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希望
煎堆,屈大均在《廣東新語》中已有記載:"廣州之俗,以烈火爆開糯穀,名曰爆穀,為煎堆心餡。煎堆者,以糯粉為大小圓,入油煎之,以祭祀祖先及饋親友者也。"
《羊城竹枝詞》也有"珠盒描金紅絡索,饋年呼婢送煎堆"之句。
故而煎堆能作為年宵禮品,也有部分地方端午節吃煎堆的習俗,如今中秋已過,新年卻還早,吃煎堆有點不符合習禮。
但梁十七不太管這些,她想吃便做,管他什麽習俗。
眾人還在驚訝大煎堆的‘大’和‘圓’,連上手都不敢摸,梁十七就直接一筷子把圓球給紮得七零八碎,捏起一塊碎片放嘴裏嚼,邊吃邊點頭:“還行,夠酥脆。”
劉承福等人張著嘴,一臉肉痛,心說:您動手前好歹也吱一聲,讓他們先瞧個過癮,這突如其來的一下,他們嚇得差點就撲上去了。
“愣著做什麽,嚐嚐?”梁十七大方把煎堆分給他們,完全沒有理解劉承福等人此刻惋惜的心情。
墨汐是第一個伸手去拿的,翻來覆去地看,驚奇道:“居然這麽薄還沒有破,炸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軟的,沒想到挺脆。”
說著,她咬了一口,甜甜的滋味綻放在舌.尖,炸過的芝麻香的不可思議,能把她肚裏的饞蟲給勾出來,要說餅,煎堆的口感明顯比煎餅更脆更薄,和外酥裏糯的麻球也不同,更像是一種可口的小吃點心。
墨汐吃了一塊又一塊,有點停不下來,尤其是嚼著的時候嘴裏會發出哢嚓哢嚓清脆的聲響,好玩又好吃。
其餘廚子嚐過後也紛紛點頭,梁十七的手藝向來沒話說,他們也從不懷疑,但是這個煎堆的食材做法簡單,除了做法新奇外,他們無法想象梁十七能把糯米粉加糖的東西做多好吃。
直到入嘴的這一刻,他們才明白,什麽叫高人。
廚房裏十來個人,一個大煎堆壓根不夠分的,劉承福他們幾個是吃的暢快,可憐後麵林府的廚子連顆芝麻都沒能撿到,隻能踮起腳尖看著他們你一塊我一塊咽口水。
墨汐也沒吃夠,搖著梁十七的手臂讓她再做一個。
梁十七被晃得滿臉無奈,很想問墨汐一句:您還記得咱們是情敵不?
要是墨汐知曉梁十七的想法,估計想也不想就會說:要什麽情敵,情敵能給她做好吃的飯嗎?不能!
再加上這段日子的相處,她也算是看透了楊鴻雲這個人,除了梁十七,估計其他女子都沒法走進他心裏去,以前楊鴻雲孤身,她還能給自己找理由,願意等待,如今他成了親,有了家室,她再往上貼就實在太不要臉了。
適可而止的道理墨汐還是懂的。
不然,依楊鴻雲的狠絕,恐怕他們真的連朋友都會做不成。
再一個,梁十七也沒有她想象中那般差,廚藝好、相貌好,做人也知情識趣,除了出身差點兒,其他都足以跟楊鴻雲相配。
麵對這樣的‘情敵’,饒是墨汐也沒法挑剔出個一二三來。
所以這樣想想還是放棄吧,她年芳十八,有的是大好年華,就不信找不出比楊鴻雲更好的。
既然要做大煎堆,梁十七想了想,索性把崔桓韓洛等人的份都給算上,又炸了兩個大圓球,讓丫鬟們給他們送去。
做還不能隻梁十七一個人做,劉承福等人也得學著上手。
用梁十七的話來說就是:“我都演示了三遍,你們還沒看明白?”
劉承福一行人敢搖頭麽,那鐵定不敢。
往常梁十七隻做一遍就直接丟給他們自己研究,今天可是同一道菜做了三遍,如果這都敢說不會,改明兒還是打包回客棧切蘿卜絲去吧,也甭參加什麽廚藝大會了。
林府的廚子對梁十七的嚴苛感到心驚,這年頭學廚都是這樣學的?
