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抱大腿無門
「其實,我以為他這個病是徹底好了,不會再複發的。」滿月樓微微皺起眉,「發病機制我到現在也不清楚,但至少一定和精神壓力脫不了干係。」
精神壓力?她停下腳步,剛好走到前兩次最喜歡和寒愈停留的地方。
「嗯。」滿月樓低聲:「從你快知道你爸被他開槍射殺開始,到那晚,他一直都是精神高度緊張的,不想讓你知道這個事。」
「他那一槍下去,子彈取不出來,一旦受到撞擊必然劇痛,而每次他受極大痛楚就很有可能又轉性。」
夜千寵擰起眉,「想辦法把子彈弄出來不就好了?」
滿月樓無奈的笑了一下,「話是這麼說,但是位置很刁鑽,子彈一旦取出來,也許連他的命也一起帶走了,而不是把那個寒愈帶回來。」
這就是他一直發愁的地方。
好半天,她忍不住凄涼笑了一下,「我就跟他成陌生人了唄?」
瞧他現在的性子,一點也不喜歡她,她若是湊上去,指不定哪天給一巴掌。滿神醫也說了,越對他好越沒用。
「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勸慰著,「有時候他自己會回來,之前你打電話后,他就醒來過,我也說不清為什麼,或者他什麼情況下會自己醒過來。」
夜千寵心底鬱結,難受。
「我和寒愈之間的事,他都不知道?」
滿月樓想了想,「有些是清楚的,至少目前的局面,很多他都清楚,倒是寒愈,對他做的事,大多不會記得。」
她已經不知道怎麼說了。
這就是典型的鳩佔鵲巢吧?偏偏寒愈都不會知道這個刻薄男乾的事,也是典型的披著人家的羊皮干惡狼的事!
「沒得治?」她看著滿月樓。
滿月樓嘆息,「至少目前,我是沒辦法的。」
她轉頭看著湖底的魚。
好久。
才低低的道:「有機會,我研究研究他吧。」
雖然現在這刻薄男很討厭她,討厭就討厭,什麼時候她把他弄「死」了就好了。
滿月樓點了點頭,「那你就要辛苦了。」
末了,又道:「你還是住這裡吧,你庶奶奶那邊有宗叔在,應該沒事,我估摸著他也不會再趕你,因為……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她不解。
滿月樓笑了,「這麼說起來,我覺著,很有可能,他要給你倒貼,因為洛森堡一直是他的目標,早年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抱大腿都來不及。」
她微微挑眉,難怪,飯桌上聽到滿神醫說她身份,他居然說話沒那麼刻薄了。
「他盯著洛森堡幹什麼?」夜千寵問。
滿月樓猶豫了會兒,似乎有些為難。
「跟我還有得瞞?」她抬眸。
這才聽他道:「實際上,他和唐啟山的野心半斤八兩,都想要策魂的掌控權,也都盯著洛森堡。」
「策魂掌控權不本就在他手裡?」她輕蹙眉。
滿月樓看了她,「是,這就是他當年第一次病的時候奪過來的,後來這些年寒愈只掌控不霸佔,但他和寒愈完全不一樣,你也感覺到了。」
夜千寵忍不住笑了一下,「難道他最後還想坐上洛森堡王座?」
滿月樓沒吭聲。
這讓她臉色微變,還真是?
那這野心可真是不容小覷啊。
「所以你該知道我們為什麼那麼怕他這個病又出來了,他現在這性子,大可能六親不認,只有野心。」
果然,是個刻薄,無情的人。
不過,滿月樓也道:「你也不用太擔心,你如今已經坐了那個位子,他就有所顧忌,很多事甚至都要經過你,他貼近討好還來不及,還敢明目張胆謀命?」
她笑了笑,言外之意,就是會少不了各種變相的手段加在她身上了?
夜千寵微微扯唇,「我還打算著,他殺了我爸,現在又對我這副嘴臉,乾脆我視其如仇敵,不來往就罷,如今看來,還沒這麼簡單?」
他要在她身上用種種手段,少不了跟她交集。
但對這個刻薄男,她就不見得有那麼好的脾氣了!
