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侯爺回府
“為何?”楊鴻雲蹙眉,“你喜歡就買,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
梁十七搖搖頭,她買礦山是為了將來給楊鴻雲增添功績,可她從沒有問過楊鴻雲想不想要。
她不懂朝廷局勢隻憑利益判斷,這樣的想法著實太過魯莽,金山銀山捏在手裏又如何,沒守住的本事,到頭來還不是空忙一場,為他人做嫁衣。
“罷了,時也運也命也,沒那機緣,咱不強求。”
若是再過兩年,楊鴻雲入朝做官,那座礦在他手中或許能成為籌碼發揮它最大的作用,可眼下,顯然還差那麽點火候。
梁十七想通後,心中的鬱氣便也散了,她對買山買地沒那麽執著,頂多就是覺得有點可惜。
“可是……”
楊鴻雲方一開口,就被梁十七仰頭輕啄了一下,後頭的未盡之語到了嘴邊,被全數堵了回去。
“好啦,沒有那麽多可是,你今天跑了那麽多路,早點休息,明天把房子定下來,爹娘也好早日搬來石門鎮,我有陣子沒見小寶不知道他長高沒有,這個年紀的小孩兒啊個頭就跟筍似的……”
說著,梁十七站起來,走過去鋪床。
她後麵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麽,楊鴻雲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隻覺唇上仿佛還留著那抹柔.軟的觸感,他喉間滑.動,盯著梁十七的背影眸色暗了暗。
梁十七整理好薄被,正要放下床尾的紗幔,冷不丁就被人打橫抱起來。
她嚇得驚呼一聲,下意識圈住楊鴻雲的脖子,在他肩膀上咬了口,埋怨道:“你想嚇死我啊。”
“不想,我隻想親你。”
話音未落,薄唇便已覆了上去。
絳唇漸輕巧,雲步轉虛徐。
吻畢,冷冽的鬆香氣息將梁十七包裹,令她一陣頭暈目眩,玉指不知何時開始緊緊攀附著楊鴻雲的肩膀,衣襟微敞開著,露出一抹櫻粉。
楊鴻雲掂了掂胳膊上的重量,淺笑:“又輕了。”
梁十七嫁給他的時候少說也有兩百斤,然而不知不覺,懷裏的人已經瘦了大半。
別看她整天待在廚房,客棧裏食量就屬她最小,吃的都是貓兒食,還經常在房間裏做奇奇怪怪的動作鍛煉,叫什麽來著——瑜伽?
梁十七尚未喘口氣,那狗男人一轉身把她丟在床上,再次欺身上前……
床幔垂落,燭光搖曳,紅蠟凝淚滴落在燭台銅盤上。
楊鴻雲抱著熟睡的梁十七,認真思考到底要不要早些在臨安購置一套房子,不然,就客棧這薄薄的一層牆,他們做點什麽隔壁都能聽到,實在很影響興致。
隔壁林陽澤耳朵裏塞著棉花,心裏同樣在罵娘。
轉眼就到七月廿九,吳俊遠兄妹所坐的商船有驚無險抵達燕京城的碼頭。
此時離齊王大婚還有八天,吳俊遠回來時沒有告知任何人,故而將軍府的人並沒有來碼頭接,於是兩人同隨行的奴仆拉著一馬車特產禮物回家。
鏢師將二人護送到燕京便算完成任務,吳俊遠出手闊綽,他們有了錢便相約去找個酒樓喝酒,玩上兩天再回鏢局。
等其他人都走後,韓洛和他的侍衛才姍姍而來。
韓洛一下船,碼頭上一隊褐衣人馬看到,立馬殺氣騰騰過來將其團團圍住。
為首者頭戴玉簪銀冠,八字胡,五官端正氣質儒雅,然而他一開口,煞氣淩然:“小侯爺,相爺有令,讓我等護送你回府,馬車已經備好,請。”
坐在輪椅上的韓洛掀起眼皮子瞧了他一眼,冷笑:“沒規矩,見到小爺竟然不跪,阿良,掌嘴!”
季成沒反應過來,阿良已經越身躥到他跟前,左右開弓,兩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打蒙了一群人。
掌嘴的時候阿良用上了內勁,須臾之間,季成的臉就高高聳起,像是兩個發酵後的饅頭,他凶惡的眼神越過韓洛定在阿良身上,拇指抵著腰間的長刀,銀光乍現,刀刃已微微出鞘。
阿良並不畏懼,袖子一抖,掌心中便多了一把匕首。
兩人視線相對,眼底皆彌漫著殺氣。
韓洛眼底寒光一閃,手中折扇迅速飛起,在空中回旋又落回韓洛手中:“相府是越發不會教人了,膽敢在小爺麵前舞刀弄槍,真當爺是死的?”
他話音方落,隻聽見刺啦一聲,像是布帛被撕裂,褐衣侍衛胸口皆多了一道傷痕,血流如注,要不是季成反應快仰頭躲過,扇子鋒利的邊緣能直接劃破他的雙眼。
季成正慶幸逃過一劫,忽左眼皮抽搐,火辣辣的痛,血珠順著眼尾緩緩流下。
季成捂著左眼,火冒三丈:“小侯爺!你未免欺人太甚!”
