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趙琇
話一經說出口墨汐就後悔了,連忙捂住嘴。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梁十七聽得真真切切:“既然如此,還勞煩墨姑娘耐心等些時候。”
說完,她把整盤反沙芋頭都塞給了墨汐,那意思,乖乖吃,莫開口,別打攪他們幹活。
墨汐低頭看著手裏的反沙芋頭:“……”
麵無表情地戳起一個放嘴裏狠狠咀嚼。
可惡!
不是她沒原則,而是敵人太狡詐,竟然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原來你來廚房是為了偷吃?”
崔鈺送走食客來廚房找墨汐的時候,就見她捧著盤子吃得正歡,而梁十七依舊在廚房有條不紊地忙碌,兩人之間完全沒有硝煙彌漫的味道。
墨汐被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還有種被抓包的羞恥感,不禁惱羞成怒道:“要你管!我是為了查驗梁十七做的飯菜有沒有毒。”
“哦。”崔鈺抱著胳膊斜靠在門框上,戲謔道,“那驗出來沒有?”
墨汐聞言,兩邊的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聲音幾不可聞:“沒有。”
經過梁十七烹飪的蹲鴟,不但沒有了毒素,味道還十分美味。
“沒毒啊,那分點給我嚐嚐。”
崔鈺說著手就要往她盤子裏伸去。
墨汐想也不想揮起就是一筷子:“滾犢子,要吃自己討去,這是我的。”
“嘶……墨汐你下手也忒狠,不就一塊芋頭,有必要用上內勁麽,你看,手背都被拍腫了。”崔鈺抱怨,撩起袖子給她看,就見手背上兩條筷痕又紅又腫,跟烙印似的。
墨汐看到崔鈺手背上的傷痕後略感心虛,便把盤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我分你一半,你別往心裏去。”
“這還差不多。”
崔鈺蹲下,兩人吃著吃著,墨汐就提起了東來順:“他們酒樓看著挺大,不知道老板為人如何。”
“趙東來啊,人還行,漢口縣除了被封的泰和樓之外,就屬東來順規模最大,不過趙東來不像陳興德,他做生意沒什麽野心。”崔鈺吃完一塊芋頭拍掉手裏的糖渣,疑惑,“你問他做什麽?”
墨汐撇嘴:“知人知麵不知心,怕你吃虧唄。”
崔鈺眼珠子一轉,眯起眼,湊近後試探著問道:“你該不會看上人家了吧?”
“崔鈺!”墨汐怒吼,她簡直想把盤子扣在他那張欠扁的臉上,“胡說八道些什麽玩意兒,我看你是眼睛掉醬缸被醃過了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別說我沒見過趙東來,就算見過,世上有幾個人相貌能比得過伯晏?我瞎了才會看上別人!”
這時,一道陰影籠罩在上方。
二人抬頭,瞬間寒毛直豎。
就見梁十七逆光站在那裏,手裏的菜刀閃爍著冰冷的鋒芒,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墨姑娘,你剛才說我相公什麽?”
“沒,沒什麽,嫂夫人,她說趙東來呢,跟伯晏沒關係,真的!”快把您手裏的刀放下!
屁!她才不喜歡什麽趙東來趙西來。
墨汐想反駁,手臂上被崔鈺狠狠掐了一下。
崔鈺瞪她:你剛才還吃人家做的東西,好意思跟人搶相公麽!要不要臉?
墨汐翻白眼:別汙蔑人,我隻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崔鈺加重手上力道,磨牙:你想死我不攔著你,但別拖我下水!
“你們商議好沒有?”梁十七活動了下手腕,輕飄飄的語氣仿佛是在問,誰先過來受死。
墨汐嘴角抽了抽,她放下盤子,機智地換了一個話題:“梁十七你在成親前是不是得罪過很多人?”
廚房裏豎著耳朵聽八卦的眾人聞言手上一抖,廚子差點丟了鍋,洗碗幫工差點把盤子給砸了,到處是劈裏啪啦的響動,
崔鈺撐著牆麵捂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梁十七嚴厲的視線掃過一圈:“幹什麽呢,都悠著點。”
牆角八卦她不介意被聽,但若是砸了鍋碗瓢盆,可就不是扣工錢那麽簡單了。
眾人戰戰兢兢,動作越發小心起來。
廚房恢複平靜,梁十七這才轉過頭回答墨汐的問題:“是挺多,具體有誰我也記不得。”
阿布拎進來一隻兩斤左右的三黃雞:“楊夫人,毛已褪幹淨,給放砧板上了。”
“好,多謝。”梁十七走過去。
手起刀落,雞頭分離。
墨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總感覺梁十七剛才那股狠勁宰的不是雞,而是她的腦袋。
梁十七手中動作不停,繼續說道:“印象中幾乎整個石門鎮的人都看我不怎麽順眼,但我沒做過殺傷搶掠有違律法之事,頂多跟人吵吵架,買東西賒賬不還,在客來軒開張後我便結清了所有欠款,也送上了賠禮,如今我和石門鎮的鎮民相處挺好,墨姑娘可還有什麽疑問?”
