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李長河眼睛裏充滿了血絲,站在那裏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被王春花扯著的手臂止不住顫抖,他咬緊後槽牙,抬腳就衝了過去。


  崔鈺和林陽澤趕來的時候,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林陽澤表情有點扭曲,語氣古怪:“裏麵不會真的是楊鴻雲吧?”


  “不可能!”崔鈺一口否決。


  他話是這麽說,但心裏跟水桶一樣七上八下,要是伯晏真中了陷阱,他實在無法想象梁十七會怎樣。


  砰——


  大門被一腳踹開。


  “楊鴻雲你個兔……!!”李長河罵到一半,看清裏頭的人後瞬間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鵝,臉上血色褪得一幹二淨。


  王春花手腳並用爬起來,跌跌撞撞跑過去,看到裏麵的人後也傻眼了,裏麵的畫麵簡直不堪入目,草垛上鋪著淩亂的衣裳,光溜溜的兩人難分難舍,李紅梅的肚兜還鬆鬆地掛在脖子上,她身上趴著的那個不是楊鴻雲,而是王麻子!

  “啊——!”王春花一嗓子嚎破天,當時就暈了過去。


  她喊得那麽響亮,其他人聽得一清二楚,也驚醒了裏麵尚在動作的兩人,藥效褪去,李紅梅迷離的雙眼逐漸恢複清明,感受到身體的異樣,她先是一喜,待看到王麻子那張醜陋的臉,隻感覺渾身血液凍結。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從屋子中傳來。


  “怎麽是你?!滾開!快滾開!”李紅梅淚流滿麵,掙紮著把人推開。


  王麻子還沉浸在愉悅之中,又因藥效神誌不清,難能容得她逃跑,抓住腳腕子就把她往回拖,笑得一臉蕩漾:“小娘子別跑啊,瞧瞧這細皮嫩.肉的,方才不還叫得很爽嗎,過來,讓大爺我繼續疼你。”


  “這聲音……”王麻子的妻子眼中滿是不敢置信,撥開人群將階梯踩得噔噔作響,站門口一看,頓時血氣上湧,“王麻子!你好大的膽!”


  她撩起袖子一腳踹翻王麻子,隨即揪住李紅梅的頭發抬手就是兩個清脆的耳光。


  李紅梅挨了打下意識反抗,可她現在軟弱無力,還手也跟撓癢癢似的,王氏掀翻她騎在她身上,雙手左右開弓,邊打邊罵:“你個臭女表子,不要臉的蕩.婦!勾.引人家夫君,你他娘的是有多缺男人!窯姐兒都沒你賤!”


  “啊,啊……你放開我!爹,娘,救命啊!”李紅梅被打得暈頭轉向,漂亮的小臉腫成了豬頭,她看到外麵的火把,恨不得立馬就暈過去,偏偏王氏揪著她的頭皮,疼得要命,想暈都暈不過去。


  李長河聽到李紅梅的慘叫回過神,也顧不得躺在地上的王春花,撿起衣裳推開王氏就往女兒身上套。


  王麻子捂著胸口躲在角落裏,他聽到王氏這個母老虎的聲音嚇得都快尿了,隻能蹲在陰暗的地方瑟瑟發抖,祈禱她能遲點發現。


  來看熱鬧的村民已經傻眼了。


  不是說楊鴻雲嗎?

  怎麽跟王麻子搞上了?

  還有梁十七呢?!

  這時,楊鴻雲摟著梁十七從路的另一端緩步走來,李紅梅看見他們兩人,目眥欲裂:“是你們,是你們故意陷害我!”


  梁十七在楊鴻雲懷裏抬起頭,靈動的雙眸一片澄澈:“相公,她在胡說些什麽?”


  楊鴻雲深邃的眼眸如濃稠的墨,淡淡的聲音透著一絲冷意:“一個瘋子,不用理會,我們走吧。”


  梁十七乖巧地點點頭:“好。”


  崔鈺和林陽澤見兩人無視,也不想繼續在這裏辣眼睛,嘲諷地看了竹屋一眼,也隨之離去。


  半個時辰前裏正接到村民報信,說楊鴻雲和梁十七分別與人苟且,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村民都相信了,李長河夫婦攜村民鬧騰要他來討說話,他無法,隻得過來。


  但沒想到楊鴻雲和梁十七會一起出現在這裏,如此一來,之前的傳言便不攻自破了。


  裏正能在村裏把持這麽多年,心眼自然也是有的,稍稍深入一想,就能將此事的真相猜到八九分。


  楊家如今不同往日,富裕了,楊鴻雲一表人才又有貴人相助,有些人就眼紅做起了美夢,想飛上枝頭做鳳凰。


  嗬。


  可他們也不想想,楊家能有今天,靠的究竟是誰。


  裏正暗自冷笑,拄著拐杖沒有說話,也沒有要上前處理的意思,隻冷著張臉任由事態發展。


  “作孽哦,小梅以前是多麽好的姑娘,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好什麽好,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跟村裏的小夥眉來眼去,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安分的,說不定,她早就跟其他人勾搭在一起了,要不然,怎麽都十七歲了還沒嫁出去。”


  嘴碎的婦人話音剛落,王麻子和李長河扭打間,憤而破口大罵:“你還真當你女兒是什麽貞潔烈女啊,她壓根就不是黃花大閨女,都不知道被幾個男人上過了,憑什麽要老子負責!”


