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看戲
梅弈寧冷冷道：「若華是我親妹，也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要沁陽王答應，無論如何，你會好好照顧她。」
「這是自然。」白月辰幾乎沒有考慮，因為這是責任。
梅弈寧怔了一下，視線掃過白月辰的臉，皺起的眉毛沒有松落下去，卻暗暗嘆了口氣，讓開了喜轎的位置。
皇上太后皆在此處，他要為難白月辰也是易如反掌，但……白月辰如今成了他的妹婿，他讓白月辰不好看，豈不是間接讓自家妹妹不好看？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他又怎會去做。
「梅兄可放心。」白月辰言辭淡淡，卻自有一種讓人信服的感覺，他轉身，拿起弓箭，一弓三箭，射向轎門，轎門開，喜娘上前扶持，梅弈寧面色又是一變，梅若華還傷著，如何能走得了？
白月辰也未遲疑，緩步上前，「本王來吧。」他傾下身子，向轎內伸出手，轎內的梅若華倒也沒有扭捏，探手而出，白月辰握住，將她抱起。
整個行禮的過程，白月辰都十分體貼照顧，等禮成結束，送入洞房的時候，也親自將人送了回去。
喜房內，白月辰遣退了那些喜娘等閑雜人等，傾身揭了梅若華的喜帕，「你受了傷，這些虛禮不必在意，等一會兒便著婢女為你卸下鳳冠，好好歇息。」
白月辰是個溫柔的人，這種溫柔沁到了他的骨子裡，就算他只是平平靜靜的說著話，也讓人感覺舒心而溫暖。
梅若華點點頭，額頭已經冒了一層薄汗。
翠珠連忙上前幫忙卸下繁重的髮飾，「勞煩……王爺了……」
白月辰微微頷首，轉身離開了喜房，外面還有許多賓客需要招待。
翠珠瞧著白月辰的背影，低聲說道：「這位沁陽王看起來……很不錯……」
「哪裡不錯？」
翠珠皺眉想了想，「很順眼，很舒服。」
梅若華淡淡一笑，「是啊。」白月辰的性子，她自然是知道的，否則也不會嫁到沁陽王府來。
翠珠道：「小姐，奴婢聽說這沁陽王府中也沒有側妃和侍妾什麼的，這位沁陽王與別的王公貴族可是真的不一樣，這樣一看的話，的確比進宮要好多了。」
「好了，服侍沐浴吧。」
翠珠忙道，「是。」
*
喜宴開始之際，白月川便起駕回宮了。
太后也不願在此處過多逗留，本想去看看梅若華，但卻覺得自己關注太過，只好作罷。
男客席上，你來我往，觥籌交錯。
女客席上，大家謙和淡笑，維持面上平和。
藍漓的身邊，安玉霞卻臉色沉沉，一雙眼睛在看到白月辰親自將梅若華抱起的那一刻，已經水汽氤氳，若非性子好強，早已哭了出來。
蕭明秀坐在一旁，看著這熱鬧的場景嬉笑不已，「藍姐姐，這個王爺成親好熱鬧，你成親的時候也這麼熱鬧嗎？」
藍漓淡笑著唔了一聲，「大概吧，當時餓著肚子，忘記了。」
「其實成親是兩個人的事情，場面太大折騰太多，反倒太累，不如二人世界隨心自在啊。」蕭明秀托著下巴道：「我以後若與藍大人成——」
「行了，適可而止。」藍漓淡淡提醒，蕭明秀臉上笑容卻越發明媚，「好，我最聽王妃姐姐的話了。」
這話是只有藍漓和蕭明秀能聽懂其中意思，不過到了別人的耳中，就成了別的意思。
那些夫人們對蕭明秀敬謝不敏，白笛也因為蕭明秀的出現，一整日都沒怎麼說話，此時更是默默看了蕭明秀一眼，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安玉霞忽然站起身來，跑了出去。
藍漓微微一嘆，沒有言語。
蕭明秀努了努下巴：「她怎麼了？」不過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切，真的是，喜歡就要搶嘛，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本以為她也是個聰明的，沒想到就是看著潑辣，骨子裡還是膽小。」
藍漓慢慢道：「好了，別說了，你再說下去，我都要開始不喜歡你了。」
蕭明秀吐吐舌頭，立即噤聲。
宴會終於結束了，蕭明秀陪著藍漓，不免咋舌：「怎麼回事，王爺表哥居然一整個晚上都不見人影？」
藍漓也有些好奇。
不遠處，白月辰親自送走重要的賓客，玉夫人也隨著英國公上了馬車，雲音公主從後面過來，沖著藍漓這個方向點頭示意，很是友好，然後上了馬車。
蕭明秀用鼻子哼了一聲。
「七嫂。」身後，白笛踱步上前，「我先回宮去了。」
「嗯。」藍漓點頭，「一路小心。」
白笛離開之後，蕭明秀眨著眼睛看著她的背影，「王妃姐姐，我聽說那日有個女的鑽狗洞去找藍大人，你知不知道是誰？」
還未走遠的白笛背脊僵了一下，然後快步離開。
藍漓口氣很淡：「不知道，好了，你也不要再折騰了，你的事情我記下了，會看情況處理，如果你要再鬧，我可真不管了。」
