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知秋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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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外的秋海棠凋零殘敗,風吹來,以前滿院的花香也隻餘空氣的純純味道。
似乎要下雨了。
夏知秋在起這段往事的時候,時有斷續,時有猶豫,無驕也不催促,靜靜地等著他回憶,這個回憶並不冗長,畢竟在記憶中,許多隻能感念,而無法言。
“你仍是認為,殺害你娘一家的凶手是夏淵將軍麽?”無驕發問。
“人……人心中仍是認為,他便是凶手。”雖然他的話是堅定認為,但他的語氣中有深深的遲疑。
他來漠北這般久,這沒有找到一人那夏淵的壞話,所言所聽都是他鐵板釘釘的保家衛國的事跡,為了漠北為了百姓負傷戰鬥的英勇事跡,特別是在他所知道二十餘年前開始,他在戰場上的戰鬥越是奮不顧身,算著時間前後就是他娘死去不久的日子開始的。
終於是在一次剿賊的的行動中,不知因何緣故,也許是中了別人的埋伏,也許是他的大意,差點被盜賊把他軍隊裏的精英殺了個精光,自此一役後,他別刺去了將軍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他當時僅有十六歲兒子夏展雲,也就是如今的夏將軍。
夏展雲武功雖還不及他,手段之暴虐卻是讓人心驚,隻要能贏,無論什麽手段都可以使出,包括犧牲自己部下的性命,當敵人抓了手無寸鐵的百姓時候,他的選擇永遠是連同百姓一起殺害,當然此事不會流傳於民眾之間,在百姓所能聽到的事實裏,就是他贏了。
夏知秋也是從偶然有一次遇到夏展雲營中的副將,他在南風樓飲醉了,被他一問,便全數傾盤而出,在這個副將心中,也是極其畏懼那位不愛言語卻又極其凶殘的夏將軍的,他是一個為了完成命令可以不顧一切的男人。
“你別自稱人了,你隻是暫時留在咱酒府,實際上你乃胡女俠後人,為了不引人注目,你仍是稱我為少爺,自稱就以‘我’或是‘知秋’便好,”無驕道。
“好,少爺,你……你不懷疑我所言全是假的麽?”夏知秋笑了笑,“不定我就是為了讓你覺得我身世可憐,故意撒謊讓你心疼上我幾分,以後我在酒府就可以更加橫行霸道了,你就這麽認定我所的全是真的?”
“你有沒有撒謊,我有眼睛自會判斷,你所言的隻是在你的角度,你所言所聞還有那兩封信拚湊成的不完整的真相,所以我相信你。至於真正的緣由是何,你所謂的認知究竟有無偏差,那得之後去將軍府一趟才可明了。”無驕輕笑。
他言及往事時候那臉即悲傷又懷念的神情,他可不認為會是假的。聯想到以前曾見過的夏淵叔叔,他總覺得其中定是有些不為人知的事實在。
“去將軍府?”夏知秋愣了,“可我的飄影驚雷扇法還未練到七層啊……”
“我與你同去,為的不是報仇,而是尋真相。”無驕斜睨了他一眼,“雖然夏淵叔叔自從卸職後便不見閑人,可我這酒家當家的麵子,他還是得給的。”
“這……”他報仇之事可不欲牽扯上他,雖然他是他心目中極其完美的人。
“我隻是去助你了解真相,至於手刃凶手,此類的事情,我是不會插手的。”酒無驕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掙紮與糾結,續道,“畢竟,夏淵叔叔在我心中並不是那樣的人,而且,我代表了酒府,殺了他即與將軍府成仇,此事萬萬不可。”
酒府內大都是不會武功的廝婢女,若是與將軍府結仇,這酒府難免成為將軍府動手的目標,他自己雖不懼,但也不可把他們牽扯其中,雖他可護著他們,但萬一一個疏忽,讓他們因此事丟了性命,自己要如何跟他們交待……
