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少年不知情滋味
要說近日裏京城有什麽新鮮事,莫過於刑部新上任的紀籌了。
坊間傳言,什麽犯人隻要到了紀籌手裏,沒有不吐出真話的時候。
不知道為刑部查清了多少案子。
據說他自己弄了一套新的刑具進去,隻要犯人抵死不認,就上邢伺候。
雖然這樣效率是很高,但是紀籌暴虐的性子也就傳了出去。
京城多少大戶想要和紀家結親,之前在金鑾大殿上,那個意氣風發的狀元郎,勾走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但是如今他暴虐的性子傳了出來,再無人提起親事。
之前揚言要為紀籌做媒的劉夫人可是連白頭發都愁出了幾根。
劉啟雲甚至都動了要將自己女兒嫁給紀籌的念頭,更加讓劉夫人焦急了。
紀籌哪裏是自家女兒的良配,分明是心裏有人,性情暴虐,誰知道他打不打女人的。
刑部的審訊室中,紀籌坐在主位上,底下一應刑法俱全。
除了平常的釘板床,鞭子,鐵烙等刑具,還有幾樣是平時沒有的。
第一樣的刑具,名字還挺美麗,不會讓犯人聽到就害怕,叫做“含苞待放”
別聽這名字挺好, 行刑時,犯人的頭部被套進這個尖尖型結構的頂端,雙手被置於中部,雙腿則被銬在底端。
仔細研究“含苞待放”的結構你會發現,犯人的頭部會被向下推,膝蓋被迫抬高,讓身體呈蜷縮姿勢。
快速擠壓會讓犯人的內髒出現急性肌肉抽筋,鼻子和耳朵向外噴血。
一旦與“含苞待放”親密接觸,犯人在飽受痛苦之後會徹底變成一個瘋子。
據說很多人便被這第一道刑具所屈服,幾乎用不到後麵的刑具。
第二件刑罰工具是專門針對女子的,叫做小木驢。
木驢不是一種玩具,而是一種比縫陰和幽閉更具殺傷力的宮刑。
縫閉和堵住陰道,不會使其喪命,而騎上木驢,則小命難保。一具橫放的鞍馬樣的小車,上麵凸立一根長度尺餘、直徑寸許的木筍,受刑女子坐在鞍馬上,小車推動時,下麵的器械發力,聯動木筍上下伸縮,受刑的女犯被堅硬的木筍搗爛子宮和內髒,多半氣息奄奄。
用這樣的刑罰對待女子不免有些殘忍,許多人向順元帝彈劾紀籌。
順元帝也無可奈何,紀籌隻是冷冷道:“你若是憐憫她們,誰來憐憫已經被害的人?”
朝堂上的那些老臣便不說話了,他們平日裏也沒什麽事情,就是向順元帝納諫。
在順元帝眼裏這本來就是一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人,當然是向著紀籌的了。
至於第三樣刑罰就簡單粗暴了,在刑罰室內單獨設置了一間審訊室。
審訊室裏有一個十米深的大坑,坑裏飼養了許多毒蛇。
毒蛇的數目之多,讓人一眼就看不見坑底,隻有黑乎乎的蛇。
就算有人命硬能挺過前麵的刑罰,在這蛇坑前也挺不過半刻鍾。
當紀籌的小廝通過刑部當差的人傳話給紀籌時,他突然十分不耐煩。
讓人直接將犯人帶去蛇坑,要是不交代就直接推下去喂蛇。
那人見到了蛇坑,開始還嘴硬,知道一個官差將他的頭按進了蛇坑。
那人嚇尿了,立馬便招了。
紀籌冷冷的站在那裏看犯人認錯畫押,不發一言。
直到官差來了第二次,將小廝的話在此傳達後,紀籌才拂袖而去。
原來紀籌的長隨阿蘇在刑部大牢已經等候多時了,平日裏紀籌不許他過來。
今日卻違抗命令,想必是有重大的事情了。
阿蘇殷勤的上前將馬鞭遞給紀籌道:“少爺,老太爺來了,已經在府上等著您了。”
紀籌當然知道老太爺來是為了什麽,也不理會阿蘇,一個人騎著馬先行回府了。
紀管家在門口候著,見到紀湊後馬上迎上前道:“少爺,你可回來了,老太爺在書房等著你呢。”
紀籌連笑容都沒給紀管家一個,徑直往書房去了。
紀管家看著自家少爺清冷的背影搖頭歎氣,自從那日周姑娘拒親後,少爺便一直是這副樣子了。
希望老太爺能開導開導少爺吧!
到了書房,紀籌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去,迎麵便飛來一個硯台。
紀籌用兩根手指夾住了硯台,冷冷道:“老頭,你來便來了,可不要砸壞我的東西,很貴的!”
