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狗血淋頭
「與我何干?」藍漓笑意越深,眸色卻是越冷,「我只知道,這飛花閣,不但謀算白笛的性命,這好長一段時間,都暗中監視藍府一舉一動,盯著我大哥……阿笙,你是別人眼中極厲害的華陽王殿下,權傾朝野,你告訴我,若別人對你這你這般,你能無動於衷?」
「我——」白月笙微微一僵,眼帘一垂,那動作和表情,看在藍漓的眼中,變成了某種……欲言又止……
藍漓的心再次一縮,「你知道?」
這個問題,卻是不需要答案的,她慢慢道:「你在京中的勢力根深蒂固,這京中的任何事情,都逃不過你的眼睛,更何況是關乎藍府……」這幾年來,因為自己的關係,白月笙對藍府的事情總是十分關注,若說有人盯著藍府盯著藍爍他卻不知道,又怎麼可能?
「所以你知道,但你沒告訴我,是吧。」
「我是知道。」
「既然你也隱瞞了我,如今何必來質問我?」藍漓站起身來,半點胃口也無,轉身往內,「你去寒月軒睡吧。」
白月笙瞳孔一縮,「心兒——」
回應他的,卻是啪一聲拍門之聲,白月笙看著面前緊閉的門板,眉頭緊皺,坐了一會兒,他深深嘆了口氣,轉身離開,那桌上的飯菜,一口都沒動。
水閣門口,戰坤一怔,瞧著主子朝外,立即跟了上去,「主子,咱們這是……」
「回寒月軒。」
「是。」戰坤不敢多言,瞧了瞧戰英,遞了個眼色,連忙跟了上去。
戰英悄然進去,也不敢打擾藍漓,吩咐人將涼了的飯菜撤下,又吩咐廚房留個人候著,以免藍漓忽然餓了好準備著,隔了會兒,水閣卧室的燈便熄了,戰英抿唇,眸心帶著幾縷憂慮。
她跟著藍漓日子也不算短,這還是第一次,藍漓跟白月笙冷了臉,聽說以前藍漓一言不合假死脫身,擺明了好相處的時候特好相處不好說話的時候油鹽不進,這次要是氣過了頭,再鬧出什麼來……
她咬了咬下唇,沒想很久,轉身出去吩咐了門口的護衛一聲。
那護衛立即便離了府。
最近這段日子,天氣慢慢變得和暖,肅親王也從華陽王府之中搬了出去,跑到京郊別裝去了,順道還將小丫頭也帶了過去,並不在王府之中,如今這二位的事情,被人都是插不上嘴,唯有老王爺,能管也敢管了。
只是這個時辰,老王爺歲數大了,又嗜睡,怕是早都睡了吧,等過來也是明日了。
戰英悠悠嘆了口氣,這樣也好,讓王爺和王妃都好好冷靜一下,明日老王爺一說和,說不定事情就好辦了呢?
戰英算著時辰,瞧著滅了的水閣卧室的燈火,又是一聲嘆息,打算安排好了水閣的安防,便去休息。
只是沒想到,她剛進了卧室還沒睡安穩,便聽到門口傳來輕扣,她起身一問,正是那個她派去傳話的人。
「戰護衛,老王爺馬上就到,看起來十分生氣,頭頂都像是冒著火,小的實在是……不然您去迎一下?」
戰英愣了一下,「好的,我這就去。」
她極快的穿戴整齊,出門,遠遠的便聽到肅親王的聲音傳來,中氣十足。
她是習武之人,五感靈敏,大概猜測肅親王還在百米之外,但似乎並不是朝著水閣這邊過來,而是轉往寒月軒了。
戰英挑挑眉,她到底做的對不對……
另一面,肅親王腳下虎虎生風,直接趕到了寒月軒內,一腳便將門給踹開了。
戰坤就站在邊上,眼角抖了抖,但,這可是肅親王,誰敢攔?他客氣而恭敬的說道:「老王爺怎麼忽然回來了?」
「白月笙那混小子呢?!」肅親王當真也是火急火燎的,說話半分不客氣。
戰坤低聲道:「王爺在裡面,應該還沒休息,屬下這就——」去通報……
肅親王直接大步進去,將裡面的一道門也踹了一腳,豈料那門紋絲不動,倒是老肅親王腳下微微踉蹌,氣的紅了臉,一把就抽出身後睿涯腰間寶劍砍了過去,啪嗒一聲,門板應聲碎成了兩片,肅親王直接闖了進去。
門外,戰坤也連忙跟了進去。
砰。
書房的門再次裂成碎片。
書房之內,白月笙神情平靜,只是淡淡抬了一下眼眸,瞅了肅親王一眼,「這麼晚了,老王爺忽然來訪,是有什麼事情嗎?」那聲音,不高不低,不冷不熱,聽在肅親王耳中,怎麼聽,怎麼讓他不樂和。