蕭明秀忙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折騰藍大人就是。」
「那就好。」
幾人正說著，白月笙大步而來。
藍漓瞧了他一眼，「你從外面來？婚禮的時候都不在的嗎？」
「在，只是沒瞧見我而已。」白月笙上前，握了握藍漓的手，「有些冰，怎麼不披著斗篷？入秋了，天氣涼著呢。」說著，接過戰坤手中大氅，披在了藍漓身上，並用心繫好衣帶。
蕭明秀哇哇叫著，捂住了眼睛，「你們可真過分，這讓別人都怎麼活？」
白月笙不理她，藍漓卻失笑了。
「華陽王。」正在這時，蕭明謙的聲音響起，自夜色之中而來，他的一側，還跟著一個曼妙纖細的佳人，身著一襲紫色裙衫，帶著淡紫色輕紗遮面，應是明笑玉。
「凌王殿下，還沒走？」白月笙不著痕迹的掃了他們一眼。
蕭明謙道：「未走，有事與華陽王商談。」
「只是……」白月笙一頓，「此處並非說話的地方。」
「無妨，可約個時間，明日再探也可以。」
白月笙並未遲疑，點頭道：「好，明日空了，本王會派人去請凌王殿下。」
「嗯。」蕭明謙視線微轉，落到了大步前來一身喜服的白月辰身上，「今日，恭喜沁陽王殿下了。」
白月辰拱手還禮，「多謝。」
「時辰不早了，本王先告辭了。」蕭明謙十分客氣，說完回了禮，「阿秀，隨本王離開。」明笑玉也沖著白月笙白月辰行禮。
蕭明秀噘著嘴，「我才不——」
蕭明謙視線冷冷掃過，蕭明秀打了個寒噤，想起蕭明謙上次直接捆了將她帶走，此時著實也不敢造次，恨恨道：「走走走，我走行了吧，真是——」然後沖白月辰道：「恭喜表哥，我先告辭啦，改日再來找你玩。」說著還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白月辰微微一笑，「隨時歡迎。」
蕭明謙三人相脅離去，宮燈流轉，因為側身的關係，照在了明笑玉的臉上，也照亮了她露在淡紫色面紗外的眼睛。
白月辰渾身一僵，視線極不可思議的追著明笑玉的身影，直到北狄人的馬車消失在門口的官道上，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藍漓有些奇怪，看向白月笙。
白月笙輕聲道：「三哥，你怎麼了？」
白月辰沉默良久，才回過神來，神情落寞而凄楚，「她的眼睛和阿雪好像。」
藍漓一怔，明笑玉溫順單純，梅映雪卻冷若冰霜，完全是兩種感覺，但眉眼之處的確有幾分相似，她方才只是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好一會兒沒想到什麼，白月辰卻是只用了一眼，就辨別出，可見梅映雪在白月辰心中的位置。
白月笙安慰道：「三哥，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你不要想太多了，今日是三哥大喜的日子，怎麼說，我也要陪三哥喝一杯才是。」
「好！」白月辰一掃眸中愁緒，笑道：「你我兄弟二人許久沒有對飲過來，就乘著今日，一起盡興。」
白月笙轉向藍漓，「心兒，你先回去？」
藍漓點點頭，「也好。」她本想交代白月笙少喝兩杯，早些回府，但又沉默了下去。
走的時候，戰坤跟了上來，藍漓有些詫異：「你不在王爺身邊護衛，隨我來做什麼？」
戰坤躬身，「王爺請屬下帶王妃前去看一場好戲。」實則這出好戲原本是要白月笙親自帶著藍漓去看，但今日到底特別，所以他不得已才讓戰坤代勞。
「哦？」
「王妃請。」
藍漓倒也不累，上了馬車，由戰坤駕車，彩雲和戰英在車內陪著，往雙桂街的一條巷子走去。
彩雲奇道：「這是要帶我們去哪？」
戰英搖頭，「不知道，到地方就知道了。」
馬車慢慢前行，終於停下，車外想起戰坤的聲音來，「王妃，您看。」
藍漓揭開車簾，他們此時是在一個暗巷之中，不遠處有一座別緻而小巧的院落，這個時辰了，還亮著燈，一個下人打扮的婆子隔一會兒就提著燈籠到門口張望。
彩雲狐疑：「這裡……有什麼特別的？」
戰英忽道：「別說話，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不遠處來了一頂小轎，小轎停在了那院子的門口，正巧碰上出來張望的婆子，婆子臉上立即帶了幾分喜色，轎子里也走下一個人來。
馬車上的幾個人霎時愣了一下。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英國公。
英國公很快隨著婆子消失在門前，小轎也隱在了夜色中。
彩雲吶吶道：「英國公在這裡做什麼？都這個時辰了？」
藍漓看向戰坤，「怎麼回事？」
戰坤道：「這院子里住著的人，名喚明月，前些時日剛為英國公填了一個兒子。」
彩雲和戰英都愣住了。
藍漓也是一怔，「英國公這些年來外面瘋傳懼內，對女色也並不熱衷，怎會……」
