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周家之亂
聽完墨汐的描述,梁十七仍舊一頭霧水,也沒法想象出星月蠱的模樣來。
楊鴻雲亦是如此。
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希望,韓洛提醒:“既然當年太祖吞服過蠱蟲,皇室說不定會有記載,回頭你們派人去燕京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就算皇室沒有,望星樓裏那位不還活著麽。”
“啊湫!”白衣男子捂嘴優雅地打了個噴嚏。
“阿彌陀佛。”坐在他對麵的和尚念了句佛號,“看來有人在念叨你。”
這個白衣人白發白眉,連瞳孔的顏色都比旁人要淡的多,像極了銀灰之色,他伸出手指掐算了一下,歎氣:“過陣子怕是有客要上門。”
和尚撥動佛珠:“你徒兒?”
“何止。”白衣人捏起一粒黑子落在棋盤上,悠哉悠哉道,“先皇的棺材板怕是要保不住了。”
和尚睜開眼,簡直想把佛珠掄到他那張幸災樂禍的臉上:“你堂堂一個國師,皇帝被撬棺材這麽開心做甚?”
“國師?老和尚,你莫不是住寺廟念經拜佛時間太長,六根清淨過了個頭,都忘了今夕是何年?”白衣人托著下巴,指尖點點棋盤,“如今大周朝哪來的國師,國師早就死啦。”
“阿彌陀佛!莫要胡說八道。”和尚落下白子。
白衣人緊跟著落下黑子,回過頭漫不經心地朝窗外一瞥,就見一隻黑鷹在湛藍的天空翱翔盤旋,隨即一個俯衝,扇動翅膀落在望星樓的屋頂尖端。
與此同時,在百人廚藝大會第一場比試結束後,梁十七等人再次回到林府,這一路走來,街上著實熱鬧,談論廚藝大會的,也有在八卦周家那檔子醜事。
梁十七甚至還從路人嘴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周家的消息是你們放出去的?”梁十七之前就聽林陽澤說道過,不過那時林家顧及著大家同在臨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沒把此時戳穿。
做生意嘛,大家以和為貴。
林父也並非爭強好勝的性子,他就想守著祖上的基業,讓林陽澤好好讀書,娶一門媳婦兒早點生個娃好給林家傳宗接代。如果能多生幾個就更好了,他們林家世代單傳,老祖宗要是知道林陽澤能這般爭氣,估計晚上托夢都能笑醒。
可眼下卻不是這麽一回事,董泰寧和周家先不要臉,趁林父林母遠赴大周邊境做生意的時候多次給林家施壓,妄想吞並林家的生意,甚至都敢對玉食樓下手,當著林陽澤的麵給他難堪。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陽澤年輕氣盛,做事遠要比林父激進得多,好比他這時候聽到梁十七的問題,眼神就變得凶狠起來,捧著茶杯冷笑:“既然他敢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再說了,我又沒有造謠生事憑空捏造,他周元正敢做就要敢當,不然算什麽男人。”
楊鴻雲用茶蓋撥了撥茶水,輕吹,接話道:“能有這種癖好的,也算不得正常男人,今個兒周府裏是鬧得雞飛狗跳,但依周元正死要麵子的德行,此事恐怕不會認,說不定還會倒打一耙。”
“無妨,我也沒打算能用這件陳年舊事扳倒他,隻是想替自己出口惡氣,給他們周家添點堵。”周邑心眼小記仇,林陽澤心也大不到哪裏去,那天從玉食樓回來後,他氣得一夜沒睡好,就在想著怎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以林陽澤單打獨鬥的實力,周元正做過的惡心事不會被揭露得這麽快,然而,他好死不死腦袋抽風要去對付梁十七。
惹怒了梁十七,就等同於惹怒了楊鴻雲,也等同於惹怒了崔家兄弟,韓洛這個寄人籬下的不算,可誰讓這位爺喜歡湊熱鬧,再加上一個‘大家都插了一腳我不摻和就顯得不合群’的墨汐……
別說用幾個時辰在臨安貼滿周元正的醜聞惡事,就算是傳遍整個大周,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林陽澤這口氣是出得爽快。
倒是墨汐,有些不懂:“這男人逛花樓和逛清歡館不都是喝花酒,前者大家都習以為常,後者怎麽就要被唾罵?”
