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雨將至去何處
沈渡見到少女這般神情，覺得很氣悶，從對方的表情看來，她根本不在乎於英睿說的話。
於英睿見沈渡和初茗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而駐足，反而走得更快了。
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的話殺傷力太強，不然向來自視甚高的沈渡肯定要說點什麽，還有那個愛逞口舌之快的小丫頭，也肯定會回嘴的。
可是這兩人不僅什麽也沒說，還急急忙忙逃走了，可見是怕了自己。
自信如於英睿，總是能腦補出各種自以為正確的事實。
曉風輕柔，水麵波光瀲灩。
眾人此刻一窩蜂地去看拜魁星了，汴河邊一片靜謐。
沈渡和初茗步行至此。
遠處山巒如黛，青翠欲滴，甚至可以聽到悠悠的鍾聲。
“那裏有座禪院吧，真想去看看。”初茗眺望著，自言自語道。
身旁的少女籠罩在午後的光暈中，姣好的麵容恬淡而安逸。
她是生活在燦陽之下的吧，沈渡默默想著，眼眸中是未察覺到的溫柔。
“姑娘……還肯和在下說話。”沈渡問道。
方才於英睿的話，初茗不可能沒有聽到。可她的樣子，依然是初見的模樣。
初茗抬頭看向沈渡，眸如平湖，一片澄淨。
“為什麽不呢？”初茗反問道。
沈渡一怔，少女的回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準確的說，當他們兩人相遇後，少女所言所做，皆讓沈渡覺得出乎意料。
“方才那位公……”初茗才剛開了口，便止住了。
方才那個英睿，實在是麵目可憎，初茗不想好好稱呼他。
沈渡見身旁的少女打算說些什麽，正要洗耳恭聽，可對方忽然停下了，而且麵上出現一種不自在的表情。
不過初茗這樣的表情，沈渡以前倒是見過。
他幼年淘氣，故意拿酸李子喂家中的花斑小貓。不知情的小貓隻當自己拿了什麽好的給它吃，然後便是少女這樣的表情。
沈渡忽然想到這件久遠的往事，倒沒有覺得想笑，反而心底泛起淡淡的哀愁。
以前的事，他是從不會主動去想的。
初茗並沒有注意到沈渡的眼眸中劃過的一抹傷感，畢竟她還不習慣總是仰著頭說話。
“你怎麽認識那麽個人。”初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雖說和沈渡認識的時間不長，可初茗看得出，沈渡絕對不會和那個腦袋不夠用的英睿能成為好朋友。
初茗忽然一句嗔怪，讓沈渡錯愕。
方才於英睿的話，少女一絲不悅也沒有。可現在說話的口吻，分明是十分相熟的人之間才會有的。
“一定是不熟悉的人吧。”初茗兀自猜測著。
可不熟悉的人，怎麽會知道那般私人的事情，而且還是一件決定終身的大事。
想到這裏，初茗忽然不想說什麽了。
不過是一麵之緣的人罷了，何況對方早已有了心愛之人，還為她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自己跟著瞎起勁什麽，初茗搖搖頭，決定不再糾纏這件事。
“今日多謝公子，後會……無期。”初茗說得雲淡風輕。
沈渡見初茗有離開的意思，一時間不太想回答。
初茗見沈渡不答複什麽，有點尷尬，轉身離開。
“姑娘也覺得我是一個浪蕩無忌之人吧，不然何必急著撇清離開。”話一出口，沈渡便後悔了。
初茗駐足。
沈渡揣測著初茗的想法，擔心她惱了自己，一股煩躁之感油然而生。
他何時介意過其他人如何看待自己，又何時這般在乎過一個女孩子。
以前與女孩們之間那些往來，他覺得自己早已將女孩子的心思摸透了，可麵對初茗，沈渡發現，自己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你既然已經……你我之間還在這裏說話多有不便，還是各自走開些好。”初茗沒有回頭，也不想回頭。
沈渡本以為初茗會因自己唐突而氣惱，可聽到對方這般講，跌倒低穀的心馬上再次愉悅起來。
他本擔心初茗會介意他不似尋常讀書人那般矜持莊重，可初茗的話中，明顯是介意他希望初茗所介意的。
“姑娘是聰慧之人，自然懂得誤信讒言四字。”沈渡雖然這麽說，其實心裏是虛的。
初茗聞言，轉過身來看向沈渡，見對方麵上一片明朗。
其實方才聽到那句話時，初茗的心裏就不舒服起來，像壓了一塊石頭似的。
沈渡現在一席話，讓初茗的心裏泛起漣漪，本就微微上翹的嘴角輕輕動了動。
少女微低著頭，但沈渡還是看清了她的一舉一動，心裏也是說不出的喜悅。
“轟隆隆隆——”一陣驚雷響起，萬裏無雲的天忽然之間陰雲密布，眼見是要下大雨了。
初茗四處看看，這裏距離方才自己待過的亭閣不算近。
今日這裏又聚集了不少人，等自己跑過去，別說進亭子避雨了，恐怕連亭子的邊角都挨不上。
“要下雨了。”沈渡說道。
隻看他的樣子，仿佛說得不是要下雨，而是天晴了。
初茗看了沈渡一眼，有些無語。
沈渡笑了，打開了隨身的折扇。
初茗看著沈渡奇特的舉動，一雙眼睛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你這是……”初茗真的被驚訝到了。
快下雨了，麵前這位認識不久的公子打開了他隨身的折扇，他的扇子能當傘用？初茗胡亂想著。
說話的功夫，天際間灰暗一片，烏雲團聚，雷聲大震。
不遠處看熱鬧的人群中，本是不間隙的笑鬧聲，忽然鳥獸作散，爭著往那個唯一的小小亭閣狂奔，隻恨自己的速度慢於別人。
這會大家都可聰明了，那麽厚的雲層，等下肯定是傾盆大雨。
這麽多人，那麽小的一個亭子，跑慢了，不被雨淋死，也得被身後急死忙乎的人踩死。
人群亂哄哄一片，叫著，嚷著，聲音都快蓋過天上的雷聲了。初茗轉頭看了看，她就知道，會是這麽個情景。
“姑娘喜歡登山吧。”沈渡問道。
方才初茗說起城郊的山來著，他留了心的。
初茗欲哭無淚，這個公子看著蠻聰明的樣子，怎麽竟說些奇奇怪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