“可我這容貌,一旦進將軍府,也許就馬上被發現了……”夏知秋呐呐擔憂應道。在此處沒有被人覺得容貌與夏展雲相似,那也是因為此處不是漠北城中心,見過夏展雲容貌的百姓少之又少,更別這裏的年輕廝婢女。
“這個不用擔心,事。”無驕輕輕一笑,“你收拾一下行囊,明日宴席結束後,與我一同前去中原,我讓青給你準備一副易容麵具。”
“去中原?”這話題跳躍的幅度有些大,他沒反應過來。
“武林大會要舉辦了,匯集了許多有名的英雄好漢,不定能得到你娘那丟失的扇的消息。”無驕淺笑續道,“而且武林大會主辦乃柳家堡,他們給我們發帖子了,怎麽也得帶上你去撐撐場麵。”
“敢情我就是個湊數的?”夏知秋不滿嘟囔。
“嗬,你可是代表酒家的夏副總管,別這般妄自菲薄。”無驕揚眉一笑。
“代表酒家?那少爺你呢?”聽他的意思,好像就他一人,他不是也一起去嗎……
“青兒是柳家堡的人,我自是代表柳家堡啊。”無驕無語地看著似乎問著理所當然的話的夏知秋。
好膩,膩死了,這到底是什麽人,嘴巴裏像塗了一層蜜一般。
“少爺,青公子不在這,你別這般膩歪,我聽得有些不習慣……”夏知秋心措詞,笑嘻嘻地建議道。
“膩歪就膩歪,知秋,來,我們來打一場。”酒無驕興致盎然地拉著他來到院子外,“來來來,點到即止,太久沒有活動過手腳,看看我的武藝有無退步。”
“哎,少爺你武藝高超,我自認不如,何況,我的扇子沒帶在身上。”夏知秋連連推脫。
“這倒容易,我那有一把青師傅贈我的黑扇,你跟我過來,來我的院子裏再打吧。”此番憂愁深藏眉間的模樣,他是看不下去了,打一場揮灑下汗水,也許很多問題並不難解。
他也想,看看夏知秋的武藝到底到何水平,酒府與將軍府的名聲在外,夏淵比自己年長二十來歲,與父親同輩,內力肯定更為深厚,但若僅憑武藝,酒家要勝他們一籌,但論起內力的精純,尚且不及。
夏知秋扶額失笑,應了聲,“好。”
就在二人一同往無驕院子行去時,又遇到了正往酒傲海院子裏去的酒炎管家。
“少爺,秋。”酒炎停下腳步,“老奴正想去老爺院子找你們。”
“怎麽了嗎?”無驕惑問。
不久前才見過,管家不會在明知自己與夏知秋在談話時候來打擾的,定是有要事。
“少爺,三老爺子已提前到了,是要與少爺一見。”管家道。
酒家的一大家族中,多半是酒三仙妻子那邊的親屬,這三老爺子就是其中輩分最高的老人家,若論輩分,酒三仙還得喚他一聲舅叔,另外就輪到四老爺子,酒無驕聽爺爺起,那四老爺子最是難纏之人,反倒是三老爺子雖年老卻仍是比較通明之人。
“好,炎叔,我這就去。”無驕跟他笑著應道,“這知秋也許是眼睛進了沙子,眼淚有些止不住了,炎叔你幫他瞧瞧,明日我要帶他一同前去中原,這段時間怕是要勞累炎叔你了。”
“我……”夏知秋下意識蹦出一字,隨之又低眉順眼,“勞煩管家了。”
他自是知道無驕的言下之意。
“不麻煩,少爺嚴重了。”酒炎恭順回答道。
“比武要拖到下次了,把你扇子帶好。”酒無驕交待罷,大踏步往大堂走去。
“秋,你眼睛還好嗎?”酒炎看向他的眼睛,果然眼睛通紅,看來是被刺激到了,“我給你去打點水洗洗吧。”
“不,管家,不用麻煩了,其實也沒什麽大礙了。”夏知秋笑得燦爛。
酒炎微微一笑,“你也喚我一聲炎叔便好。”
夏知秋看得分明,酒炎看向自己的視線裏有著‘吾兒初長成’的幸福感,聯想到與酒無驕的一番對話,他挽起酒炎的手臂,咧嘴一笑,“炎叔,我聽少爺,你最近總是失眠,來,我去你房中,給你沏壺安眠茶吧。”
“秋你還會沏茶?”酒炎驚喜應道。
“以前在南風樓學回來的,不過手藝也不是很好。”夏知秋笑笑,“但我覺得,若是我與你一同飲茶,你的心情會更愉悅幾分,也許就能安眠。”
