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十七章 敗家娘們兒姚秀慧
正如楊鴻雲所說，梁十七吃完午膳回房，正在思考如何替楊鬆的小攤宣傳，商隊也不是每個月都會來石門鎮，沒法保證楊鬆的生意。
梁十七搬出筆墨在紙上塗塗畫畫，不知道在寫些什麽。
到了下午，雨勢漸漸收緩。
不做生意的客來軒裏頭，謝雅淳在二丫的幫助下練習做神仙鴨，這兩個姑娘半斤對八兩，切鴨肉就跟砍木頭似的，空中時不時有菜幫子飛過，看得扒拉在門框上的何林冷汗涔涔。
空蕩的大堂內，崔鈺閑來無事又和吳俊遠搭起了牌九桌子，林陽澤是新手，楊鴻雲不在，三缺一，崔鈺便找來在壹號食堂算賬的王富貴。
王富貴瞧見牌九笑得見牙不見眼，這表情出來，得，是個老手沒跑了。
“哎呀，崔少爺，待會打牌的時候您可要讓讓小的。”王富貴擠眉弄眼激動地搓搓手。
對於他厚顏無恥裝模作樣的行為，崔鈺表示十分唾棄：“我呸！你這張老臉皮也是厚得很，就你那樣還需要我讓？麻溜的，趕緊坐下。”
王富貴嘿嘿笑了兩聲，抖了抖衣袖在崔鈺旁邊的位置坐下。
一圈打下來，林陽澤學得挺快，手感也逐漸上來了，四人打得興致上頭。
推牌九麽，少不了瓜果點心，邊玩邊聊。
吳俊遠帶兵打仗，去過的地方多，天南地北都能調侃聊幾句，聽得林陽澤和崔鈺是熱血沸騰，豪氣萬丈！
話題聊著聊著，不知道怎麽就給歪王富貴身上去了。
王富貴也是個奇人，別看他長得像個彌勒佛，肚皮裏裝的可不是佛光聖經，而是滿腹壞水，焉兒壞的那種，不過他的壞對客來軒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客來軒開門做生意，並非每個食客都客客氣氣，也有蠻不講理甚至還想吃霸王餐的流氓痞子。
一家店開著，總不能出什麽事兒都讓老板出麵解決，那聘掌櫃有何用？
要算賬，他找個賬房先生不也一樣。
所以，對付這種人，王富貴就派上用場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
那些流氓崽子在王富貴麵前照樣被治得服服帖帖，該付錢的付錢，付不了錢？容易，送後菜園挑糞堆肥去，保證讓他吃多少吐多少，敢撂擔子不幹？那沒得談了，直接扭送官府吧，牢飯的味道應該不錯。
崔鈺挺喜歡王富貴，做生意就該像他這麽圓滑，非黑即白的人往往容易得罪別人。
林陽澤則是疑惑，既然王富貴能力不低，為何在梁家得不到重用？
吳俊遠對王富貴不熟，笑著猜測：“怕不是故意藏拙吧？”
沒想到他隨隨便便胡謅的一句話，還真讓王富貴變了臉色，轉瞬即逝，要不是在場三個人眼尖，怕是很難發覺。
“不好好當差，怪不得梁家的繼夫人瞧你不順眼，老王，你說你圖什麽呢？”崔鈺摸牌，拖著下巴笑得有些漫不經心。
他打出一張後，輪到王富貴摸牌，一摸就摸到一張幺雞，沒用，又給打了出去。
王富貴搖搖頭，語氣感慨：“哎呀，二少爺有所不知啊，我十五歲起就在梁家當差，梁老爺做生意還成，看女人的眼光嘛，是蘿卜是人參都分不清。”
崔鈺被他戳到了笑點，忍不住噗嗤一聲。
吳俊遠笑得有點痞相，嘴角揚起嘲弄道：“眼瞎唄。”
放著梁十七這麽好的閨女不要，反而把梁秋和那個虛偽的女人當掌上明珠，真真是心都偏沒了。
想起梁尤新的做派，連林陽澤內心都在冷笑。
若說他被梁秋和欺騙是一時迷了眼，那梁尤新被姚秀慧騙這麽多年就是蠢，連枕邊人的真麵目都看不清，談何做生意。又或者，他知曉姚秀慧的真麵目，兩人沆瀣一氣，都不是好東西。
他打出一張牌，捏了塊點心，細嚼慢咽，豎著耳朵聽王富貴繼續說。
“夫人在世的時候，梁家還不是這般光景，那會兒和我一樣為梁家做事的共有五名掌櫃，每間鋪子年收成至少千兩，客人來來往往，梁家門檻都快被踏破了，哪像現在，嗬……”王富貴笑得有點惆悵，他歎了口氣，懷念道，“夫人待我們都極好，可惜，老天葉不長眼，紅顏薄命，後來繼夫人進門，她胃口大，腳跟還沒站穩就想插手梁家的鋪子，那些鋪子都是夫人的心血，我們哪能隨意交給她。”
崔鈺三人瞬間了然，姚秀慧不達目的勢必不會罷休，她剛進梁家大門，氣焰正盛，哪能咽的下這口氣，鐵定要去梁尤新耳邊吹枕頭風。