不管林府廚子如何驚訝,劉承福四人已經在揉麵團了。
林府廚子一想,梁十七也沒說不讓他們學,他們互相對視一眼,也紛紛去取糯米粉。有這麽一位現成的頂級大廚在,他們要是沒能抓住機會學一兩招,那他們未免也太沒眼力見。
這黃金大煎堆,看梁十七做的時候可簡單,一滾一壓,球就呼啦啦膨脹起來了,等他們自個兒上手的時候,就曉得其中的技巧有多困難。
力道太重會黏鏟子上,力道太輕沒法成形,筷子使不靈活很容易戳破……
零零碎碎的毛病一大堆,十來個人忙活了半天也沒能讓球膨起來,反倒是做出一盤子奇形怪狀的麻球。
“既是做了就不能浪費,糯米粉的錢我出,吃得你們自個兒吃,一個都不許剩下,聽見沒。”梁十七用筷子敲敲滿滿當當的盤子。
劉承福一行人瞥了眼盤子,頓時五官皺成苦瓜臉,悶悶道:“聽見了。”
這一盤吃下去,他們晚膳也甭吃了。
梁十七拍掉手上沾上的芝麻粒,慢條斯理擦幹淨指尖,又說了一句:“我這兩天還在愁客來軒推什麽新菜品,正好,就黃金大煎堆了,你們趁百人廚藝大會的兩天裏把技巧練熟,等結束回了客棧,可以直接上菜譜。”
劉承福四人一聽,臉皺得更苦了。
兩天時間,貌似有點難度。
等梁十七和墨汐走後,林府的廚子湊過來問:“兩天,行不行啊?”
劉承福歎了口氣:“夫人發話,不行也得行。”
“啊?那她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學做菜總得講究個循序漸進,逼著你們學那哪成,兩天一道菜,禦廚也沒這種學法。”
“嘖,別瞎說,夫人是為我們好,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你們有師父逼你們學做菜麽?怕你們學太多倒是真的,你們是沒見過夫人的本事,兩天學一道菜算什麽,客棧最急迫的時候,我們一天學一道都試過。”
“誒別廢話了,趕緊練,待會還得做晚膳。”
林府的廚子:“……”這麽一說,突然就有點羨慕。
梁十七和墨汐吃了下午茶,楊鴻雲便踏著晚霞回來了,見墨汐在他們屋裏,他也沒說什麽,當著她的麵遞給了梁十七一串手鏈。
“趙氏送來的,之前你一直說找不到,約莫就是她給偷了去。”
梁十七有些恍神,想起來楊鴻雲所說的找不到是指她還沒穿來的時候,她鄭重的想把手串收起來,不料,墨汐忽然伸手奪了過去,神色有些激動道:“這手串你哪來的?”
梁十七愣了下,皺眉:“好像是梁尤新給我的……唔,又好像是我娘的遺物?”
原主有些記憶並不是那麽清晰,她要想起來得廢上一番工夫。
墨汐沒有催促,隻是眼睛死死盯著那條手串。
手串一共二十一顆珠子,若按佛教說法,二十一代表的是原本有的十地與十波羅密以及佛果,這其實是一串玉佛珠。
梁家做玉石生意,有玉佛珠無可厚非,專門兜售給有錢人家的姑婆禮佛念經用,但梁家是怎麽回事?
據梁十七的母親所說,梁家祖上是禦廚出身,後來家中橫遭變故才金盆洗手退居到江南一帶,改當教書先生,收點佃租過日子。
梁十七絞盡腦汁回憶,也沒能想起來祖上有哪個人是吃齋念佛的,梁家人大多不長壽,活得歲數最長的應該是她母親的姥姥,八十歲後才駕鶴西去……
“我想起來了。”梁十七一拍手,“這串佛珠是我娘親的姥姥留給她的,連同我脖子上這塊玉佩都是我娘的嫁妝,我娘在世前,姚秀慧曾拿去戴過,我便一直以為是她的東西,直到我出嫁那天梁尤新把它塞進我妝奩裏,我才知曉原來這是我娘的嫁妝之一。”
這串佛珠的玉質同玉佩一樣,看著都挺劣質。
原主好歹是梁尤新的女兒,在梁家耳濡目染,也學過一點辨別翡翠玉石的技巧,她對這兩樣東西瞧不上眼,不是當了就是丟了。
梁十七想起這些記憶的時候,心裏也很無奈。
墨汐一聽是梁十七親娘的遺物,頓時有些欲言又止,她手裏緊緊捏著那串珠子,咬唇,眼裏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芒。
梁十七察覺出了她的糾結,想到她方才激動的模樣,腦海中靈光一閃,踟躕著問道:“這……該不會是就是你要找的那個……星月卵?”
不會這麽巧吧。
梁十七心裏幹笑。
不想,墨汐還真點頭了,雖然幅度很小,但是楊鴻雲和梁十七都瞧得真切,兩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叫什麽?
他們尋尋覓覓,翻遍整個大周也未能尋到的星月卵,居然就在眼前?
要是趙氏沒有把手串送還給楊鴻雲,他們怕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暗紋斑駁的手串竟然藏著星月卵。
隻能說,崔桓命不該絕。
“不過,你怎麽就確定這一定就是星月卵?”楊鴻雲問。
墨汐抿嘴,直言道:“我不敢確定,但是它和苗疆古籍中所寫十分相似,比我找到的任何一顆珠子都要接近星月卵的模樣,所以,梁十七,你能否把手串直接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