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龍生四子
清脆的巴掌聲落下。
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姚秀慧已經被梁十七一巴掌扇到了地上，她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看梁十七的眼神充滿了恨意。
梁十七麵無表情甩了甩手腕：“就知道你會來這招，都過了多少年了，沒半點長進，永遠都是潑婦罵街那一套，罵不過就動手，還真當別人是木頭樁子隻會讓你打不成。”
“梁十七！”姚秀慧怒吼神情抓狂地爬起來，再次朝梁十七衝過去。
梁十七眸光一凜，抬起腿就是一記側踢！
她學不了楊鴻雲那身出神入化的功夫，但楊鴻雲教過她一些基礎的招式用來防身，所以梁十七這一腳的威力不可謂不強，姚秀慧倒地後竟連續滾了好幾圈，要不是一群人跨進鋪門擋住了去路，她恐怕就真的被梁十七給一腳踹出去了。
看熱鬧的客人齜牙咧嘴，看著都替姚秀慧覺得疼。
來人低頭一看，就見姚秀慧捂著肚子哎呦哎呦直叫，臉腫的跟豬頭似的，頓時嚇得身子後仰：“好醜！”
眾人：“……”
後頭的小廝聽到他口不擇言，忙扯扯他的衣袖，提醒：“少爺……這麽多人呢，注意形象。”
馮祖瑞順著小廝的視線抬頭望去，見店裏裏三層外三層的人都在用審視打量的目光看他，嘴角不禁抽了抽，表情有點尷尬，尤其是在梁斌推開他蹲下，衝著地上蜷縮的人喊了一聲“娘”後，他恨不得轉身就走。
連小廝都在背後默默抹了把臉。
梁斌掰過姚秀慧的肩膀，瞧見她紅腫的半張臉上麵還有清晰的五指印，忍不住咬牙切齒：“誰！是誰打我娘！”
他抬起頭，一雙眼瞪得像牛瞳，眼球上布滿了紅絲，四處掃蕩，然後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梁十七，他唰的站起來，憤恨地瞪著她：“是你，梁十七。”
梁十七神情淡淡，沒有想理會他的意思，而是轉頭問珍寶齋的掌櫃：“能否結賬？”
掌櫃回過神，對上梁十七絲毫沒有笑意的眼眸，再看看已經暈死過去的姚秀慧，他瞬間寒毛直豎，點頭如搗蒜：“可以，這就給您找錢。”
“金掌櫃！”葉茵一聽，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地瞪著他吼道，“你今天把耳墜賣給她，就是跟我葉家過不去，你好生掂量掂量！”
不管是誰，被明晃晃威脅心裏都不會高興，金掌櫃亦是如此，聽了葉茵的話，他麵色也冷了下來，不複笑意：“葉夫人，珍寶齋有珍寶齋的規矩，若誰都跟您一樣，我們還怎麽做生意？”
“你好得很。”葉茵嘴唇顫抖，眼中冷意盡顯，“珍寶齋，和這種貨色做生意，我看你什麽時候關門大吉！”
吳玉芝抬眸瞧了她一眼，嗤笑一聲：“葉夫人，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葉茵怒容未消，不解：“你這話什麽意思？”
吳玉芝笑著搖搖頭，並不想解釋。
葉茵隻覺她麵上的笑意，滿滿都是諷刺。吳玉芝這副模樣，不亞於在葉茵內心火上澆油，燒得她五官都有些扭曲，幾近瘋狂。
夥計手腳麻利地將耳墜裝好錦盒，恭恭敬敬遞給梁十七。
婆媳二人將要走出鋪子的時候，一隻手臂捏著把扇子橫在她們麵前，馮祖瑞剛張嘴說了個“你”字，梁十七斜眼輕輕一瞥，目露殺氣，馮祖瑞瞬間啞聲。
要命，這女人怎麽這麽凶！
待梁十七和吳玉芝走遠，馮祖瑞才猛地鬆了口氣，拍拍胸膛：“好險，方才她那個眼神，我還真以為小命要玩完。誒，梁斌那兔崽子呢？”
“背著他娘去醫館了。”小廝無奈，他家少爺盡顧著看戲，連梁斌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馮祖瑞聽完眨眨眼也沒多問下去，反而讓小廝去打聽梁十七落腳的地方，他太爺爺下個月八十大壽，想請梁十七去做壽宴。
先前有不少人想請梁十七上門做宴席，但都被她委婉拒絕，因為打聽的人太多，客來軒索性放出話，不接上門宴單。馮祖瑞之所以跟梁斌混在一塊兒，就是打聽到梁斌是梁十七的弟弟，所以想讓他從中牽橋搭線，沒想到，梁斌這個兔崽子誆他。
什麽姐弟情深，姐弟仇深才差不多。