現在輪到姑奶奶耀武揚威了。
滿月樓知道千千因為感情,關於夜南的事,對寒愈也沒怎麼怪罪過,因而,這會兒看著她那副要把殺父的怨氣賬都算到刻薄男身上的表情……
突然有點同情那一位了。
*
水雲宮裡的客廳里。
傭人剛剛目睹的全過程,自然也看到了寒愈對大小姐的態度。
作為這幾天一直都跟大小姐一起做菜的人,實在是心疼小姑娘那一雙手,所以,飯後茶的時間,傭人站在客廳,看了看沙發上面無表情的男人。
好一會兒,才找著機會開口:「先生,其實,那道菜,是大小姐親自做的,她說您最喜歡那個菜。」
男人正低頭看著手機,返回桌面見到她的照片,不屑的挑了一下眉。
這才抬眸,表情稀缺,冷淡:「哪道菜?」
很顯然,他根本不在乎任何細節。
傭人有些無語,抿了抿唇,「就是您讓倒掉的那個菜。」
男人自顧回想了幾秒鐘。
啟唇:「如果我沒記錯,那是她讓你倒掉的。」
宋庭君在一旁聽著差點把茶水吐出來,真是直男,不是你說那菜不能吃,千兒能氣得說倒掉?
罪魁禍首還這麼若無其事!
簡直特么給寒愈造孽,也不知道寒愈得積多少德換回人品。
宋庭君正想著呢,見男人把杯子往茶几一放,起身往餐廳的方向邁著長腿走了。
他皺起眉,在男人背後喊了一嗓子:「你幹嘛去?」
這段時間,滿月樓和宋庭君盯著這人就跟盯著犯人似的,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做出什麼事有損寒愈陰德。
沒聽他回答,宋庭君仰天長嘆后不得不快步跟過去。
只見男人站在之前傭人倒菜的垃圾桶邊,傭人正要收拾走,他擺擺手,道:「打開我看看。」
啊?傭人一臉看神經質的表情,垃圾有什麼好看的?
宋庭君挑著眉站在幾步遠處,嗯,他現在確實是個神經質來著。
但是沒辦法,男人一雙鷹眸瞅著,傭人被看得頭皮發麻,不得不把垃圾袋再打開。
其實也不算臟,裡面也就是倒了那個剩菜。
男人略微低頭看了一兩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自我質疑:「這個菜啊……我喜歡吃?」
末了,他直起身,對著傭人,面不改色的理所當然,道:「那就明天再讓她做一次吧。」
那語調,活脫脫的就是再給她一次機會。
宋庭君站那兒聽得是好笑又好玩,「你當千兒是你使喚保姆啊?她從來不進廚房!」
男人頷首指了指那道菜,「不進廚房,這是在衛生間做出來的?」
「……」日啊,這人說話真的刻薄起來,讓人忍不住想揍他一頓!
果然老滿說的沒錯,自負又臭屁。
兩個人又一前一後的回了客廳。
進進出出,宋庭君都是屁顛顛的跟在他身後的,那樣子,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公公跟在皇帝屁股後邊。
尤其進了客廳之後,明顯看出這男人還有話要說,宋庭君乾脆沒坐下,站在沙發邊看著他。
良久。
沙發上的男人一副琢磨,稍稍轉頭看向宋庭君。
問:「她喜歡我?」
宋庭君一愣。
沒想到他會這麼問,而且是這種表情,凌然的五官微抬,明顯帶著幾分矜冷自傲。
這問題宋庭君要怎麼回答?
他也清楚千兒跟他是叔侄關係,雖然大家都知道千兒和寒愈是什麼關係,但是還從來都沒有說破過。
「你是不是對這個詞有什麼誤解?」門口傳來一道清溫的語調,柔和,但又幾分沁涼。
夜千寵去而復返,剛好就聽到了他問這句話。
她走進客廳,神色淡淡,又略瞥了沙發上刻薄男一眼,很中肯的道:「你這樣的性子,很難讓人喜歡。」
男人原本轉頭對著宋庭君的,聽到她的聲音,自然要跟著轉頭過去。
淺淺的勾著嘴角,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態,「那道菜是你特地給我做的?」
然後挑起眉,又道:「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明天再做。」
夜千寵已經在沙發上落座,本就婷婷身姿,修長的雙腿交疊起來,無形中就升了氣質,似笑非笑的望著他,「你知道洛森堡有多少廚師盼著給我做菜?」
言下之意,他想吃她做的菜?