戰坤低聲道：「玉夫人母家勢力的確大，只一入英國公府便橫行霸道，連老夫人都不放在眼中，英國公前些年的時候也曾看中幾個女子，要麼抬進來折在後院，要麼就是被玉夫人發現秘密處置了的，是以英國公對玉夫人早已不滿，這個明月，是英國公瞞著玉夫人養在外面的妾氏，養了好幾年了。」
藍漓挑眉，「王爺這是……」
戰坤道：「王爺怕您無聊，所以……」玉夫人敢抓主子的奸，自然要原封不動的還回去。
彩雲瞪大了眼睛，「你是說等會兒玉夫人就要來了嗎？」
「我已讓人去引她過來。」
藍漓玩味的笑笑：「好吧，索性也無事，當是好戲看看也無妨了。」
眾人靜靜等著，小院內隱約傳來小孩子的哭鬧聲和女子的輕笑，不過片刻，不遠處傳來馬蹄踢踏的聲音，很快，一輛馬車出現在昏黃的燈光之下。
車夫跳下馬車瞧了瞧，便在暗處看到了英國公府素來乘坐的軟轎，「夫人，果真在這裡。」
玉夫人滿臉陰沉，一個眼神，身邊的秘衛就將那幾個轎夫全部拿下，看向神色意外的佟離道：「佟護衛，國公爺呢？！」
佟離僵硬的道：「回夫人……這……」
玉夫人冷笑，「是說不出來？還是不敢說！」
佟離連忙道：「夫人不要誤會，國公爺來此是有公務要辦，還請夫人先行回府，等國公爺將公務處理好了，立即回府！」
「還想哄騙與我？」玉夫人從馬車上下來，「來人，把佟離的舌頭給我拔了！」
話音落，後面的秘衛立即將佟離按住，長刀閃爍，就要動手。
卻在這時，小院的門忽然開了。
英國公已經聽到了動靜，臉色陰沉的看著玉夫人道：「住手！佟離是本公的人，你想做什麼？！」
玉夫人一見他真的在此處，頓時氣憤難消：「做什麼？我倒是想知道，國公爺深夜在此是在忙些什麼公務——給我進去搜！」
英國公喝道：「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我如何過分？」玉夫人冷冷一笑，「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裡面藏了個狐狸精，這麼多年來，我衛穎和整個長公主府，母親父親全力幫你，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英國公深吸了口氣，「你聽我說，這件事情，等回到府中我細細與你解釋，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不要鬧——」
「你現在知道怕了？早幹嘛去了？我就是要將事情鬧大，就是要讓全京城的人，你的那些同僚看看，你這個英國公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英國公面色一變，「阿穎，你聽我說，你這樣鬧下去事情必然要不可收拾——」
玉夫人切齒冷笑，「是誰要將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是我，是你！我這麼多年來兢兢業業，為你生兒育女，你倒好，你的心永遠不在我們母子身上便也罷了，還要在外面豢養這些狐狸精，你讓我這個英國公府當家主母的臉往哪裡擱？來人！」
豢養外室，是德行有虧的事情，一般人家尚且丟不起這個人，更何況是英國公府？英國公暗暗咬牙，還想再勸，可這些秘衛都是長公主府出來的死士，只聽玉夫人一個人的話，儼然有越過他破門而入的架勢，英國公驟然色變，「衛穎，本公一退再退，你休要胡鬧，否則別怪本公不顧及夫妻情分！」
玉夫人當真也是跋扈慣了，英國公素來又是聞言軟玉，哪被如此冷言相待過，頓時怒急攻心，冷笑不已，「你做出這種事情就是顧及夫妻情分了？玉守忠，你配得上這個忠字嗎？！」
英國公不說話了，沉默的看著玉夫人，這樣的沉默，反倒叫玉夫人心頭髮憷，她抿緊了下唇，忽然想起宋嬤嬤的話來，英國公畢竟也是朝廷重臣，要臉面的人，如果自己逼得急了，豈不是要出亂子？可她很快想到，有長公主府為後盾為她撐腰，她有什麼好怕的？
這些年來，英國公也不是第一次外面有女人，她處置了多少她自己都記不清了，英國公還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英國公在說句軟話，她就吃了這個啞巴虧——
院內，卻忽然傳來孩子的啼哭之聲。
玉夫人頓悟了什麼，臉色霎時鐵青，「好……好……」
英國公冷冷道：「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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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穿，被搶親，邱晚娘表示她想回去嫁給寧王。
為什麼？
因為寧王顏好有錢還溫柔，她也是個有追求的米蟲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