這下可好，第一印象就被敗壞了。
馮祖瑞正愁，他沉浸在思緒中，故而沒有發覺葉茵在離開時屈尊降貴跟他打了聲招呼，見他沒有回應，瞪著怒目惱羞成怒甩袖離去。
小廝又歎了聲氣，不得不上去提醒。
“氣就氣唄，都三十來歲的半老徐娘了，還整天當自個兒是豆蔻年華，脾氣比公主都要大，真是慣的她……”馮祖瑞冷冷嗤笑了一聲，他最討厭這種四海之內皆她媽的極品。
葉茵怒氣衝衝回到家如何跟梁康裕告狀暫且不說，這廂梁十七和吳玉芝也沒了逛街的心情，準備打道回府。
路上梁十七問起吳玉芝，珍寶齋背後是不是有什麽葉家惹不起的大人物？
吳玉芝揚眉：“那可不，這個人別說葉家惹不起，整個大周哪怕是皇帝和太後，也不敢惹他。”
這麽大來頭！
梁十七著實被驚了一下，壓低聲音詢問：“您是說，齊王？”
吳玉芝點點頭，嘴角揚起一抹淺笑，有點幸災樂禍：“聖祖膝下四位龍子，晉王驍勇好戰，文韜武略樣樣精通；譽王心似比幹七竅玲瓏，擅長奇門八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大抵也是因為他常常窺得天機，受到上天懲罰，不過二十便歿了；齊王最為年幼，晉王譽王都顧著他，所以他什麽都懂一些，卻不如兩位兄長精通；太子爺，也就是先帝……這位不說也罷，沒法跟他們相提並論。”
提到先帝，吳玉芝語氣便多了幾分譏誚，梁十七能理解她的心情，先帝和吳家之間隔著血海深仇，在這種情況下，吳玉芝都沒破口大罵，可見其涵養深厚。
“要真說起來，珍寶齋背後的主人應該有三個，晉王、譽王、齊王都有份，隻是前麵兩位都已不在人世，這珍寶齋自然就歸齊王一人管，珍寶齋在大周一共有八處……我離開燕京時候是這樣，如今倒是不知規模如何。”吳玉芝眼底流露出一絲懷念。
珍寶齋的成立，頗有些傳奇色彩，大抵在齊王十二歲左右，他跟著譽王和晉王出征攻打緬甸，但是他年紀太小，晉王不準他上戰場，隻讓他在待在後方。
那時候的齊王還不像如今這般冷心冷麵，就是一個被寵愛著的皇子，活潑可愛，也好動，為了防止他亂跑影響戰局，譽王就給他算了一卦，讓他帶兵去西麵尋寶。
“其實那時候譽王是忽悠他的，隻是想給他找到事情做，誰曾想，齊王的天運會那麽好，真尋到了玉石礦脈，而且還不止一處。”吳玉芝感慨。
也是在同一年，晉王打了勝仗，三兄弟班師回朝。
那時的大周兵強馬壯，武有晉王、文有譽王，在他們的帶領下驍狼軍所向披靡，幾乎沒有吃過一次敗仗，可以稱得上是常勝軍。聖祖得知戰況，龍顏大悅，便把礦脈作為犒賞，讓他們自行處置。
“所以他們就開了珍寶齋？”梁十七問。
吳玉芝微微一笑：“是。”
玉石雖比不得金銀鐵礦貴重，但做玉石生意也很賺錢，尤其是番邦外族，很喜歡這些東西。
“不過，一開始他們也很頭疼該如何處置這些礦脈，緬甸離燕京太遙遠，無論是開礦還是運輸都很艱難，後來，譽王算了一卦……”
梁十七哭笑不得：“又算？”那譽王怎麽聽著更像是個神棍。
想到譽王的性子，吳玉芝也樂：“他們相處便是如此，遇事不決，就找譽王算一卦，這招百試百靈。”
梁十七恍然：“如此說來，珍寶齋是譽王讓開的？”
“是。”吳玉芝慢慢斂起笑意，有些傷感，“這是他為齊王算的最後一卦。先帝昏聵，晉王被斬，外族卷土重來攻打大周，邊關戰線一再收縮，被占據近十三座城池。大周沒了晉王，猛虎便成了紙虎，最後還是齊王從南邊一路摔兵攻打至北上，將城池奪回。
但那時候先帝身體已經快不行了，朝中事無大小皆掌控在韓詠明的手中，軍餉、糧草、援軍……一樣都沒有。”
梁十七聽得心中沉悶，她上輩子家中便有兄弟姐妹是當兵的，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是打仗的基本道理，一支十萬人的大軍，沒有後勤補給，元帥壓力得有多大。
“那齊王……”梁十七靈光一閃，“是珍寶齋？”
吳玉芝點頭：“珍寶齋的玉石生意很紅火，幾年時間，賺的錢抵得上大半個國庫，齊王全部用來屯糧草、招兵買馬，等韓詠明發覺異樣，齊王已經打了勝仗歸來，被民間百姓稱之為‘戰神’。”
梁十七聽完後，忽然有個十分荒唐的想法：“難道這一切……都是譽王算準的？”
吳玉芝笑容清淺，歎氣：“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