紀老爺子氣急敗壞道:“你這不肖子孫,我來了這許久,你怎麽才來見我?”
紀籌根本懶得回答,將硯台好好得放在書案上,紀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
奈何紀籌根本不理他。
一個人生了會兒悶氣這才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阿璟,我聽說你讓紀管家去武安侯府提親了?”
紀籌站在書案邊,拿起一支毛筆,在剛剛被紀老太爺扔過去的硯台裏沾了沾。
邊寫字邊回道:“你消息倒是靈通啊,是又如何?”
紀老爺子其實心裏對紀籌這副淡定的樣子很滿意,可是他要是再不給自己弄個孫媳婦回來他就要不淡定了。
便嘲諷道:“我還聽說你被拒絕了!”
仿佛“拒絕”兩個字刺激到了紀籌,他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你還聽說了些什麽?都是真的!”
額,這可把紀老太爺給噎住了。他尖利的語氣開始放緩,不自覺的開始安慰道:“我紀家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隻要你說出來,爺爺為你尋來可好?”
本以為自家孫子會感動的,可是紀籌說出的話卻讓紀老太爺也無奈了:“我不需要安慰。”
這個孫子自從父母雙亡後,一直就喜歡和自己作對,其實他知道,他隻是想要更多的關懷。
他情願現在孫子和自己作對,也不要他這副不死不活的樣子。
便在一旁跳腳道:“我紀家男兒個個拋頭顱,灑熱血,哪有人像你這樣為了個女人就把自己整在這樣的!”
紀籌手下的筆不停,嘴上的語氣卻沒有變:“我就是第一個紀家這樣的男人!”
紀老太爺氣得伸手就要去搶紀籌手中的筆,奈何紀籌現在的功力大增,紀老太爺年紀擺在那裏,畢竟不是紀籌的對手。
隻見紀籌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筆,拿起寫的字仔細吹了吹。
紀老太爺喵了一眼,寫的是《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尤其是最後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寫得格外重些。
想必是將自己的情感都隱藏在了這副字中。
紀老太爺又對孫子生不起氣來了,自家孫兒好像是被一個女人甩了。
便拿起了書案上的一遝紙張,一張張翻閱給紀籌看。
嘴中還喋喋不休道:“這是王總兵家的長女,這是劉大人家長女,這是趙侍郎家裏的嫡幼女.……”
紀籌任由紀老太爺在那裏說,他沒有對畫中的仕女多看一眼。
紀老太爺知道此時隻怕是天仙也難入自家孫兒的眼了。
說得口都有些幹了,便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來。
不妨紀籌突然道:“祖父,我隻要她!”
紀老太爺從紀籌進屋後就沒聽見他喊自己一聲祖父,這時在喝水的時候聽見了,便被嗆到了。
拚命的咳嗽起來,畢竟是自己的祖父,紀籌還是上前拍了拍紀老太爺的後背。
紀老太爺很憂傷,他知道情之一字,最是沾染不得。若是情根深種,隻怕要萬劫不複了。
便正色道:“阿璟,爺爺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必須要忘記他,她將是宸王妃。”
提到這個紀籌終於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是啊,那是皇帝的兒子,自己就算再強大,又怎麽能和皇子搶女人呢?
紀老太爺也不著急,這種事情要紀籌自己想通才可以,他說再多也沒有用。
便在一旁陪著。
紀籌很快便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又找回了自己說話的語氣:“祖父,我想出去走走。”
這個出去走走,紀老太爺明白自家孫兒是有些厭倦了朝堂,加之自己心情煩悶,想出去走走。
便認同道:“出去走走也好,隻是要早些回來,祖父老了,不能替你守著家很久了。”
這話說得悲涼,紀籌的心痛到了極致,紀老太爺是他唯一的親人。
如今,他陷在了感情裏不能自拔,卻連累祖父一把年紀了還要為自己擔憂。
便道:“祖父,在這裏對我也沒有什麽幫助,我就是出去遊曆遊曆,一定早日歸來。”
紀老太爺也不囉嗦,雖然他很想看到自家孫子早日成親,有個知冷知熱的人能夠陪著他,但是現在顯然急不得。
當初收到劉啟雲的信他還喜出望外,以為自家孫子終於開竅了,立馬就啟程要來京城為他操辦親事。
卻沒想到還沒到達京城就收到了紀管家的信,在來的途中還聽到大家說紀籌性情暴虐。
不對啊,自家孫兒怎麽會是性情暴虐呢?
他有些驕傲這他是知道的,為什麽在世人眼中他的孫子變了呢?
紀老太爺看著紀籌孤單的身影遠去,一陣心酸。
還是提筆向順元帝寫了一封信,大概是紀籌要出去遊曆,望君上恩準之類的。
順元帝有什麽不答應的,正好這段時間都是彈劾紀籌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