韓洛啪打開扇子,唇角笑容邪肆:“就欺你又如何?不想被小爺挖掉眼珠,最好收起你放肆的眼神!”
“你!”
季成好歹是韓詠明跟前的大紅人,宰相門前七品官,誰見了他不得阿諛奉承?就算是韓洛的老子韓成吉也不敢對他肆意打罵,打他就相當於不給韓相爺顏麵。
可韓洛一下船,他才說了一句話,就挨了兩巴掌!
這讓季成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怎麽?你不服,想跟小爺叫板?”韓洛看季成的眼神毫無笑意。
“小人,不敢!”四個字,說得季成咬牙切齒。
韓洛勾勾手指,阿良將他推到季成麵前。
季成低頭,遮掩住眼底的狠絕殺意,他習慣了仰頭看人,早已忘記了這等低頭的屈辱滋味。
論以下犯上,韓洛才是玩這套的祖宗,季成心裏在想什麽,他八成都能猜到。
收起扇子,韓洛用扇子抵著季成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麵露嘲諷:“不敢就好,記住,你不過是相爺養的一條狗,不想死的早,就老老實實夾起你的尾巴做人,不然……嗬。”
他用扇子拍拍季成腫起的臉蛋,冷笑著越過他離去,阿良推著輪椅走在後頭撞到季成,麵無表情橫了他一眼:“好狗不擋道。”
“你特娘的……”
季成沉著臉拉住想衝上去的褐衣侍衛:“讓他走。”
“可是,咱們不把他帶回去,相爺交代的任務怎麽辦?”
“怎麽辦?當然是如實以告,難不成去捉人?小侯爺不服管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連定安候都拿他沒辦法,咱們幾個又能怎麽樣?”
季成抹掉嘴角的血絲,舌頭抵了抵腮幫子,眼底劃過一抹算計。
韓洛下江南任務失敗,相爺惱怒非常,他本以為,韓洛心中有數,過來能給他一個下馬威,輕鬆把人帶回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韓洛他特麽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如今,韓洛他帶不回去,一頓罰肯定逃不掉,但罰歸罰,罰重還是罰輕,這之間大有文章可做。
季成心中盤算了下,已有主意。
韓洛,等著吧,這筆賬,他一定會跟相爺討回來!
定安候府。
站在門口看守的侍衛大老遠看到韓洛大搖大擺坐著輪椅過來,手一抖,差點把紅纓扔了,待韓洛走近,他瞧見小侯爺陰鷙的眼神,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完了完了,天煞的哪個烏龜王八蛋惹得小侯爺心情不好?他一旦心情不好就特容易犯瘋病,一瘋起來,整個侯府的侍衛都不夠他打的喂!
眼看著韓洛要到門口了,侍衛冷不丁想起大少爺、五少爺邀請了一幫朋友在府裏賞景吟詩作對,而府裏景致最好的地方,便是韓洛所住的院落——紫毓閣。
若是平常,他們肯定不敢私自闖入紫毓閣,可這段日子韓洛不是不在麽,朋友一慫恿,府裏幾個少爺就有點飄,估摸這會兒正在興頭上。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去通報一聲較為妥當,便同當值的同伴換了個眼神,借著石獅子的遮擋悄悄摸進大門。
隻是,他腳才跨進門檻,就感覺背後一陣陰風。
“站住。”
侍衛身子立馬僵住。
韓洛的輪椅碾青石板上滾動,木輪的軲轆聲離他越來越近,隨即在石階前停下。
阿良四人合力將輪椅抬到上麵。
侍衛哭喪著臉慢吞吞收回腳,跪趴在地上,盯著韓洛踩在輪椅上的黑麵金絲鞋尖,瑟瑟發抖:“奴才見過小侯爺。”
韓洛心情不好,看向侍衛時眉心擰出個疙瘩:“想進去給誰報信?韓成吉?”
“回小侯爺的話,侯爺清早去上朝,尚未歸來。”
“哦。”
韓洛微嗤,怕是又去哪個窯子裏跟不三不四的女人滾在一起,再多的家花也沒有野花來得香,韓成吉遲早有一天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既然不是韓成吉,那就是他那幾個不省事兒的庶兄弟了。
“去領十大板,以後再敢多事,就割了你舌頭。”
“是是,奴才知錯。”
韓洛沒再管他,小小一守門侍衛,不值得他多浪費心思。
韓洛朝阿良偏了偏頭,身後十來個灰衣侍衛悄無聲息地湧入府內。
府裏的奴仆丫鬟見阿良推著韓洛進門,瞬間跪了一地,有幾個想趁機通風報信,全部被阿良手下的人卸掉下巴打折腿,像死狗一樣丟在路邊。
韓洛目不斜視直奔紫毓閣,他身懷武藝,相隔半裏,就已經聽到了院子裏的絲竹管弦之聲,還有女子在嬉笑彈琴,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