“那你可記得住百井巷的趙姑娘?”
“百井巷……你說趙琇?”梁十七放下菜刀,如新月的眉微微蹙起,“趙琇兩年前就舉家搬離了石門鎮,我成親後還未曾見到過她。”
“聽你的語氣,似乎對趙琇這個人有意見。”墨汐微笑,視線打量著梁十七的反應。
“不是有意見。”梁十七把切好的雞浸入放八角、花椒和香葉的鹽水中,擦了擦手,平靜道,“我與趙琇是相看兩相厭。”
墨汐勾人的狐狸眼眯起,似是玩笑:“想殺了對方的那種?”
勺子清脆地落入碗碟中,梁十七調醬汁的動作停頓下來,直勾勾地看向墨汐:“趙琇想殺我。”
墨汐笑意驟然僵在唇角。
梁十七未免太過敏銳!
“為什麽?”梁十七想不通。
她最近都沒見過趙琇,甚至連趙琇長什麽模樣都快記不清了,怎麽突然就在被殺名單中了?
墨汐眼神閃躲,下意識摸了摸鼻子,否認道:“你這話問得好生奇怪,我幾時說她要害你了?”
被無視而靠在牆邊的崔鈺:……
要不是墨汐語氣有幾分心虛,他差點就信了。
梁十七看墨汐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傻子,都這麽明顯了還遮遮掩掩,有必要麽。
算了,愛說不說。
等暗一回來,她就讓暗一去查。
話說暗一都已經去臨安三天了,也不知道那件事辦得怎麽樣。
要不,再問鴻雲借一個暗衛?
梁十七想事情想得出神,沒過多久,她麵色恢複自然,轉身做事去了。
什麽趙琇,哪有做菜重要。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墨汐坐在門口擺好了姿勢,一副快來問我的模樣。
在墨汐的計劃中,接下來的劇情應該是這樣嬸滴:
梁十七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凶巴巴地威脅:“你到底說不說!”
墨汐高傲地拒絕:“做夢,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梁十七躊躇,皺眉:“什麽事?”
墨汐露出目的得逞的奸笑:“隻要你離開楊鴻雲,我就告訴你……”
當然,梁十七肯定不會答應,但墨汐就是想惡心她一下。
墨汐醞釀好了情緒,就等梁十七上鉤來問她下文,誰知道,她挺得腰板都酸了,梁十七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自顧自又跑去做菜了!
墨汐:“???”
這人究竟怎麽一回事?
目睹了全程的崔鈺忍不住搖頭歎氣,傻了吧,他就說墨汐玩不過梁十七,梁十七做事隨性而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恐怕在梁十七的眼裏,她對付墨汐所需要耗費的心思,還不及研究一盤菜。
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梁十七有時對待事物的淡漠,真是像極了楊鴻雲。
崔鈺同情地拍拍墨汐的肩膀,她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沒結果的。
墨汐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崔鈺看不清她的神色,見廚房裏實在忙碌,便半勸半拖把人帶了出去。
楊鴻雲從外麵回來時正好趕上午膳,客棧的午膳通常都在日央,等食客們走光後夥計們才吃飯,若是幹活中途餓了,也能在廚房取清晨賣剩下的包子饅頭充饑,待遇還是極好的。
午膳夥計廚子都在壹號食堂吃,崔鈺等人則在客來軒。
不過今天飯桌上多了一個墨汐,氣氛便有些凝滯。
崔鈺和林陽澤都感覺有一絲絲的尷尬,墨汐想著心思食不知味,反倒是楊鴻雲和梁十七和往常一樣,雖然不怎麽說話,但是兩人之間溫情脈脈,旁人完全無法插足。
飯後,崔鈺要拉著墨汐離開。
墨汐一臉不願意:“外頭那麽熱,去哪啊?”
“你不是說想買玉簪,我帶你去沉香閣。”
“沉香閣不是賣筆墨紙硯的麽,哎哎,你走慢點兒!”
林陽澤也放下碗筷,說要上樓對賬本,對完賬本還要看書。
哪像楊鴻雲,放假後就不見他捧起書溫習,偏偏問他內容,他又能對答如流舉一反三。
嗬,人比人氣死人。
梁十七和楊鴻雲也回房休憩。
“你上午去哪了?可別說是心虛而躲避。”
楊鴻雲琢磨了一下梁十七的神態語氣,雖有醋意但尚在可控範圍內,這讓他緊張的心跳逐漸趨於平緩。
他鬆了口氣,將梁十七摟在懷裏:“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何來心虛一說。”
說著,一手放在她小腹上輕輕揉著,低聲問道,“肚子可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