「你怎麼回事?」肅親王大步上前,「走的時候說的好好的不能欺負她,這才幾日?都分居了!」
「沒有。」
「你倒是都做了些什麼?怎麼你就那麼喜歡你三哥,一點也不顧及那丫頭的感受嘛?這都幾次了,你為了白月辰那小子一次又一次讓那丫頭不高興,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
肅親王又道:「你三哥的人盯著藍家,那丫頭查一查怎麼了?就是老夫我,也注意到這件事情調查了一下,怎麼,你要不要也來質問我一遍,嗯?」
「你自己都知道的事情,你不告訴那丫頭也就罷了,還為她調查那件事情跑去質問人家,你就那麼相信白月辰的人品?好吧,白月辰的確性格和順,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但即便如此,難保他身邊的別人不會,以前不是有個玉海棠嗎?萬一是別人隊藍家有什麼圖謀呢?怎麼就不能查了呢?!你當初不也查過那丫頭嗎?還查的很徹底,連什麼時候斷奶幾歲不尿炕都查了,你別以為老夫不知道!」
戰坤頭垂的很低,這之後的對話,恐怕不適宜他多聽,便悄然退了出去。
倒是睿涯,多年飽受荼毒早已習以為常,聽到這個話,至多也不過眉梢動了一下而已,還給肅親王送上一杯茶水潤喉。
肅親王接過茶水飲了一口,才冷冰冰的問道:「你剛說什麼?沒有?沒有什麼?」
白月笙慢慢道:「沒有分居。」
「沒有?」肅親王高挑起一道花白的眉毛,「都被趕出來了還說沒有,你當老夫是傻子不成?」
「老王爺若是傻子,那世上其他人豈不是都活不成了?」白月笙沒有接他的話,反倒是淡淡開口。
肅親王愣了一下,「你說的什麼話?不要以為現在恭維老夫兩句,老夫就不會罵你,我今日來可不是聽你說這些話的,你趕緊把事情給老夫搞好一點,去跟那丫頭道了歉和好!快!」
「王爺為何會在花朝節前夕離開京城去別庒?」
肅親王又是一愣,「關你什麼事情,你不要給老夫岔開話題。」
「是怕衛祁或者趙太傅找上您吧?」白月笙淡淡開口。
肅親王張了張嘴,語塞。
「您是怕,衛將軍請你出面提當年定遠將軍的事情,也怕趙太傅找您為白笛和親身份的事情做迴旋,是不是?」
肅親王的臉色有些精彩,一陣紅一陣青,最後扯著嗓子粗聲道:「就算是那樣又怎麼了?和你這裡有什麼關係?!和你和那丫頭有什麼關係?!」
白月笙慢慢道:「您可知道,小笛已經和藍爍定了請,藍爍是心兒的大哥,心兒一切為他大哥著想,如知道您這麼躲著這些事情,會作何感想?」
「我……」肅親王咬牙道:「老夫那是有苦衷!再說了,老夫的事情還容不得你這臭小子過問!」
「您知道你自己有苦衷,就不能體諒別人有苦衷?」白月笙站起身來,「是,飛花閣的確一直有人盯著藍家,三哥在方才也來過王府,說的很清楚,是福伯自作主張,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肅親王哼了一聲。
白月笙又道:「三哥為人溫厚,多年來一直如此,他說的,必定也都是實話,況且關於藍家,我一直讓人盯著,即便飛花閣想要做些什麼,也沒機會,我和心兒今日……也是我不懂,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你怎麼沒把飛花閣盯著藍家的事情告訴她?」
「我……」白月笙沉默了一下,「我是怕她對三哥再有誤解。」
「那丫頭可不是隨時會誤會別人的人,倒是你這種做法,你讓她怎麼想?怪不得她要生氣了!」肅親王擺了擺手,「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廢話,你趕緊去給老夫哄好了!」
「等幾日吧。」白月笙慢慢道。
肅親王立時炸了毛,「等什麼等?!那丫頭為你受了多少罪,你倒好,還等?你今日要不去,老夫就在這不走了!」