  眾人嘩然。


  “原來早就破身了。”


  “呸!不要臉!”


  “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就該被抓去浸豬籠!”


  後麵的話楊鴻雲他們是聽不到了,一走出樹林,梁十七便再也支撐不住,渾身無力地掛在楊鴻雲身上,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楊鴻雲將她橫抱起,一股淩盛的氣勢自他周身散發開來,連空氣都瞬間變得壓抑。


  “鴻雲,我好難受……”梁十七體內傳來一陣陣灼熱,手指死死揪著楊鴻雲的衣襟,眼神克製又隱忍。


  楊鴻雲看見她這般模樣,心底的暴戾情緒快要壓製不住:“沒事,再忍忍,我帶你去找大夫。”


  他小聲哄著,封住了她的幾個穴道,但頸側依然能感受到梁十七肌膚如同火燒一般灼燙。


  “子鈺!快備馬!”


  崔鈺見梁十七麵頰緋紅,再聯想那間廢棄竹屋內的苟且之事,立馬便猜到了什麽,他不敢怠慢,分出一匹駿馬讓楊鴻雲先走。


  “你一路小心,叔嬸那邊我自會道明。”


  “多謝。”


  楊鴻雲抱著梁十七翻身上馬,腿一夾,馬兒便快速地躥了出去,須臾間便消失在了道路黑暗的盡頭。


  林陽澤幽幽歎了口氣:“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若是梁十七有個好歹,楊鴻雲估計要恨死自己。”


  崔鈺心想,可不是,一個農家女竟然有這般毒辣的心腸,就是不知她哪來三教九流的東西,這種山坳坳裏,能弄得到嗎?


  崔鈺不禁陷入沉思。


  告別楊鬆和吳玉芝一行人,客來軒的車馬也要回去,崔鈺解釋梁十七吃壞了肚子,楊鴻雲帶她去看大夫才先行離開,二老沒有懷疑,隻關心幾句,托他們好生照看梁十七。


  “叔,嬸子,你們放心吧,那我們先走了,下次有空再來拜訪。”


  “好好,路上小心。”


  “請留步。”


  半夜三更,徐大夫從被窩裏爬起來,打開門一看,表情怪異:“怎麽又是你們?先進來。”


  “打擾。”


  楊鴻雲把梁十七放在床上,徐大夫三指在她腕上一撘,神情有些嚴肅,問楊鴻雲:“中藥多久了?”


  “一個時辰,可能解?”


  “不難。”徐大夫取來針包,開始為梁十七施針,“好在你封住了她的穴道,沒讓藥效散開,待我施完針,你再抓兩副固本培元的藥給她補補,休息幾日即可康複。”


  聞言,楊鴻雲斂起駭人的表情,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夜深人靜。


  巷子深處站著一個挺拔的背影,三道黑影落下對著男人單膝跪地,垂下頭顱道:“是屬下失職,沒能及時救出夫人,還請主子責罰。”


  楊鴻雲幽深的眼眸落在暗一身上,瞬間暗一感覺到周身都被一股寒意籠罩。


  “調查清楚了嗎?”


  他聲音很輕,可是暗一卻感覺到了一股肅殺之意,他頭垂得更低,語氣不敢有絲毫不敬:“是,那人原是漢口縣一帶的山匪,叫萬彪,因齊王南下巡察一路圍剿,他被砍傷後趁亂想逃,在官兵追捕之下他跳進河流,被衝到青山村,又恰好被李紅梅所救,他跟李紅梅有染,那藥物也是他提供的。”


  “哦?”楊鴻雲挑起漆黑的鳳眸,冷冽的語氣自他嘴裏緩緩吐出,“隻查到了這些?”


  “屬下還查到,在萬彪停留青山村的這段時間,他曾與韓家的人接觸過,但他隻收了錢財,並不知道讓他辦事的人是誰,至於指使村民吵鬧的人,可能也是韓家派來的。”


  “可能?”楊鴻雲沉聲,拖長的尾音有點危險,“你們沒追上他。”


  凜然的氣勢,讓暗一心生膽怯,立馬請罪道:“是屬下無能,我等趕到時,他已經沒氣了。”


  暗二和暗三背脊冷汗涔涔,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我等來漢口縣不到半個月,此地的勢力尚未摸清,不敢隨意走動,怕露出馬腳,還有就是……”暗一咽了下口水,咬牙道,“兄弟們的盤纏已經用光了,捉襟見肘,日子不太好過。”


  楊鴻雲:“……”


  沉默許久,暗一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歎息:“知道了,先盯著他們,錢我會想辦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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