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找到了
風神醫咬牙,下定決心,的確該去找白月笙,至少比被另外一波人找到的要好!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他將風飛玉安頓好了出去,想找個機會聯絡戰閣或者故意漏消息給戰閣的人知道,卻發覺,整個綠涼的氣氛有點不一樣。
他本是山中散人,對朝局對各種勢力其實並不那麼了解明白,卻因為與白月笙和戰閣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在有些事情上難免嗅覺敏銳,如今眼下,整個綠涼似乎像是一張巨大的網,無論是那些無辜百姓閑雜人等,還是水家的人白月笙的人,似乎都被人監控了起來。
他開始思忖那布下天羅地網的人,是不是就是風飛玉說的,另外找她的那一波人,以至於他不敢露出首尾,就怕發現的人不是白月笙,而是那一批人,在外遊盪了兩個時辰,只得想辦法先回到了小院。
因為,風飛玉的昏穴至多兩個時辰,如果他不回去,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到達小院的時候,院內一片寧靜。
簡陋的木板床上,風飛玉還昏睡著。
為了以防萬一,除了昏穴之後,風神醫還給她加了雙倍凝神的草藥。
風神醫檢查了風飛玉的情況,原本就不怎麼舒展的眉心越發的皺成了川字型。
情況又惡化了。
百毒不侵本是照門,照門被破之後,原本潛藏在她體內的毒全部陸續發作起來,再加上迷情八步,就算現在是安逸的狀態,尋一個消停的地方慢慢解毒,至少也需要一年半載才能有所成效,如若不然,風飛玉這條命……
他神色漸漸變得陰沉,以金針過穴將風飛玉渾身上下的毒暫且控制住,再前往不遠處藏匿水清幽的山洞之中去。
不遠處是一塊低矮的灌木叢,一眼望去綠意怏然。
風神醫視線掃過,一切如常,他背著葯簍,慢慢往山洞過去,沒有發現他轉身之後一條人影一閃而過。
……
綠涼小院內,藍漓剛起,便看到戰坤急匆匆而來。
白月笙放下手中藥碗,溫聲道:「你先喝葯,我去瞧瞧什麼事情。」
「嗯。」藍漓點頭,端起葯碗,忽然又拉住白月笙的衣袖,道:「如果是關於水清幽的事情,先告訴我一聲,好讓我安心。」
「嗯。」
藍漓喝了葯,視線卻是沒離開外面的戰坤和白月笙二人。
戰坤不知道說了什麼,白月笙點頭表示明白,然後交代了一些事情。
須臾,白月笙轉眸,順著窗口,正巧和藍漓的視線對上。
藍漓眸中立即露出幾分期盼和詢問來。
白月笙頗有幾分無奈,淡淡點頭。
屋內的藍漓高興的緊,忙站起身來,白月笙剛入了屋子的時候,恰逢藍漓走到了門口。
藍漓急忙問道:「是水清幽有消息了,對不對?」
白月笙點頭,「是,水清幽果然是落到了風神醫和風飛玉的手中,如今就在城郊一個小院子里住著……」
「那還等什麼?快些去將人找出來啊。」藍漓道。
白月笙勸慰:「你別急,現在情況有些複雜……」
「怎麼了?」藍漓一滯。
白月笙道:「血滴子坤隊的人,也已經發覺了他們的所在……」
「那怎麼辦?」
血滴子的目標是風飛玉,但風神醫對風飛玉執念太深,必定是要管的,這樣的話,水清幽要救,風神醫的命也不能不管……
如果一不小心惹上血滴子,又會引來白月川猜忌。
這——
藍漓下意識的蹙眉。
白月笙揉了揉她的眉心,道:「不著急,我已經想到辦法了,他們抓了水清幽去,倒也是給我們找了個好借口。」
否則,他莫名找風神醫和風飛玉,的確十分讓人懷疑,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有了水清幽這個借口,他可以用這個理由為出發點,在和血滴子對上的時候,只要一點點的機會,就可以將風神醫和風飛玉一併拿到手中,而且不留任何蛛絲馬跡。
藍漓下意識的點頭,可心卻沒放下去,「那現在要怎麼辦才好?戰坤是已經去部署了嗎?」
「去部署了,你別擔心,我也派人通知了水伯良過去,你在此處安心待著,今晚行動,按照計劃好的時辰,你今晚可好好睡上一日,明日清晨,便能看到水清幽和風神醫了。」
「嗯……」藍漓又是下意識的點頭,雖心中是信得過白月笙的,但到底還是惴惴不安,畢竟,那是血滴子,不是尋常的三教九流,一個不小心暴露了……以白月川那陰沉的性子,誰知道他會怎樣對付白月笙?
