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糟心的壽宴
梁秋和不想把自己搭進去,直接拒絕道:“不成,我不同意,這事沒得談,您和弟弟想得也太天真了,梁十七和崔老板又不傻,萬一查到你們頭上,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們。”
姚秀慧神情不虞,小聲嘀咕:“那不是還有林秀才嗎。”
“娘!”梁秋和真的要被姚秀慧氣瘋了,“澤陽他隻是一個秀才,不是青天大老爺,您和弟弟就別再給他添亂了,你們是嫌我日子過得太舒暢,我不被趕出林家你們誓不罷休是不是!”
她從林家挪了多少銀錢過來,為什麽她的母親和弟弟就不能理解她?
一聽到被趕出林家,姚秀慧臉色終於有了變化,不敢再提及此事。
但母女倆之間終究有了嫌隙,梁秋和怕自己再坐下去會翻臉,便尋了個借口回去休息了。
至於鎮上傳言姚秀慧是窯姐兒的事,也忘了提醒。
轉眼就到姚秀慧壽辰當天,梁尤新的商隊從蜀地趕回,帶來不少有趣稀罕的物件給姚秀慧做禮,接連不斷的馬車從東大街口排到街尾,好不氣派。
姚秀慧穿著一身胭脂色銀絲繡福字緞麵褙子,美豔又喜慶,她這些年保養有道,三十歲的人兒看上去就跟二十歲剛出頭似的,再加上她長得極好,一雙美眸盈盈秋水,眉宇間皆是風情,好似能將人勾了去。
“哎喲,梁夫人,我這大老遠的看見你與梁小姐站一塊兒,還以為是兩姐妹呢。”
一句話誇得姚秀慧心花怒放,笑著將來賀壽的人引進去。
待姚秀慧同那位富家太太坐下後,另一桌的夫人小姐就在嗑瓜子兒,有個脾氣耿直的呸了一聲:“瞧瞧她那風騷的模樣,我還從未見過哪個夫人三十歲都要過壽的,真是嫌自己命太長。”
“嗐,你也不想想她的出身,窯子裏出來的玩意兒能懂什麽,半輩子沒見過真金白銀,不得拿出來秀一秀。”
“梁老板從商那麽多年,上好的玉器鐲子可不少,可你們瞧她戴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那麽多金子套身上也不嫌脖子重,真是俗不可耐。”
“怕是她壓根不知道什麽才是正經好東西吧。”
一桌人相視,紛紛抿著唇憋笑。
殊不知,她們背後隔了一道木質屏風便坐著梁尤新等人,將她們奚落嘲笑姚秀慧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梁尤新手中的酒杯顫巍巍,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
他抬眼掃過桌上其他人,卻發現他們在觸及自己的目光時,都尷尬地挪開了。
如此一來,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當即,他就想衝到女席那邊去找姚秀慧問個清楚,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她究竟做了些什麽?連過往那些醜事都讓人給抖了出來!
梁尤新的朋友見他心思沉重,就勸道:“今天好歹是個大喜日子,別想那麽多,來來來,咱們喝酒,喝酒。”
其他人聞言也附和:“對對對,喝酒,你每次跑商都要去一年半載,咱們哥兒幾個許久不見,今天可要不醉不歸!”
“好。”梁尤新舉起酒杯,仰頭一口幹,辛辣的滋味流入喉間,稍微衝淡了心中的鬱氣。
酒桌上的氣氛又熱絡起來,好似方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酒過一旬,然而隔壁那桌女席聊得太過投入,都沒發覺背後還坐著人,待菜上來後又嘰嘰歪歪開始挑剔。
“這菜不是客來軒的啊?”
“梁十七都沒來賀壽,你覺著姚秀慧可能訂客來軒的宴席嗎,這菜是賓鴻樓的,味道也不錯,你就別挑三揀四了,將就著用吧。”
“梁十七沒來,那林秀才也沒來啊!沒吃過客來軒的菜之前,賓鴻樓確實不錯,但去過客來軒後,我吃其他的酒樓總覺得有些不得勁。”
“可不是,我們的嘴巴都讓客來軒給養叼了,哎,你們知曉客來軒最近出的一款新甜品嗎,叫蜜.桃雙皮奶,涼絲絲甜蜜蜜,奶味中還有一股桃子味的清香,藏在裏頭的桃肉甘甜多汁,可好吃了!”
“知道知道,我家閨女和婆婆都愛這口,但客來軒每天隻做十碗,不早些去排隊都搶不到,也不知道梁十七的腦袋是怎麽長的,怎麽就能搗鼓出這麽多好吃的東西來。”
桌上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熱朝天,幾位夫人還相約宴席結束後再去客來軒撮一頓,聽得隔壁梁尤新那桌的人也心癢癢,連手裏的酒都沒滋沒味起來。
毫不知情的梁尤新腦袋裏問題一個接一個跳出來,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幹巴巴地問:“她們說的梁十七,是我認識的那個梁十七?”