不管是睡姑娘,還是玩男孩,在她心裏就是半斤對八兩,都不是好東西。
“這個嘛……”林陽澤搔搔下巴看向崔鈺,崔鈺看崔桓,崔桓扶額低頭喝茶,再看看韓洛,韓洛打了個哈欠一臉沒在聽的模樣,最後,眾人把視線都聚集在楊鴻雲身上。
楊鴻雲放下茶杯,挑眉:“看我作甚,我又沒去過煙花之地。”
哦豁,不虧是在場唯一成了親的人,求生欲相當強烈。
墨汐咂摸著這句話的意思,有點不滿他的敷衍,不依不饒道:“沒問你去沒去,隻問你怎麽看。”
說完,還看了眼老神在在的梁十七。
楊鴻雲神色淡淡:“這有什麽好談論的,你自己都說了都是喝花酒,既然都是花酒那還分什麽高低貴賤。周元正錯就錯在他自詡是正人君子,背後卻汙.穢不堪,侮辱了天下端人正士之名,若換做是地痞流氓,百姓怕是瞧都不會瞧一眼。”
梁十七默默點頭,就是這個理兒。
這時,外頭小廝跑進來,對林陽澤說:“少爺,您讓我打聽的事情我打聽到了,周邑被抬回去後不出半刻就有大夫上門,請的還是臨安有名的孫大夫,周邑傷得似乎不是很重,就手臂上掛了布。”
“那周元正和董瓊芳呢?真鬧起來了?”林陽澤催促。
小廝搖頭:“他們倒是沒鬧起來,不過,周邑和葉家的小姐鬧得挺嚴重,葉家小姐嚷嚷著要和離,半條街的人都聽見了,還背了包袱要回娘家,後來被周夫人的嬤嬤給勸了回去,現在倒是不知情況如何。”
“哈!”林陽澤聞言,幸災樂禍之餘也有些訝異,“你可有打聽到他們為何要鬧和離?”
小廝沉默片刻,斟酌了一下言語後才說道:“周家的左鄰右舍對此事也很好奇,但是周家大門緊閉,誰也探不見裏頭究竟發生了什麽,小的聽周府後門巷子裏那個乞丐說,當時葉家小姐摔了一個花瓶,大罵‘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就聽見了這句話,後麵的事情他也不清楚。”
之後林陽澤又問了幾個問題,小廝都一一作答。
楊鴻雲默默聽了半晌,忽然插話道:“董家的人可有上門?”
小廝愣怔了下,似是在回憶,最後搖頭:“應該是沒有,周府怕人窺視,早早關了大門,不見有人進去。”說完,他又想到了什麽,添了句,“若公子問的是董老板,他此刻應該在蓬萊閣請宴。”
崔鈺聞言笑得嘲諷:“董泰寧心還挺大,自家女兒都委屈成這樣了,他還有心思籠絡人脈。”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要不是董瓊芳有點本事,她的下場和幾個姐姐妹妹估計也差不了多少。”林陽澤對董泰寧這人的行徑早已見怪不怪,他給了小廝賞錢,打發他下去,
“不過我更好奇周邑,聽葉茹茹那句話的意思,是說他和他爹一個癖好?”一想到被周元正玩死的人沒有十也有八,崔鈺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浮起一身雞皮疙瘩,“要真是這樣,這對父子心理也太扭曲了些。”
“不至於,他頂多就是上花樓,有一群紅顏知己。”
崔鈺驚得張大了嘴:“嫂夫人你怎麽知道?”
“梁秋和告訴我的呀。”
見其他人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梁十七無奈,“你們還別不信,梁秋和跟葉茹茹較勁了這麽多年,其他事情她或許不靠譜,但事關葉茹茹她從來不含糊,當初她想法設法嫁給林陽澤,未必沒有跟葉茹茹較勁的意思,周邑是臨安有名的青竹公子,她想越過葉茹茹一頭,必定得找個比周邑更優秀的。”
“哦……”眾人拉長調子,恍然大悟地看向林陽澤。
林陽澤臉拉得老長,這種誇讚,他可真是一點都不想要。
梁十七繼續道,“葉茹茹嫁給周邑的時候,梁秋和可是做了不少功課,把人家的過往翻了個底朝天,連他屋裏有幾個通房丫鬟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如果周邑真有那種癖好,以梁秋和當初的那種勁頭,很大可能會被挖出來,然後拿這件事去嘲笑葉茹茹。
先前我跟葉茹茹發生口角,梁秋和想借我之手讓我去對付葉茹茹,她連葉茹茹曾殺害丫鬟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沒理由捏著這麽大一個把柄不用。”
梁十七說完,廳堂內有些沉默。
崔鈺感慨:“女人啊,我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恨比愛更長久’,有這種勁兒,做什麽不成!”
可不是!其他人默默點頭附和。
梁十七和墨汐:“……”感情你們聽了老半天,就得出了這麽個毫無意義的結論?
“誒,不過我也很好奇。”崔鈺撫摸下巴,“周邑為什麽叫青竹公子?而不叫白菊、紅梅、墨蘭之類的……”
崔桓無語:“從你嘴裏說出來的雅號,可真是一點美感都沒有。”
林陽澤聽到青竹公子這個雅號就一陣牙酸,他大概知道周邑取這個雅號的含義,但事關他的一段黑曆史,他還是不要開口的比較好。
於是,林陽澤縮進椅子裏,悄悄降低存在感。
然而梁十七默默舉起手:“我知道。”
林陽澤嚇得手裏的茶杯都差點掉了,你怎麽什麽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