此時還不到傍晚,日頭漸漸西斜。
藍漓因為擔心著水清幽,飯也沒吃上幾口。
白月笙陪在一旁,隔了會兒讓戰英去重新做了一些送過來,盯著她,才勉強用了一些。
屋中待得久了,白月笙也是怕她悶壞了,便帶著藍漓到了花亭那裡坐下,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順便陪著閑聊。
藍漓心思沉重,閑聊也提不起什麼勁兒。
說著說著,藍漓忽然問道:「這蘭怎麼少了?」
白月笙微微一滯,心中後悔不已,自己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藍漓朝著周圍瞧了瞧,「我記得原來這周圍都是蘭,翡翠蘭蝴蝶蘭,劍蘭,怎麼現在像是少了許多?是那些花出了什麼問題嗎?」
「沒有。」白月笙淡淡笑道:「頌先生說了,那些花花香有些濃郁……」
話到此處,白月笙停住不語。
藍漓瞭然一笑,「是了,你對花香是過敏的。」想起當初一夜放縱之後,白越深渾身起了疹子的樣子,藍漓禁不住低笑出聲,道:「你最近是不是也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不對啊……」當時是因為運動過度,花香透過長開的毛孔進入身體,最近可沒那樣的機會。
想到那次的事情,藍漓臉色微紅。
白月笙嘆息一聲,「雖然暫時還沒有,但這小院子畢竟要比水閣小上很多,蘭花的品種也多,花香四溢的,為了以防萬一,所以便將那些花送走了,只換了一些可以清新空氣的綠植,另外,頌先生也說了,蘭花雖美,但不利於你安神,你毒素未清,需要多休息。」
這一番話,自然是說的滴水不漏,藍漓不信都難。
藍漓點點頭,「是這樣的道理,你把手伸出來。」
白月笙從善如流。
藍漓把了把白月笙的脈,一切如常,很健康,放了心,她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低聲道:「家軒是會對有些東西過敏的,估計是遺傳了你,也不知道小思兒會不會過敏,出生都這麼久了,我也沒留意……」
白月笙知道,她怕是想孩子了。
白月笙心中微嘆,伸出手,握住了她的,笑道:「別著急,等水清幽和風神醫這些事情處理清楚了,我們就能回京了,我們也不必太著急,這裡氣候更好一些,你也喜歡,我們趕著年關回去就是了。」
藍漓點點頭,說什麼趕著過年回去,她卻是沒想那麼多,身子這樣,她也不想回去讓父母大哥還有肅親王擔憂,但她著實是有些想念孩子了……
只希望自己這身子儘快好了,風神醫和水清幽也一切安好吧,到時候可以早些回去。
坐了一會兒,藍漓看起來明顯精神有些萎靡,白月笙攬著她肩頭,讓她靠在自己懷中休憩,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隔了一會兒,藍漓竟然睡著了。
白月笙低頭瞧了一眼,沒有動彈,一直等到她呼吸慢慢變得綿長而深沉,才將人抱起,送到了屋內的床榻上,拉好了被子蓋上,然後轉身退了出來。
「王爺。」
門口,戰英侯在那裡。
白月笙吩咐:「好好照顧著。」血滴子那裡,除了戰坤,他也不能閑著。
「是,屬下明白。」
……
為防著藍漓醒來之後著急,所以戰英按照頌先生的吩咐,在藍漓下午用過的清粥之中放了一些安神助眠的東西,足以讓藍漓一覺睡到第二日天明。
戰英也便心下輕鬆了一些,只在外間候著,等戰閣的人辦完事情歸來。
晚膳的時候,戰英讓人送了一些簡單的飯食進來隨意用了幾口,便坐在桌邊擦拭自己的隨身寶劍。
內室忽然響起聲音來。
戰英一怔,連忙收劍回鞘,剛站起身,便看到藍漓穿著中衣走了出來。
「王妃?」戰英很是意外,反應過來之後連忙上前,拿了大氅給藍漓披上,一邊扶著藍漓的手臂道:「王妃,您怎麼醒了?是不是屬下聲音太大?」
「沒……」藍漓搖搖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漆黑一片。
「什麼時辰了?」藍漓問道。
戰英回道:「差一刻鐘就要子時了,王妃您是餓了嗎?」
藍漓蹙了蹙眉,搖頭,「不餓,王爺何時出去的?」
「下午您睡了,他看了您一會兒才出去,按照計劃的時辰,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是嗎?」藍漓並不怎麼放心,一來擔心水清幽和風神醫的安危,二來也有些擔心白月笙,畢竟那些人是血滴子,對任何人都有生殺之權,誰知道白月笙對上他們,會不會遇到什麼變故?