“是啊,我常常覺得,你像我那孩……”酒炎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我從沒爹,我在想,如果我有疼我的爹爹,定是如炎叔你這般無微不至的。如果炎叔不嫌棄,我可以認你為幹爹嗎?”無驕雖然已交待了他一切保持不變,但他仍是想讓管家知道不僅是管家存在那心思,自己也想把他當成親爹看待,呃雖然他的親爹不是好人,應該吧。
至少,能讓這個眼睛裏常含悲傷、真心待他好的男子一些慰藉。
“不不,這個不可以。”酒炎直言拒絕,讓夏知秋反應不過來愣了愣,他隨即續道,“你這般精靈醒目,白給我當兒子,你這虧吃得可大呢。”
“吃虧?”夏知秋認真看向他,雖然頭發確實有些發白,看起來也不過四十餘歲,也許是因為最近失眠的原因眼底的烏黑比較嚴重,“炎叔你還不知道誰才是吃虧的人呢,還不定我就是為了偷懶嘛。”
“嗬嗬嗬,你啊,話上得好聽,真讓你幹什麽你不也乖乖地去了麽,就愛在嘴巴上占占便宜。”他來的這些日子,自己似乎真的沒有以前那般操心,他人看似懶散,卻在談笑間把所有該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話間,便到了酒炎的房間,夏知秋給他沏了壺茶。
在他慢慢喝著茶的時候,夏知秋來到他身後,替他按揉著背,背上的肌肉確實硬邦邦,看來是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秋,你的手勢真好。”酒炎微合著眼,舒服地微歎,“這樣子按摩似乎我這些日子的酸痛都要被你捏去了,真好。”
“南風樓學來的。”夏知秋嘴角一勾,改了稱呼,“兒子孝敬父親理所當然,是吧,炎爹爹。”
這般看來,在南風樓的那些日子並不白過,學會了沏茶,學會了按摩。
他還在那麽多重複的日日夜夜中,曾經覺得自己是不是把時間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
看來是沒有不該用,人所過的每一分每一秒其實於自己而言,都是值得的。
酒炎睜眼,把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不知是否他的心理暗示,似乎有些困意,他所看東西有些迷糊,抬手一抹,才知道自己是被淚水迷糊了視線。
“好孩兒,好秋。”這杯權當認親茶了,幸得上不薄,讓他在如今重新有了貼心的孩兒。
“炎爹爹,你休息一會,我去少爺那邊看看,如果不需要我我就再回去收拾行李,準備明日和少爺一同前去中原。”夏知秋見他睡意漸濃,想來是那安眠茶開始發揮效力,便柔聲道。
“好,你去吧,少爺那沒人侍候也不成。”酒炎確實累了,也不推脫,“這就讓夏副總管去跑一趟吧。”
另一廂,酒無驕剛走進大堂,三老爺子就起身行禮相迎,無驕連忙疾步前行阻止了三老爺子的行禮,“三老爺子,您這可是折煞無驕了,無驕可萬萬不敢受您這禮。”
三老爺子順勢起身,他欣慰地看向無驕,感歎道,“年輕人成長就是快,三年前見你的時候,感覺還是個孩子,一下子就長成了漠北第一公子,老爺子我還真是歡喜啊。”
“三老爺子,跟無驕可就別這般客套了,您向來疼無驕,無驕銘記於心呢,孩兒還以為您得明日才到,沒想到今日就能與三老爺子您見麵,無驕更是歡喜呢。”無驕扶著他坐下,笑著回應。
“無驕果真是長大了,連話都溫和了許多。”若是以前的他,不愛這些場合,雖知他是尊敬自己,卻是寡言少語,從未聽見他這般直白的話語,“一路前來,聽酒大公子與中原柳家堡一男子走得頗近,還傳出了龍陽之好的法,不知是否誤傳?”
無驕微愣,隨即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