語氣很是不敢置信。
他的朋友尷尬點頭:“就是你的大女兒,梁十七。”
“嗬!”梁尤新兩眼發黑,差點坐著厥過去。
他是在做夢嗎?
為什麽才過來短短四個月,以前人喊人打的大女兒梁十七變成了他們口中推崇的客來軒大廚?而他的美嬌妻和寶貝女兒卻被人所不齒?
梁尤新這邊想不明白,姚秀慧那邊也不好過。
她隱約聽到“窯姐兒”“不要臉”“梁十七客來軒”這些話,一開始她沉浸在喜悅之內沒在意,但後來與她同桌吃飯的那幾位富商夫人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莫名透露著一股嫌棄之意。
姚秀慧這才發慌起來,她借口離席派丫鬟去打聽到底出了什麽事。
丫鬟心想,這哪還用打聽啊,整個石門鎮都傳遍了您與老爺的風.流韻事。
但這話她不敢明說,隻好佯裝去打聽,在府裏溜達一圈回來後將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姚秀慧平時趁梁尤新不在的時候作威作福,為人尖酸刻薄又十分摳門,底下的人稍不順她的心意就會挨打被克扣銀兩,所以府裏的丫鬟小廝早就瞧姚秀慧不順眼了,要不是他們的賣.身契還捏在姚秀慧手裏,他們都恨不得立馬卷鋪蓋走人,這種主子誰愛伺候誰伺候去!
姚秀慧聽完臉上血色全無,看上去比鬼還慘白,她身子晃了晃,失神地坐在長廊邊上。丫鬟瞧著她這般狼狽模樣,心中一陣暢快,也沒想著要去扶,隻垂首站在離她打不到的地方。
但姚秀慧再心慌意亂,宴席也得去,外頭風言風語再怎麽多,隻要她和梁尤新咬死不承認,那也隻是傳言,當年她待過的舫船多年前就被燒毀,紅杏樓的姑娘和媽媽也早已不知所蹤,她不相信有人能查到那些過往。
所以,過去的便是過去了,她如今是石門鎮富商梁尤新的正牌夫人,不是什麽紅杏樓的窯姐兒。
今天還是她三十歲壽宴,萬不能再丟顏麵!
收拾好心情,姚秀慧又恢複了以往的模樣,鬥誌昂.揚地往外頭走去。
梁府的這頓宴席賓客和主人都如坐針氈,味同嚼蠟,隻想早點結束,梁尤新也受不了賓客那些譏諷的眼神,早早吃完離了席,其他人自然也紛紛告辭。
那神情,比來時可要欣喜的多。
“去客來軒,快點!”慢的話可要搶不到座位了!
梁尤新和姚秀慧站在門口的看著你追我趕的馬車,差點氣到吐血。
客來軒門口。
一輛輛精致的馬車不約而同地停下,店小二正在擦桌子,抬頭就看見烏泱泱的一群人從門口擠進來。
他們表情猙獰,在門口推推搡搡,嘴裏還在罵人:“你個死胖子,滾一邊兒去!”
“我就不!把你那雞爪子挪開,別擋老子的道!”
“哎呀,那個不要臉的東西踩我腳,男女授受不親的曉得伐!唉,小二哥,給我來一碗雙皮奶呀!”
瞬間,其他的人目光都聚集在那女人身上,像是要把她灼燒出一個洞來。
周圍空出一圈站在最中央的女人揚起下巴,挺了挺高聳的胸,翻了個白眼得意道:“看什麽看,敢過來我就喊非.禮哦,都給老娘讓開!”
一群男人忿忿不平地給她讓出一條路,就看著她風情萬種地扭著腰肢跨進了客來軒的門檻。
別說,身材還挺好,不曉得是誰家的夫人,真是便宜他了!
就在男人們愣神的時候,眾家夫人已經利索地跟上,不多時,客來軒裏頭就站滿了十來個燕瘦環肥各種風姿綽約的美人兒。
美人們嘰嘰喳喳地要吃飯,被美人圍繞的小二哥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幸福,捂著鼻子跑了!
因著男女打防,最終還是梁十七親自出來接待。
說實話,梁十七在客來居待了將近一個月,眾夫人還是頭一次見她。
這一看,倒讓她們驚訝得很,不是說梁十七胖成豬還長得醜嗎?明明長得挺有福氣的呀!雖然說是稍微胖了點,但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跟梁尤新和林澤陽一般喜歡扶弱楊柳的女人,有些人就覺得富態的女子更有貴人相。
而且梁十七的五官很是標致,尤其是最近稍微瘦下來後,越瞧越覺得耐看,有種獨特的風韻在其中。
梁十七大大方方任她們打量,幾位夫人都是認識的,她便讓人將兩個雅座之間的牆麵挪開,合成一個大雅間,再放下帷幔,外麵的男子便看不見她們的模樣,隻能透過光線看到一些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