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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終於見到了娘親

  李媽媽思索的功夫,早有自廚房經過的一個眼尖仆婦,忙不迭地朝燕夫人的住處傳信去了。


  尚不知情的初茗和金盞特意走了回廊一側的小徑,為了就是不要遇上什麽人,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居住的小跨院。


  月洞門前修剪花枝的丫鬟見了來人,先是唬了一大跳,隨即丟下手裏的剪刀,小跑著來到她們身邊。


  “姑娘,您可終於回來了。”丫鬟一臉驚喜和擔憂。


  初茗看看一夜未見的丫鬟,又向院子中看了看,再次將視線移動到丫鬟這裏。


  “這會兒都有什麽人在?”初茗問道。


  “除了日常幹粗活的,隻有我一人在這裏。”


  聽到自家姑娘的問題,丫鬟回道著,那話語中明顯是委屈和不敢說出的不滿。


  初茗蹙眉,春藤和金盞一樣,都是因著心細,是母親特意吩咐了,近身服侍的。


  可現在春藤卻在剪花枝子,而且臉上分明有幾分局促,像是被罰了一樣。


  而且其他人都不在……


  初茗想了想,大致猜到是怎麽回事兒了。她朝月洞門中走去,兩個丫鬟見狀忙跟了上去。


  “其他人是不是都被罰了,留你在這裏等著信兒,稍後再罰你啊?”初茗打趣的說道。


  春藤聞言,差點哭出來,可不就是這樣嘛。


  昨日自家姑娘一直沒有回來,夫人命身邊的劉嬤嬤將伺候姑娘的所有人都帶走了,隻留下自己一人等在這裏。


  那劉嬤嬤是夫人的奶母,又得夫人賞識,在燕府中赫然就是多半個主子。


  她老人家說話,那就是夫人說話,誰敢不聽。


  帶走這滿院子的人不說,還罰自己修剪整個小跨院的花枝草木,就這還說是等姑娘回來前的懲罰而已。


  於春藤而言,平日裏除了侍奉自家姑娘,並不需要做別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突然讓自己幹了這麽些個粗糙的活計,先別說能不能幹完,光是心裏就是十二分的不滿和委屈。


  現在被自家姑娘一句話道出,春藤隻覺得一顆心更加酸楚巴巴,不由得嚶嚶的哭了起來。


  初茗見春藤哭了,知道自己猜到一準沒錯,也不好再和春藤開玩笑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初茗安慰道。


  “姑娘……您……您去哪裏了……”春藤抽噎著,話也說得不甚清楚了,“您知道大家有多擔心嗎?”


  初茗進了屋子,一邊聽著春藤的埋怨,一邊兀自坐了下來。


  這件事雖然是因為一場意外的大雨而起,但細說起來她確實也有不對的地方,春藤一幹人也的確是受了她的連累。


  金盞站在一旁,低頭扁著嘴,事情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這可怎麽是好。


  初茗看著身旁兩個愁雲不展的婢丫鬟,想到那些朝夕相處的人都被責罰了,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麽,雖然她也是泥菩薩過江,但誰讓這件事有自己的責任呢。


  屋中的三人各懷著心事,屋外的院子中傳來一陣又急又快的腳步聲。


  眾人抬頭看去,好家夥,浩浩湯湯的一群人,紛紛湧入小跨院。


  為首的夫人穿著一件家常的襖裙,梳起的發髻上挽著一枚玉釵,雖然裝扮簡單,卻並未掩蓋她的姿容。


  她滿麵焦急,手中的帕子一直攪在手指間。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初茗的母親——燕夫人。


  “初茗,初茗……”


  燕夫人向來是十分在意禮數的,可現在她又是喜又是急,未走上石階,便喚起女兒的名字。


  與燕夫人同來的人中,伺候她的仆婦丫鬟自不用說,那個顴骨高高凸起,眼神精亮,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的劉嬤嬤,正站在燕夫人身旁。


  “娘親。”初茗聞聲,忙從椅上站了起來,朝已經邁過門檻的燕夫人走去。


  燕夫人一把握住初茗的手,不讓她行禮。叫了聲“我的孩子”後,將初茗一把抱住,當著所有人的麵,低聲哭了起來。


  燕夫人這一哭,不管是站在兀屋子裏的丫鬟仆婦,還是站在屋子外伺候的一群人,紛紛都拿出手帕抹起了眼淚。


  至於究竟有沒有眼淚並不是重點,反正有手帕遮著,誰也看不見。


  這夫人都哭了,她們伺候的人若是再和橡皮筋似的,繃緊一張臉,傳出去該笑話她們是石頭心腸了。


  一時間,屋子廊下,抽抽噎噎哭聲四起。


  初茗怔住,幸虧她住的小跨院並不臨街。而且還隔著一道院牆,不然過路的人指不定怎麽想呢。


  不過看到燕夫人哭了,初茗心裏不好受起來。


  母娘親對自己很好,那是無疑的。可在平日間,家中大大小小的人和事,人前人後的交涉往來。


  娘親無不是說一不二,能幹精明,別說掉眼淚了,就是皺皺眉頭都是不會的。


  可如今,她卻因為自己,當著家中所有人哭了。


  初茗心裏很不是滋味,抿著嘴道:“是女兒不好,娘親千萬別傷心。”


  燕夫人見到了女兒,懸了一夜的心總算落到了肚子裏。如今又聽到初茗主動認了錯,滿心裏的擔心和生氣已是去了大半。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燕夫人拿起手帕,拭去麵頰上的淚水,笑著拉起女兒的手,坐了下來。


  燕夫人仔細看了看初茗,見女兒除了衣服上沾了些塵屑外,精氣神和平日間一般的好,便料到女兒這一夜並未受什麽苦。


  “昨天突然下了好大的雨,一時不得馬上回來,讓母親擔心了。”初茗低垂著眉眼,模樣乖巧。


  昨日是七夕,初茗出門並不違背什麽規矩,可這整宿未回,就是大事了。


  先不說名聲不名聲的,孩子的安慰是為娘最為關心的事情。


  若說有許多人在身邊也還說得過去,可初茗隻帶著一個金盞,燕夫人擔心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


  但就像初茗說的,昨日是突降大雨,那是老天爺的事兒,任是再大的規矩也大不過的。


  “昨日在哪裏避雨的,有沒有淋到?”燕夫人關切的問道。


  除了這問出口的話兒,自然還有燕夫人未問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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