他們猜測的不錯，梁尤新和姚秀慧新婚燕爾，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當然是姚秀慧要什麽梁尤新就給什麽。
王富貴他們當時接到梁尤新的消息愁得頭發都白了，鋪子給她到不打緊，可姚秀慧會看賬本嗎？
姚秀慧不但看不懂賬本，還死要麵子不懂裝懂，帶著丫鬟小廝天天去鋪子裏清點貨物，還要支走盈利的份額，隻給他們留下一半的本錢。
掌櫃們都被她氣笑了，他們拿什麽進貨？
麵對掌櫃們的質問，姚秀慧不以為然，她不是還留了一部分麽。
可按照市價，他們手裏頭的本錢連一半貨都進不起，還做什麽生意。
掌櫃們一狀告到梁尤新麵前，梁尤新那時候還沒被迷魂湯美人計荼毒，腦子沒完全昏聵，他叱責了姚秀慧一頓，讓她把本錢送回去。
“她送啦？”崔鈺聽得正經挺著迷。
“當然，不送梁尤新那關過不了，不過她就是做做表麵功夫，更狠的在後頭。”
那事情王富貴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點惡心，梁尤新讓她還本錢，但沒說不讓她管鋪子的話，於是姚秀慧就開始對梁尤新陽奉陰違，她先是不知從哪拉來的進貨渠道，把店內貨物的本錢壓低到原來的三分之一。
姚秀慧找來的貨物和原來的貨物大致一看無法分辨，但時間一長，客人定然會察覺店鋪在以次充好，他們用高昂的價格買走這麽一批劣質玩意兒，心裏不平，於是紛紛找上門去討要說法。
林陽澤聽到此處，忽然插話：“唔，這事兒我爹好像跟我提過，當時梁家為了息事寧人，賠了不少錢。”
王富貴點頭：“賠錢是小，經此一事，梁家在石門鎮做生意沒了信譽，誰還敢來買啊，想要挽回梁家的聲譽，就必須懲戒此事的罪魁禍首，可梁老爺哪舍得把繼夫人推出去。”
舍不得姚秀慧，就隻能讓掌櫃當替罪羔羊。
掌櫃們為梁家嘔心瀝血半輩子，沒想到最後竟落得身敗名裂的地步，他們被攆走的攆走，留下的，隻有王富貴一個人。
那四個掌櫃後半生過得都不順暢，其中有一個在回老家途中，被山賊殘忍殺害拋屍荒野，他們找到的時候，已經被山間野獸啃得沒了人樣。
崔鈺三人聞言皆感覺不適。
那掌櫃雖不是被姚秀慧所殺，卻間接因她而死。
吳俊遠鋒利的眉尾微微揚起，冷哼：“自作聰明，姚秀慧真當害人不淺。”
讓這樣一個無知的女人掌中饋，梁家也好不長久了。
而此時他們口中的梁家，正鬧得雞飛狗跳，梁尤新不在家，丫鬟在給暈倒在院子裏的姚秀慧掐人中。
對麵梁秋和跟葉茹茹兩人手腳並用打得不可開交。
梁秋和寬大的外衣被扯得七零八落露出尚未消下去的大肚子，葉茹茹比她也好不到哪裏去，精致的發髻被扯成雞窩，華貴的發簪和珠花在地上碎成四分八裂，兩人臉上、手臂、脖子到處是被鋒利指甲撓出的紅痕，有一兩道破了皮，沁出少許血絲，看上去可謂是狼狽不堪。
梁秋和跟葉茹茹會打起來，還要從兩個時辰前說起。
葉茹茹在成衣鋪前被梁十七扇了一巴掌，又踩了顏麵，她回去路上越想越氣，到梁家直奔梁秋和的院子，踹開房門，氣勢洶洶質問道：“梁秋和，你存心的是不是，竟然敢拿我當劍使，我看你是活得太滋潤，想挨揍了是吧！”
梁秋和眸光微閃，她當然不會承認，看到葉茹茹臉上那個清晰的五指印，梁秋和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
梁十七果然厲害，葉茹茹在梁家囂張了這麽多年，還不是要被梁十七收拾，真是天道好輪回啊！
梁秋和幸災樂禍太過明顯，葉茹茹哪能看不出來，她喘著氣，胸膛起伏不定，美豔的臉漲得更紅，想也不想就拿起桌上的茶杯潑了過去，惱羞成怒地瞪著她吼道：“虧我還可憐你，沒想到你不識好歹算計我！”
梁秋和猝不及防被潑，下意識站起來尖叫。
好在茶水是冷的，要是滾燙，她這張臉怕是要被葉茹茹毀了！
這女人果真心狠手辣，梁秋和怒目而視，恨不得撲過去在她另外一邊臉上再補一個耳光。
葉茹茹潑了一杯茶水後稍微消氣了些，梁秋和如今成為下堂婦，已經沒有資格跟她相爭，這般想著，葉茹茹心情果然好很多。
“梁十七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她氣質大變，連性格都變得這般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