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貨比貨得扔
諸位夫人對梁十七的體貼很是受用，她們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隔間的牆壁是能挪開的。
“之前我看強砌那麽厚，還以為是磚塊，沒想到，竟然是木頭！”有位夫人驚奇道。
梁十七隻笑笑，沒有多話，問道：“諸位想吃點什麽？”
夫人們異口同聲：“蜜.桃雙皮奶！”
說完後她們又互相看看，雙皮奶客來軒一天隻供十份，然而她們明顯不止十人，這十份怎麽分便成了問題。
“噯，魏夫人，你昨個兒不是剛吃過麽，不如今天就讓給我吧，你看，我都排隊等了兩天了也沒能吃到，每次聽你們誇好吃我這心裏呀實在是好奇得緊，就讓我嚐個新鮮成不？”
“那不成！我在梁府宴席上麵對滿桌子菜色都沒入嘴一口，為得就是這道菜，你可不能和我搶。”
“可你吃過了呀！少吃一次怎麽了！”
“哎喲這話說的，你自己排不上對怪我咯？”
眼見兩人說著說著就要打起來，火藥味十足。
梁十七不想她們繼續爭執下去，而且她聽到梁府二字，大概就能猜到她們是從何而來，千鈞一發之際，她高聲打斷：“兩位夫人，請冷靜，先嚐嚐本店新出的飲品吧。”
何林很有顏色地端來兩隻天青瓷壺，梁十七接過，輕輕晃動，湯汁從壺口傾瀉而下落入杯中，隻見其色澤為厚重的褐色，濃鬱潤澤，有股酸甜的味道，還有淡淡的煙熏味兒。
“這叫烏梅汁，是是用上好的烏梅、桂花、山楂、陳皮、甘草等原料和冰糖一起熬製出來的，能消油解膩、開胃健脾，夫人們請嚐嚐。”
待梁十七一說完，眾夫人便迫不及待地捧起茶杯小口淺啜。
“唔！入口酸甜，後味稍有些酸澀，但很是清爽，好喝！”尤其是最近天兒越來越熱，人肝火旺盛，客來軒的這道烏梅汁上得可真是太是時候了。
眾夫人一致好評。
對此，梁十七心中自是高興，又道：“除了這款烏梅汁，以後客來軒每月都會上新一款根據季節調製的飲品，比如綠豆湯，木蓮豆腐，薄荷茶等，還請夫人們多多捧場。”
“呀！還有這麽多啊，綠豆飯我倒是吃過，綠豆湯要怎麽做？”
“那木蓮豆腐又是什麽豆腐？”
眾夫人七嘴八舌想問個清楚，偏偏梁十七沒再說下文，勾得她們心癢癢，恨不得下個月馬上就來！
見實在問不出梁十七什麽，夫人們也沒轍，轉頭便商量吃什麽去了，待點完菜，她們倒是忘了雙皮奶的事兒，也有人惦記著，但忍住了沒提，大夥兒難得聚一次，誰也不想做破壞氣氛的那個。
女人通常就是這樣，前腳還在為一碗甜品爭論，後腳就能因為一件衣裳一款首飾而笑成一團。
外麵豎起耳朵的男人們表示，女人的友誼他們完全理解不了。
之前聽著裏頭的動靜還以為她們要打起來，轉頭又笑得花枝亂顫，真是女人心海底針，難以捉摸。
夫人們沒聊多久，菜便陸陸續續上來了。
裏麵歡聲笑語，外頭觥籌交錯，這頓飯吃得無比舒心。
酒過三巡，小二上來最後一道：蜜.桃雙皮奶。
男人們愣了愣：“小二，我們沒點這個，是不是送錯了？”這不應該給雅間裏的夫人們嗎？
小二笑道：“沒送錯，楊夫人說了，感謝諸位百忙之中多次來咱們客來軒捧場，今個兒她就破例一次，這道甜品她自掏腰包送給諸位，客官請慢用。”
一道甜品六十八文錢，六桌將近五十個人，梁十七一出手就是三兩銀子，別看三兩銀子聽起來不多，可尋常人家倆月也未必能掙到這個數。
再者，這道甜品可不是普通的甜品，是每日限量，意義瞬間就不同了！
“嘿，同樣姓梁，可瞧瞧人家，真是貨比貨得扔。”某位富商冷笑搖頭。
旁邊另一個舀起雙皮奶吃了一口，享受般地眯起眼：“哎呀這人呐，還真不能隻看表麵，梁斌長得文質彬彬一表人才，肚裏卻是個繡花枕頭，梁十七之前被罵還被退婚，沒想到回來後卻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在石門鎮站穩了腳跟，如今說起客來軒，誰不得豎起大拇指，我們這次可是看走眼咯。”
“我們看走眼不打緊，至少還有轉圜的餘地，但梁兄可就不一定了。”
“怨不得別人，要不是他放任姓姚的母女倆對她隨意打壓，如今的客來軒就不姓崔，而姓梁了，這麽大的金娃娃啊，我看了都眼饞。”
今日能參加姚秀慧壽宴的自然都是跟梁家交好多年的商賈，在生意場上，他們看在梁尤新的麵子，多多少少會給梁斌提供便利，梁斌接管梁家的店鋪也有一年半載了，可從來沒給他們送過禮。