「好。」白月笙站起身來,道:「那您在這,我走。」
「你——」肅親王愣了一下,本以為白月笙是說笑,豈料白月笙真的站起來朝外走去,大步消失在夜色之中,氣的肅親王吹鬍子瞪眼,半晌才回過神來,「你說這小子到底什麼意思?難不成還真的和白月辰有什麼不可言說的感情,而且比和藍漓那丫頭還要重?」
睿涯面不改色,沉默無言。
肅親王慎重的道:「莫非是老夫看走了眼?不行不行……要是真有那種癖好,那……」他認真的想著對策,睿涯則忍無可忍,眼角一束肌肉抽動了一下。
戰坤,則是追著白月笙出去,瞧著白月笙呼喚人備馬,終究還是忍不住了,道:「王爺……王妃那裡……」
白月笙翻身上馬,「怎麼?」
「屬下……」戰坤低聲道:「王爺為何不與王妃解釋,是因為——」
「不到時候。」
戰坤滯了滯,不好多說什麼,也隨著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這一夜,白月笙並未回水閣,而是去了西山大營。
藍漓也是一夜沒睡,第二日精神狀態一般,卻沒有半分困意,為了怕藍爍擔心,藍漓並未再去雙桂街看藍爍,只派了戰英過去,告知藍爍自己有事最近都不過去了。
等戰英回來的時候,也帶來了藍爍的身體狀況,「傷口恢復的極好,食慾也不錯,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
「那就好。」藍漓又問,「大哥可問起我了?」
「問起了,屬下說王妃府上有些要事處理,藍大人也沒有多問,看情況並未懷疑什麼。」
「嗯。」藍漓鬆了口氣,「戰坤……可在府上?」
戰英心中一動,這哪是問戰坤,分明是在問白月笙嘛,戰英垂首道:「昨夜西山大營有緊急軍務,戰坤和王爺已經過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緊急軍務?」藍漓默了默,現在這個時間,能有什麼緊急軍務?難道是在躲著自己或者是白月笙還生氣了不成?
藍漓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但很快便否定了這個想法,白月笙應該不是那樣的人,那是什麼軍務?莫非……
藍漓想起當初白月笙提起密道之事,除了葉靜美,想必金甲衛之中也有些不幹凈,怕是去清理金甲衛了吧?
她才這麼想著,戰英便低聲道:「是金甲衛中姦細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想主子之間誤會更甚。
藍漓沒應聲。
戰英又道:「昨晚肅親王回來了,還帶著小小姐,王妃……屬下將小小姐帶來讓王妃看看?」
「不了,我過去瞧瞧吧。」說著,藍漓站起身來,剛要走,又回身去坐到了妝台之前,對著那不甚清晰的銅鏡照了照,在略顯得蒼白的臉頰之上抹了幾許胭脂,瞧著氣色好一些,才轉身出門。
肅親王還是住在原本的院子里,起的倒是早,這個時辰已經在逗弄小丫頭了。
瞧著藍漓走了進去,分神瞥了她一眼。
藍漓笑著上前,去抱孩子,「小思兒,這才幾日不見,又結實不少。」
肅親王向後靠在藤椅之上,「沒睡好?別以為抹點脂粉,老夫就看不出。」
「最近有些累。」藍漓淡淡說著,「您怎麼忽然回來了?」
「還不是聽說京中熱鬧,便想這回來看看熱鬧也好。」肅親王搖著藤椅,慢慢道:「你和那小子置氣了?」
「沒。」
「都將人趕到寒月軒去了,還說沒?」肅親王白了她一眼,「不是我說你,你這性子也是有些過了,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還將人都給趕了出去?」
藍漓道,「我早聽說你昨日可是砍了寒月軒的門衝進去將他罵的狗血淋頭的。」
肅親王瞪她,「怎麼,你想讓我將你也罵的狗血淋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