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鄰座

  第四節 鄰座

  江濤回來的時候，餃子剛好端過來，他看到冒著熱氣的餃子碗，才滿意地坐下來，看到他一腦門的汗，大家都清楚他是擔心吃不上餃子，跑得太快了，因為是在館子裏，擔心別人笑話，大家憋著沒有說他。


  雖然饞得很，二哥和三哥還是緩緩拿起筷子，小心地吃起來。江海和江濤低著頭，顧不上燙，吸溜著嘴，一口一個。


  隔壁桌上的母子二人，再次將目光投過來落在端坐著身體吃燒餅的江月身上。她渾圓的胳膊，胖嘟嘟的臉蛋，在整個館子裏成了一道與眾不同的風景，這個年代能夠吃飽肚子的人不算少數，能長一身膘的人卻不多，很多人都顯得瘦巴巴的，就算有幾個比較胖的，也是又黑又胖，看起來油膩邋遢。江月不僅皮膚細膩白嫩，一臉的膠原蛋白，再加上發育得剛剛好的身體，一點也不像窮人家的孩子。


  隔壁桌的母子二人也被江月的氣質吸引，母親忍不住自言自語地說道：“怎麽會有這麽壯光的孩子，看著都叫人喜歡。”


  坐她對麵的男孩子，應該也是剛報到的新生，順著母親的目光，他看著將一個燒餅吃得那麽津津有味的江月，心裏竟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江月的眼睛裏有一種恍如天外的神色，再加上她珠圓玉潤的身體，羊脂一樣的膚色，仿佛從文藝複興時期的歐洲油畫裏走出來。


  看到兒子出神，完全忘了吃飯。母親用筷子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聽到隔壁的動靜，五人的目光一起掃射過來。二哥好像察覺到什麽，故意幹咳了兩聲，看著江海江濤大聲說道：“以後江月就交給你們了，要好好保護她，女孩子大了，小心有人打她主意。”


  “二叔，你放心吧，你看小姑吃得這麽胖，誰敢打她主意？我就擔心她別欺負別人。”江濤沒心沒肺地說道。


  “二哥，你就放心吧，有我和江濤呢，會看好她。”江海明白二哥的意思，拍著胸口保證。


  三哥放下碗，看著江月，隻是嘿嘿直樂。


  看到大家碗裏連湯都不剩一滴，江月才剛剛吃掉一個半燒餅，對這些人江月還沒有什麽感情，因為一直出於被保護的中心，她反倒不好意思起來。端起碗，將餃子每人均了一個。二哥攔著碗不要，拗不過江月，隻好接受了。


  “二叔，你就別客氣了，她都吃三燒餅啦，山珍海味也吃不下。”江濤巴不得江月將碗裏的餃子全部倒到自己碗裏來。


  吃掉碗裏的餃子，大家隻能幹坐著等江月吃飯。說實話一碗餃子根本吃不飽，誰也沒敢說出心裏話，看著江月不急不慢地吃著餃子，大家隻好將目光分散開。


  二哥看到隔壁桌上的母子麵前，放著四盤炒菜，兩碗米飯，吃得又很慢，看起來三分之一都沒吃完。


  三哥和江濤江海也看到了，看著母子二人斯斯文文吃飯的樣子，恨不得端過來替他們吃掉。他們的目光看過來，母子二人就不好意思起來，好像被發現剛才偷窺他們的事實，低著頭吃飯，已經覺得不知何味，匆匆結賬離開了。


  看著一桌子基本沒怎麽動的飯菜，二哥和三哥心裏暗暗叫著浪費，礙於麵子沒有端過來吃掉。江月也吃完站起來，五人才付了餃子錢，一起往外走。二哥和三哥一起看著三人進了學校大門，才離開。


  安頓好，三人約好吃飯的時候，在食堂門口碰麵，原來學校裏有專門為大家準備熱窩窩的大鍋，江月說自己不餓，晚上不出來了，明天早上見吧。


  回到宿舍，江月看到被子窩窩還是老樣子，原封不動地待在床上，她去外麵接水洗臉，沒有牙刷牙膏，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二哥臨走偷偷塞給她一塊錢，她決定用這筆巨資買牙刷牙膏。想到這裏，她再次走出宿舍，去外麵商店買東西。


  買了牙膏牙刷等用品回來，她才仔細打量自己隔壁床上的同學。和她睡挨著的女生留著大辮子，濃眉大眼的一個女孩子叫李玉蘭，看起來潑辣直率，走起路來風風火火，一個宿舍都能聽到她說話的聲音。


  “同學們，互相介紹一下？”李玉蘭大著嗓門爽朗地說道。


  睡在江月頂頭，隔著過道的同學叫李小雪，她趴在床上看書，聽到李玉蘭的聲音，笑著坐了起來，看著江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江月。”江月啟齒一笑，落落說道。


  很快大家都坐到床上，相互看著彼此，一雙雙眼睛裏滿是新奇和熱烈的光芒，宿舍一共八個女生，兩兩相對，介紹了名字，又說了家裏的情況。江月最後一個講話，她剛剛說了自己父母的事情，大家都向她投來同情的目光，有的女生眼睛裏含著淚花，為她的不幸遭遇產生了強烈的同情心。


  江月對自己說的事情，幾乎沒帶什麽感情，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而遙遠的。她很奇怪，這個貧窮落後的地方，讓她一直沒有產生排斥和抱怨的情緒。


  這天下午大家忙著辦入學手續，等到晚上回到宿舍，幾個人湊著腦袋一直說到熄燈，直到外麵巡邏的老師過來拍門讓大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