倒不是他們貪圖梁斌的東西，禮貴不貴值不值錢都不重要，他們在乎的是禮數和心意，好歹幫襯了一年，梁斌作為小輩卻不知感激，難免讓他們有種白眼狼的感覺。
都說無奸不商無商不奸，誰願意做賠本的買賣？
他們本就對梁斌心存意見，如今再跟出手大方的梁十七一比，心中那點不爽便無形擴大到了極致。
所以，以後梁斌的事，他們還是少管吧，有這個空閑，不如想想怎麽跟客來軒和梁十七合作。
與此同時，雅間裏頭也在談梁十七，夫人們可沒那些老爺們想得深，她們是單純的被梁十七送雙皮奶的舉動給討好了。
臨走前，她們將梁十七請過來，跟她商量：“客來軒什麽都好，就是地方太小了點兒，對麵賓鴻樓都有三層呢，你們才十二桌這哪行！”
梁十七不急不緩道：“往後店鋪定是要擴張的，但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穩紮穩打才是真理，客來軒開業時間尚短，談那些都過早了。”
夫人們麵麵相覷，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
之前被提及的魏夫人歎氣：“本來，我是想說，如果客來軒要擴張的話，能不能先考慮隔壁的那間胭脂鋪，那間鋪子是我一遠房表妹的嫁妝，但她嫁得太遠無暇顧及，直到過年回娘家才得知鋪子的掌櫃貪墨卷鋪蓋跑了，她家裏也沒個懂做生意的，請人又不放心，便想著不如將鋪子賣了，好歹還值幾個錢。”
經她這麽一說，梁十七倒是也有印象，問道：“您說得可是那間‘一點紅’？”
“對對，就是那間。”魏夫人連連點頭。
石門鎮上最大的胭脂鋪叫“醉紅顏”，幾十年老牌子了，生意一直很好，除了他家之外，其餘的胭脂水粉鋪子都不怎麽景氣，一點紅在她出嫁前就已經關門了，那間鋪子規模倒是不算小。
梁十七若有所思，心中隱隱有了新的想法，但她沒有直接答應下來，而是說想跟崔鈺商議一下，回頭若是有消息再通知魏夫人。
魏夫人也沒勉強，能賣出去是最好，若是賣不出去那隻能再等等。
梁十七原本想晚上店鋪關門後再跟崔鈺商量，沒想到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崔鈺從櫃台後麵抬起頭，表情有點扭曲：“你來幹嘛？”
林陽澤撩開衣擺坐下，眼裏有化不開的愁緒，店小二看了眼崔鈺，不知該不該上前去點菜。
崔鈺揮揮手，讓他下去，隨即他從櫃台後麵繞出來，坐在林陽澤對麵抬起下巴問道：“你是來找我談生意的？”
“算是吧，有酒嗎，陪我喝一杯。”
崔鈺看出他今天心情不太好，便讓店小二抱來一壇子酒，撕開蓋子給他倒了一碗：“喝吧喝吧，今個兒算我請你。”
林陽澤愣愣的看著碗裏的清酒：“這是梁十七釀的梅子酒吧。”
“喲，你還挺識貨。”崔鈺把碗往她麵前推了推，“人家現在日子過得好好的，別再打人家主意啊，當初是你自己瞧不起人家選擇推開，現在沒得後悔，懂？”
“懂。”林陽澤苦笑，端起碗仰頭一口喝盡，酒入愁腸滋味甚苦。
這時，楊鴻雲也回來了，後頭還跟著莫邢。
他看見林陽澤，神色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麽，隻一點頭便去了廚房。
崔鈺托著下巴心裏頭還挺失望，他還以為兩人見麵不說打起來，至少會麵紅脖子粗地吵幾句，沒想到竟然會這般平靜。
若是楊鴻雲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翻白眼，他和林陽澤在同一個書院，抬頭不見低頭見，連這點氣度都沒有，早待不下去了。
廚房裏，梁十七在包雲吞，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道：“回來啦。”
“嗯。”楊鴻雲卷起袖子，替她擀麵皮，別看楊鴻雲人高馬大，做起活兒來很是細致，擀的麵皮不如梁十七，但也算薄厚勻稱，用來自家吃沒什麽問題。
“夫人。”莫邢抱著楊鴻雲的箱籠站在外麵，不敢踏進一步。
他頭一天跟隨楊鴻雲到客來軒的時候，因為不知道這裏的規矩，走錯廚房順手拿了根菜瓜，差點被梁十七用刀砍了。
梁十七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個莫名其妙的書童，身上有太多違和感，既然楊鴻雲不說，她就當不知道，但心裏總歸有疙瘩，她懶得裝笑臉，便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