「王妃,您不然坐一會兒,屬下讓廚房溫著百合粥,送來您喝上一些再休息。」
藍漓沉默了一會兒,「也好吧,你去。」
「是。」戰英喚來侯在門口的風花和雪月,片刻功夫,兩個伶俐的奴婢端著漆盤送了進來,除了百合粥,還有兩樣小菜和一份小點心,分量不多,但看著便很有食慾。
只是藍漓心有所思,根本沒心情理會那些,只是不願這些奴才空負真心,所以勉強用了一些之後,披著大氅坐在了窗邊的位置,雖命戰英拿了本書來過目,實則心思根本是落在了那緊閉的大門之上,心中不安的很。
戰英心有所感,暗暗嘆息一聲,但一來不能勸慰什麼,二來不敢多說,深怕自己多說多錯,只得沉默的伺候在了一旁,事兒奉茶事兒剪燭芯。
藍漓這一坐,便是一個多時辰。
子時已過,耳中已經開始傳來外面更夫不斷敲打的梆子聲,快三更天了,然外面還是一片寧靜,等的藍漓心中的不安越發的濃烈起來。
但她又知道自己在此時此刻除了等沒有半點別的辦法,心情也變得有些沉重複雜。
「戰英,今晚王爺身邊的人手可夠嗎?」
終於,藍漓忍不住問道。
戰英點頭,「夠的,戰坤戰狂以及綠涼戰閣精銳還有長青舍的高手都有參與,王妃別擔心,沒事的。」
「嗯。」藍漓蹙著眉,心並沒有完全放進肚子里去。
戰英瞧著藍漓的樣子,想說點什麼分散一下藍漓的注意力,又怕自己多說多錯,別到時候沒分散道注意力,反倒幹了蠢事,只得三緘其口,只盼白月笙等人早點回來。
接近四更天的時候,整個的夜已經十分的寧靜,除了偶爾的一兩風聲和那更夫不斷響起又不斷停下的梆子聲,再無其他。
藍漓一開始的時候還能翻上幾頁書,到後面的時候已經一點心思都沒有了。
她沒有再問戰英什麼,戰英也不敢多說。
直到四更天,更夫的梆子聲再次響起。
藍漓慢慢的合上書本,低聲問道:「王爺出去多久了?」
戰英立即回道:「四個時辰有餘了。」
藍漓眉心褶皺深沉。
四個時辰,就是八個小時,綠涼這地方並不大,就算是在城郊,最多也不到半個小時的腳程,戰閣的人若和血滴子照上面,那城中應該會有動靜傳來,都這麼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戰英已經不敢再勸。
藍漓咬唇想了想,站起身來,「出去悄悄。」
「這——王妃不可!」戰英連忙將藍漓攔住,「王爺早有交代,一切他自會處理,讓屬下在這裡好好照顧王妃,這個時辰,若那便事情處理妥當,王爺也該回來了,王妃要是出去了,王爺回來看不到王妃必定會很擔心的。」
藍漓淡淡道:「我只是出去看看,只在這附近,不會去別的地方,你不用這麼緊張。」她有點著急,急的必須要做點什麼,她是一分一秒也坐不下去了。
「這……」戰英滯了滯。
她到底伺候藍漓的時間久了,知道藍漓的脾氣,當即也不敢再說什麼,忙示意風花雪月伺候穿衣。
穿戴妥當,正要出去,卻聽到院門口忽然響起腳步之聲,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