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天真熱
二丫報完信,梁十七分給她一碗刨冰,二丫屈膝道謝,捧著碗歡天喜地地走了。
崔鈺等人沒錯過梁十七方才的神色變化,顯然不是什麽好消息,他們想知道二丫究竟說了些什麽。
梁十七沒多做解釋,隻讓崔鈺趕緊去報官:“你就跟張大人說咱們店裏丟了一本菜譜,那本菜譜很重要,被旁人撿到可能會出大亂子,希望張大人幫我們找找,如果有人撿到並歸還,咱們願意用一千兩銀子做為感謝。”
“一千兩?!”崔鈺刨冰都給噴了出來。
楊鴻雲和吳俊遠眼疾手快,一手一隻碗端起,避開了崔鈺噴發的口水。
“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先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髒不髒。”吳俊遠嫌棄。
楊鴻雲默默點頭。
崔鈺不在意地抹了把嘴,提高嗓門道:“一千兩,那可是一千兩!咱們客來軒加壹號食堂一個月也就賺這個數,嫂夫人,你丟的究竟是什麽菜譜啊?難不成是傳聞中的絕世菜譜?!你還真有啊!”
梁十七聽了覺得好笑:“什麽絕世菜譜都是瞎扯,這世上但凡跟絕世二字有關,準沒好事情,所以你就不用想了,再好的菜譜,都是死的,記在腦子裏學以致用才是真的,讀書也一樣,明白嗎?”
“哦……”崔鈺搔搔下巴,他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不想了,稀裏嘩啦把刨冰吃完,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等等。”梁十七喊住他,垂眸沉吟片刻後道,“你讓何林二丫他們陪你一起去,鬧越大越好,張正信大人問起來,你就這般說……”
眾人聽完神色皆有所改變,唯楊鴻雲老神在在,坐在那裏眼皮子都沒掀一下。
崔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喊上何林等人火急火燎地去報官,他一臉焦急,把丟菜譜的事說了個大概。
何林等人一聽,這還了得!
“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家夥敢在咱們店裏偷東西,活得不耐煩了!”
“就這幾天,咱們也沒開門做生意,會不會是內鬼?”
“哼,管他內鬼還是外鬼,最好別讓咱們抓到,抓到他就死定了,先打斷手腳,哪隻手偷的就斷哪隻。”
夥計們在後院七嘴八舌講了一通,過了會兒,聲音逐漸走遠。
二丫站在門柱旁,餘光瞥見石拱門後閃過一道人影,她眯了眯眼,心中冷笑不已。
就這智商,也敢跟大小姐鬥,切!
梁十七吃完刨冰有點小困,想去休憩會兒。
她上樓後,吳俊遠問楊鴻雲:“這個法子是你教她的?”
“想多了,她遠比你想的要聰明。”楊鴻雲收拾好碗筷擱木盆裏,打水清洗。
吳俊遠對他的勤懇最開始還有點不適應,不是說君子遠離庖廚嗎?他在燕京是被伺候的爺,軍隊裏也有親兵打理一切,別說洗碗擇菜,連掃個地都掃不幹淨,哪像楊鴻雲,做起什麽來都有模有樣。
他心疼表弟從小吃苦,所以總趕著上前想幫他分擔一些。
直到……
“砰!”
第三隻碗碎了。
楊鴻雲歎氣,看吳俊遠的眼神說不出的無奈,無奈中又帶著點嫌棄:“你還是去陰涼的地坐著吧。”
打碎碗是小,聽著這聲音鬧心。
“哦。”吳俊遠垂頭喪氣地站起來。
今天也是被表弟嫌棄的一天。
洗好碗勺,楊鴻雲走到樓上,發現梁十七還沒有睡,夏季炎熱,她穿的裏衣料子便做薄了許多,乍眼望去,能看到她背後係綁肚兜的繩子若隱若現。
楊鴻雲眸光沉了沉,喉間滑.動,快速把房門關上。
梁十七聽到響動轉過頭來,鬆怔了下:“你不陪陪吳公子?”
好不容易家人相見,應該有很多話聊才是。
楊鴻雲在她身旁坐下,張手摟過將她圈在懷裏,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頸肩處,嗓音暗啞:“別管他,他出門有事辦,娘子……”
“嗯?”梁十七被他富有磁性的嗓音撩得心尖兒直顫,頸邊感受到男人呼出的熱氣,滾.燙,又有種說不出的酥.麻,從脊椎一直到四肢百骸,她感覺自己就像一灘水,手腳都使不上勁兒。
楊鴻雲感受到懷裏的變化,他盯著梁十七紅得能滴血的耳珠,覺得無比誘.人,忍不住湊過去輕啄。
“嗯……你別……”梁十七登時腰肢酥.軟,她下意識反手圈著楊鴻雲的脖子,一雙美眸水光瀲灩,紅唇輕咬,她迷迷糊糊地想,楊鴻雲還是第一次對她這般親近,以往兩人哪怕是睡同一張床,他也沒逾越雷池,今個兒是怎麽了?
