跳進黃河洗不清
封雲所處的別墅有五間客房,按理說秦時月和喬喬可以住一起,另外隻要再有兩個男人肯住一間就夠了,但正因如此,究竟讓誰和誰同睡一張床,就很值得深思了。 “都別他媽看我,我睡覺不老實,必須自己一間房。”白陵川義正辭嚴,將眾人打算把齊浪塞他房間的想法,無情扼殺在了搖籃裏,“衷心希望你們能提出更好的解決方案。” 秦時月撫著下巴,忽然很狡黠地笑了一笑,她故意道:“要不就讓之之和封先生去睡吧?反正他倆關係好,也不在乎同床共枕啦……喂大白,請不要這麽用力踩我腳,紳士一點。” 白陵川麵無表情往旁邊挪了兩步,他什麽都沒說,看上去好像挺漫不經心的,但其實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他此刻很不爽——盡管可能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為什麽會覺得不爽。 好在封雲最會察言觀色,完全不準備接下這塊燙手山芋,而是輕描淡寫丟出了一枚重磅炸彈:“算了吧,畢竟我跟之卿許久未見了,貿然同屋不太合適,不如讓他和白先生睡一起?” 齊浪掐滅了手裏的煙,冷冷接口:“讓他來跟我睡吧。” 眾人:“……” 盛之卿微笑:“我寧可睡沙發。” 氣氛一時尷尬,秦時月和喬喬在身後,輪流用手指戳白陵川的腰間軟肉,強迫他趕緊表個態拿個主意,結果白陵川隻裝作無知無覺,鐵了心就要自己一屋,並且拒絕發表任何意見。 在這樣的情況下,僵局無解,梁逸隻好硬著頭皮出來打圓場。 “沒關係,其實我和江淮睡一屋就可以了,反正我倆以前也總睡一屋。” 秦時月聞言奇道:“你們倆總睡?” “隻是總睡一屋罷了。”梁逸慢條斯理地解釋著,“江淮小時候害怕打雷,就經常爬到我床上來,會比較有安全感。” 江淮低聲補充了一句:“各自一床被子,正常睡覺而已。”說這話的同時,他的眼神落在喬喬身上。 而喬喬的關注點顯然不在這裏,她踮起腳尖,很痛心疾首地拍打著江淮的肩膀:“不是我批評你啊,男子漢大丈夫,如何能被區區雷電所擊倒?” “……現在已經擊不倒了。” 不管怎樣,分房的問題總算解決,封雲借口要去繼續檢查房車,取了工具撤離現場,隻剩下七個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半晌,白陵川懶洋洋道:“都看我幹嘛?幾點了,還不睡覺!” 可說要睡覺,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是夜,窗外月色明亮皎潔,白陵川叼了塊巧克力趴在窗台上,望著庭院的花壇出神。 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直到外麵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這麽晚了,誰?” “開門。”簡潔的回答,清冷的聲線,很好,是齊浪。 白陵川很想直接告訴對方自己要睡了,不見客了,但考慮到齊浪的脾氣,就算他拒絕了,估計後者也有辦法破門而出。 算了,大晚上的,還是不要搞出太大動靜了。 他趿拉著拖鞋走過去,不情不願擰開了門鎖:“有事兒啊?” 齊浪環著雙臂站在門口,目光淡淡掃過他敞開的領口,見那鎖骨修長纖細、胸肌若隱若現,不禁似笑非笑道:“六年了,身材還和當初一樣好,看來平時做甜品也沒荒廢鍛煉。” 白陵川隨手把衣領一扯:“少廢話,我身材好是天生的,羨慕也沒用。” 齊浪似乎並不介意他的態度,隻旁若無人向前走了兩步,反手將房門甩上了。 “我來找你,確實有正事。” “啊,雖然我也不認為咱倆之間有什麽正事可談,但你既然要說,我就勉為其難聽一聽吧。” “幫我把酒吧搶回來。” “……啥?”一頭霧水的某人。 齊浪一字一句嚴肅重複著:“G城,我在G城開的那間酒吧,被蟲人星球占領了,現在想讓你幫忙搶回來。” 白陵川無力扶額:“拜托啊大哥,你逃都逃出來了,錢也帶上了,為什麽還要回去?回去自投羅網嗎?” “那酒吧是我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我不想拱手讓給異星人,就算最後搶不回來,也得毀掉它。” “所以我以前才說你是個一根筋,怎麽遇事這麽想不開呢?” 齊浪不閃不避迎上他的視線:“我一向如此,對人對事都一樣——對你也一樣。” 白陵川登時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這種一視同仁的待遇我受不起,求你別執著,也別一天到晚搞得像我始亂終棄似的,就差在我臉上刻‘渣男’倆字了。” “好,那你隨我回G城,我可以考慮事成之後,跟你保持距離。” “開玩笑啊,我那還一大車人呢,莫名其妙跟你跑了算怎麽回事?” 齊浪的語氣漸冷:“跟他們同行,很重要麽?” “為什麽不重要?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 “還是說,你舍不得某個人?” “……”白陵川心頭無名火起,他沒再給對方繼續講下去的機會,抄了旁邊剩下的半包巧克力,轉身開門朝走廊走去,“懶得搭理你,你願意在我屋待著就待著吧,我去你屋睡,拜拜!” 可齊浪怎麽可能輕易放他離開?前者大步流星追過去,用力拽住了他的手。 白陵川也不是好惹的主兒,當即幹脆利落將手抽回,而後反手一掌劈向對方頸側,齊浪敏捷閃避,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過起了招。 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整整十年的跨度,當初修得的一身功夫,誰也不曾生疏。 直至白陵川刻意賣了個破綻,趁齊浪進攻之際製住其雙臂,反身就是一個漂亮的過肩摔——但是他沒料到,齊浪在一腳踩空的瞬間仍未鬆手,居然揪著他的領子,將他一起拖下了樓梯。 “臥槽齊浪你個遭雷劈的!” 巧之又巧,此時的盛之卿恰好從客廳方向走來,親眼目睹了兩人一路滾下樓梯後,在地板上互相糾纏的詭異畫麵——他的身後還跟著方才圍觀改造房車的眾人,一時間大家聚齊,鴉雀無聲。 須知白陵川和齊浪還保持著一上一下的姿勢,白陵川單手撐在齊浪耳邊,另一隻手按在齊浪的胸前,兩人均是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很難想象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片刻,江淮默默抬手捂住了喬喬的眼睛:“還是別看了吧。” “……”白陵川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應該解釋解釋,“那個……諸位,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我懂我懂,這是你的自由,不用說別的。”秦時月歎了口氣,隨手一推旁邊的梁逸,“還愣著幹嘛?回屋睡覺了,當什麽電燈泡!” 梁逸小聲說了句“恭喜恭喜”,繞過封雲悄悄地溜了。封雲則朝盛之卿投去略顯同情的一瞥,也追隨大家的腳步而去了。 現場隻剩下了沉默不語的齊浪,以及大眼瞪小眼的盛之卿和白陵川。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盛之卿忽而彎起那雙新月眼,笑得春暖花開,天真純良。 “可以啊大白,舊夢重溫了。”白陵川:“……”這下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