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叫你前輩了
第十九節 叫你前輩了
江海接過江月手裏的包袱卷，直接走到領頭男生的自行車後麵。江月看到有一雙挑釁的眼睛朝自己看過來，她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她不明白江海怎麽回事，怎麽會這麽快和這些人混在一起？
其他人也在看自己，目光裏隱藏著什麽，又故作輕鬆無意的樣子。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看起來還算整齊，自行車也是八九成新，腳上都穿著棉靴。江海江濤站在他們中間，有些格格不入，先不說兩人穿得比較破舊，雖然衣服洗得泛白，卻也是幹幹淨淨的，頭發新理過，看起來也很精神，腳上的綠色帆布鞋，已經褪色很多，站在騎自行車的這幫人中間，隻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寒酸。最寒酸的還有兩人臉上明顯的受寵若驚，低三下四拱腰縮背的下作樣兒。
江月沒有走近他們，她覺得自己情願走著回去，也不會坐到這些人中間任何一輛自行車上。
看到江月沒有走過去打招呼或者說聲謝謝的打算，江海著急地衝她喊道：“江月，你愣在那裏幹啥？”
領頭的男孩高高大大的樣子，仰著頭，看著江月露出一個狡黠古怪的笑，他的嘴角肆意向上牽引一下，看起來十分邪惡。
江月很討厭對方的挑釁，皺起眉頭，不去搭理江海。
人群開始騷動起來，有人在小聲議論什麽，江月能看出他們對自己的行為正在表現出不滿。
江月腦子有些無助，她第一次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又不肯妥協。
“江月。”江月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她暗暗驚喜，扭頭看到跨在自行車上，目光嚴厲地盯著自己的黎均。
“我坐黎均的車。”一下子看到救星，江月對江海喊了一聲，朝著黎均快步走過去。
江海無奈地看看江濤，對領頭的男孩說：“走吧，不管她。”
領頭的男孩定定地看一眼黎均，什麽都沒說，走過去推自行車，後麵的人也跟著去推自行車。很快隻聽到自行車的鈴聲響成一片，像某種約定的暗號，耀武揚威地繞著校園，一輛輛招搖地往前駛去，江海和江濤坐在其中兩輛自行車後麵，盯著站在黎均身邊的江月，情緒複雜地離開了。目送他們走遠，黎均和江月才準備離開。
“江海什麽時候和他們混到一塊了？”黎均皺著眉頭問江月。
“我怎麽知道？你來之前，我也是剛到。”江月搖著頭，無奈地說。
“算啦，不管他們，我們走吧。”黎均讓江月坐上來，騎著自行車離開校園。
兩人身後，李玉蘭挎著書包，肩扛手抱著行李正準備回家，她看到沒有帶什麽行李的江月，坐在黎均的自行車上，在眼前緩緩移動。這是多美的畫麵呀，她說不清自己在想什麽，隻覺得有一股難受得想哭的衝動。
路上，黎均一直沒怎麽說話，路不太平整，兩人都感到了顛簸，前麵一行十幾人的自行車隊依然飛快地衝刺著。
“我們走一會吧？”黎均不想跟在他們後麵，問身後的江月。
“你騎慢點兒，我好下來。”江月也覺得自行車顛得自己屁股疼，她也不想坐了。
兩人並肩走在一起，黎均看一眼江月被風吹得紅撲撲的臉蛋，笑著問：“江月，你多大啦？”
“你呢？”江月並不是有意回避，提到年齡讓她精神恍惚起來。
“十七。”黎均誠實地說。
“我忘了具體多大，和你差不多。”江月含糊地說道。
“你比我小一歲。”黎均知道江海的年齡，江海和江月是雙胞胎，他不過是明知故問。
“你知道還問？”江月看透他的小心思，揶揄說。
“是呀，看看你是不是誠實。”黎均“嘿嘿”一笑。
“看不出你這麽聰明。”江月不想拆穿他。
“以後，你別叫我黎均了。”黎均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那叫你什麽？”話一出口，江月又感到一陣恍惚，兩人錯的不是一歲之差的年齡，還有好幾個時代呢。
“你說呢？”黎均說不出口，含蓄起來。
“那叫你前輩吧？”江月想到錯亂的時代，她也不知道這樣叫好不好。
黎均沉吟一下，心裏默認了，前輩是一個敬語，說明自己在江月心裏還是一個值得信任尊敬的人。
江月沒想到他會答應，抿著嘴不笑，眼睛裏閃出點點光亮。
黎均看著她忍住不笑的樣子，不解地問：“你想笑是吧？憋著不難受嗎？”
“我在想，如果阿姨知道我叫你前輩，你說她是先打你呢還是先打我？”江月終於笑出來，好奇地問道。
“我們當然不能在她跟前叫，不讓她知道就行了。”黎均馬上嚴肅起來。
“對，不能讓阿姨知道，要不就太亂了。”
“你怎麽還不叫呢？”黎均等著江月叫自己前輩。
“叫什麽？”江月沒想到自己給自己刨坑了。
“快點。”黎均催他。
“前輩。”江月聲音很小，她停下腳步，細細打量一眼眼前的黎均，他的側臉很文雅，眉毛修長，眼睛是一彎不深不淺的水幕，鼻翼挺秀，嘴唇被風吹得幹裂，依然紅潤。
“怎麽啦？”看到她停住腳步，黎均也停下來看她，兩人的目光搭在一起，幾乎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
江月忍不住笑起來，她奇怪自己這麽神經質，這時候也能笑場。
黎均也跟著笑了，兩人接著前行。
江月在黎均身邊又聲音清楚地叫了一聲：“前輩。“
“嗯。“黎均應聲，一臉得意洋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