楊鴻雲知道自己今天過於衝動,但,心悅之人天天酣睡在側,他豈能真的無動於衷。
眼見梁十七一天天變瘦,仿佛脫下了層層偽裝,展露出她原本的容貌,般般入畫,皎若秋月,隻要想到遲早有一天會有更多的人發現她的美她的好,他就有種寶物被人窺覷的焦慮,她是他的妻,行周公之禮亦是理所當然。
想此,他的動作愈發急迫了幾分,不由分說撬開她的唇齒,舌頭纏繞,他隻覺一股火直直往下衝,便把人打橫抱起往床邊走。
梁十七眼神迷離,她不傻,思想遠比楊鴻雲這個古代人開放,身邊有這麽一個極品男人,她又不是什麽女菩薩,哪能真的不心動,隻是擔心這具身子太年幼,不符合她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可今天楊鴻雲都這般主動了,她打從內心也不想拒絕,兩人半推半就,衣衫落地,正在興頭上,樓梯口忽然傳來一陣喧鬧。
梁十七神情清醒了幾分,往楊鴻雲肩上推了推,口齒不清道:“別,有人來了。”
“不管。”男人在這種時候哪能說停留停。
然而,房門被拍響,是客來軒的夥計,他怕驚擾了梁十七休息,小心翼翼道:“楊夫人,您睡著了嗎?樓下梁夫人來了,說要找林公子。”
“讓他們滾!”楊鴻雲咬牙切齒。
怒火席卷,隔著門板都能感受到楊鴻雲的不愉,夥計雙腿發軟差點給跪下,同手同腳跑了。
楊鴻雲閉了閉眼,撐著胳膊坐起來,抹了把臉,眼底陰雲密布似有狂風漩渦。
梁家,又是梁家,當初就不該可憐林陽澤這個禍害!
梁十七綁好衣帶,湊過去安親了親他以示安撫,隨後抓起地上的裏衣給他披上,她臉頰還泛著桃紅,溫聲細語道:“夥計肯定先去找過林陽澤,想必林陽澤不在屋裏,他才會來找我。”
崔鈺去報官,吳俊遠也出門去了,現在整個客棧就剩他們夫婦倆還有一個謝雅淳。
謝雅淳的身份不好摻和,所以隻能她去。
梁十七手指靈.活地替他係好衣扣,拎起長袍外衫的時候,卻飄出三張銀票來,麵額一張百兩,兩張五十,整整二百兩。
她甩了甩,眯起眼:“哪來的?”
楊鴻雲先是愣了下,隨後摸摸鼻子,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麽,他清了清嗓子,解釋:“就,賺來的,原本我上來是想趁你睡著的時候把銀票塞你枕頭下,但沒想到……”
想到剛才的事,梁十七也有些羞赧,她低頭盯著銀票,感慨:“驛郵生意這麽好了。”
楊鴻雲卻笑著搖頭,驛郵生意確實不錯,每天光石門鎮都有上百個單子,一天下來也能賺三兩有餘,但這些隻夠暗衛們過日子,他分文未取。
梁十七手裏拿的這些,是他抄書給人寫字賣畫得來的,他的字好看又具風骨,很得書院夫子喜愛,他能賺錢的契機還是因為萬裏書院的院長。
院長每年都要去外省參加什麽文人墨客聚會,吃酒聊天就難免講起學生的話題,其中有個書院的院長特愛顯擺,年年都拿他書院學生的筆墨炫耀,不過那書生的字畫確實一等一的好,而在上上屆科考中,他考中了進士,如今在某個三品官員下任職。
有了這層關係,那院長就越發嘚瑟,吹的那叫一個天花亂墜。
別看萬裏書院在石門鎮漢口縣有名,那也就是一個縣,在外地什麽都不算,以往,院長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林陽澤,但林陽澤最擅長的並不是書法字畫,而是下棋,總不能把棋盤搬過來吧?
所以院長坐在那裏年年都憋屈。
但今年不同,他左手掏出崔桓的丹青,右手掏出楊鴻雲的筆墨,兩者一出,誰敢爭鋒!
院長那次回來步伐都是飄著的,他受兩個較好朋友的委托,去問楊鴻雲要筆墨,當然不是白給,一張十兩。
以楊鴻雲現在白丁的身份,十兩不低了。
若往後他功名提一提,這價也會水漲船高,就如上一屆新科狀元,筆墨都炒到了百兩。
有錢賺,楊鴻雲當然不會拒絕,他會寫的字體不止一種,也不怕往後被人模仿,便大方多給了院長兩份。
院長高興不已,瞧瞧,年輕人,多上道。
接著又隔了幾天,那個院長的友人飛鴿傳書十萬火急,說楊鴻雲的字被前翰林院的傅忱傅老先生看上了!想請他抄一本古書,並以百兩銀子作為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