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銘噩成讖
“不然呢?”左護法輕笑,邪魅狷狂,“速度點,這小子能用。”
符仍雲似乎有些震驚,但又迅速地冷靜下來,對梁可說了一聲:“跟我走。”
這回他們不在黑暗中了,梁可走在最後,看著在最前麵的安崢。安崢也被控製了嗎?
梁可確定安崢是可以跟這些家夥拚一下的,但是他現在的模樣異常順從。
他們走到了盡頭,安崢停步,左護法把手指咬破了些,上去推門。
裏麵是一個實驗室,梁可從中看到了一些器材,還有一張像是手術用的床。
床旁邊什麽東西都沒有,簡潔之極。但看得梁可心中一涼。
安崢把上身的衣服脫了,露出胸膛,躺了上去。
安崢的皮膚很白,透不出一絲血色。在他身上能看到肌肉的痕跡,但不明顯,精瘦的身軀勾勒出的線條很完美,很賞心悅目。
梁可瞳孔驟然放大,他看著左護法套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從旁邊的架子上拿起手術刀,走到了安崢麵前。
安崢漠然地看著他,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塊石頭。鮮紅的顏色,像是剛從人身上流出的血。上麵流光萬轉,棱角被磨得有些柔,血色的光把臉色蒼白的安崢映得詭異至極。
梁可不禁一哆嗦,他不知道安崢要幹什麽,他不像是會在這像是案板的手術台上任人魚肉的人。
梁可看到手術刀已經開始在他身上尋找位置,便忍不住想過去阻止左護法,卻被符仍雲攔住了。
符仍雲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他現在發出不了一點生息,隻能在對方的手中掙紮。
左護法的眼神立刻就被那塊石頭吸引力過去。他的喉結動了下,目光中的的渴望非常明顯。
“別看了,”安崢冷淡地說道,“你受不了它的。”
“好。”左護法收回了視線,目光繼續放在了安崢的胸膛上。
梁可看到這一幕心中暗暗一驚,看那石頭的顏色,他便心中知道那是什麽了。最純淨的血色隻會存在於最強大的噩石上。這塊石頭十有八九是那塊噩石中的王者“噩銘”。
噩銘在魔王的手中代代相傳,是魔王繼承人成為魔王的最重要的一道手續,得到這個,他才能算是真正的魔王,才能讓他旁邊的惡魔血液沸騰,對他言聽計從,不敢違抗。
噩銘控製者惡魔的血脈,像尚方寶劍一樣,掌著每個惡魔的生殺大權。
梁可看著安崢的手輕輕地握著他,心晃得厲害。
——他突然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這猜測扯著他的心,讓他很不好受。
很久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了_像是心被扯成了條狀,擰成了麻花,把其中的血水都榨了出來。他的心髒跳得很激烈,像是在掙紮,可是那雙捏著兩頭的手就懸在那,不肯鬆開。
左護法已經在安崢的胸口開了一道口子,竟沒有流血。傷口裏麵翻滾著一些東西,很快就把皮肉黏上了。那塊地方依舊光潔如初,好似根本沒有受過傷一樣。
左護法盯著那塊地,皺眉:“少主,您能不能控製一下。這麽短的時間,我不好下手。”
這個稱呼把梁可的心撞得驟然無法跳動,他瞪著安崢,眼眸中盡是不敢置信。
安崢漫不經心,對左護法說:“看到了吧。”
左護法答道:“看到了。”
安崢的目光輕輕地點在那塊石頭上:“時間足夠。”
左護法點了點頭,再次拿起了手術刀,在剛才的位置迅速切下。
他的另一隻手在刀的殘影還在安崢的胸上時就探入了他的胸腔,五指張開插入,令那處迸出了血花。
動作不停,在幾秒鍾之內就把心髒掏了出來,血淋淋地放到了旁邊的盤子上。
安崢的嘴角溢出鮮血,染紅了手術台。手術台上麵沒有鋪什麽柔軟的墊子,從他嘴角流下的鮮血就直接淌到手術台上,向外擴散開,流了一大片。
血液沾上安崢的身體,在他的肌理中嵌上紅色的紋,繪出的是一幅幅慘絕豔絕的圖畫。
安崢的眼神還是很空,沒有什麽東西。他的傷口愈合的速度在心髒被取出後明顯變慢,這讓左護法有了機會把他手中的那塊噩銘放入那個空洞的腔內。
梁可閉上了眼睛,他不願意在看這樣一幅場景了。安崢就像的一個模具,被取出了原來的血肉,填上了本不應該在他身上的東西。
胸口的血液跟地下的血液連接到了一起,像一張血網,死死地套住少年,把他禁錮在裏麵。
而安崢,也好像沒有要掙紮的想法。
在噩銘到了安崢體內的那一刻,那傷口就毫無預兆地恢複了原樣,除了黏在上麵的血跡,就沒有其他的跡象昭示剛剛發生了什麽。
安崢嘴角的血並沒有止,仿佛是在把全身的血液都吐出來。血已經到達了手術台的邊緣,隨著分明的棱角,垂直落了下去。剩下在手術台上的血液像是祭品一樣,在他冷漠地掃了一眼之後,發出一種奇異的光,消失了。
安崢套上了上身的衣服,好像與原先並無異處,連動作都是梁可縮熟悉的那樣。
梁可聞著在屋子裏蔓延的血腥味,皺著眉,在安崢下了手術台之後抬頭看他想要質問他。
他撞上了那一雙布滿血色紋路的瞳,那顏色深遂而濃鬱,像芬芳的美酒一樣滲透著少年原本無物的灰色眼眸,強城掠地,像一個瘋子一樣在那片地方塗抹上自己的標誌。
梁可突然感到腦中一陣劇痛,這痛楚蔓延到太陽穴、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全身各處,叫他動彈不得,五官也失去了該有的用處。他像是墜入了一潭死水,無可碰觸,無可感知,無可奉告。
之後又有一種令他感到有些惶恐的清涼自胸口爬上他的頭,穿透了天靈蓋,像夏天微涼的雨一樣把他的痛苦一點點澆滅,讓他的感官剝離那可怕的禁錮。
梁可再看眼前的人,安崢已經恢複了常態,一雙灰色的眼睛死死的,不帶任何感情。
梁可站起身來,昂首直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