資格不夠。
男人似乎是想起了她身份的那一層事,舌尖輕輕盯著腮顎,看了看同她一起回來的滿月樓。
要說這人野心高,目的強也不是開玩笑。
目光一個來回,他就已經把一些東西捋了個圈兒,視線再落到她臉上,連眼神都變了,「要麼,我給你做?」
夜千寵還是那句話:「知道多少廚子盼著我能吃一口他們做的菜?」
本來沒法子治你,現在,姑奶奶還端不起這一個架子?
說完話,她已經從沙發起身,連下巴都是揚著的,吩咐傭人:「去幫我收拾點東西,我過去陪庶奶奶住,枕巾別忘了。」
沙發上的男人被她連續兩句嗆得略微吸氣,但又咬合下顎忍下去了。
夜千寵瞥了他一眼,果然是知道自己要什麼,足夠能屈能伸的人。
只見他略一吸氣,至少臉色不那麼臭,但實在挪不出表情,剛剛還在攆她,這會兒卻問:「不是住這裡?」
她心底輕哼,住這兒給你抱大腿的機會?
沒那麼好的事。
夜千寵怕傭人收拾不到位,過了會兒,自己也上了樓。
而沙發上的男人視線就挪到了滿月樓身上,一言不發,只是幽幽深深的盯著,目的性極強,盯得人不舒服。
滿月樓卻雙手抱胸,「看著我做什麼?」
男人面無表情的開口:「你不攔她?」
滿月樓笑,「你不是嫌她害得乳母受刺激入院?那就讓她過去陪著當贖罪了,跟我們一幫男人住著也不舒服。」
沙發上的男人蹙眉,「想要徹底扳倒唐啟山,洛森堡這個金盾是最直接、最有力的武器,你不急?」
「我不急啊。」滿月樓難得這樣的語調,』啊』音節很好聽。
你要抱千千大腿,關我什麼事?
這事,顯然他也拉不下臉再把她留下,一攆、一留,他也做不出來。
但是夜千寵下樓之前,男人看了滿月樓,問了句:「她有情侶?」
宋庭君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
男人正好捕捉了這個表情,然後沒有笑意,只是習慣性、象徵性的一個勾唇,「懂了。」
陷入情情愛愛的男人,一向辦不了大事,寒愈就是典型。他冷哼。
夜千寵下樓的時候,輕柔的看著兩人,打了招呼:「君哥哥、神醫,我過去了?有什麼事給我電話!」
喊得很親昵,唯獨不跟剩下的男人打招呼,看都沒看。
杭禮見他摩挲著中指那枚戒指的動作停頓,然後略略沉起眉峰看著她往外走,才繼續摩挲著那枚戒指。
之前杭禮就見到過他試圖把戒指摘下來,但是沒成功,大概是不適應,所以現在總是習慣無意識的轉著戒指玩。
過了會兒,果然,男人抬起自己的左手,對著宋庭君亮出戒指,問:「她送我的?」
宋庭君聳肩,「很明顯不是送給你的,也可能是你搶來的。」
送也是送給寒愈的,誰能給你個自負鬼送戒指?
男人勾了勾唇,「無礙,地位再高,無非是個女人,得不了寶座,先入她後宮是最佳捷徑?」
宋庭君嘴角略微抽抽,「你……怕是入不了她後宮,沒見千兒著實不喜歡你?」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男人語調淡淡。
很明顯,他這會兒就算說著要入她後宮,也完全是為了打入洛森堡內部,跟情愛沒有關係,就算他現在嘴裡直接說愛,也完全無關乎感情,就是個橋樑而已。
滿月樓插了一句:「成功的可能性極小。」
男人似乎依舊不急。
道:「不是還有葉博士一張王牌?寒愈無能,至今不知道她身份,我查她還不易?這條路不通,只要我捏她在手,不也是一條路?」
話是有道理的。
只是,這人此刻說話這麼自負,等知道葉博士就是她的那天,徹底沒了脾氣,這大腿不抱都不行,還得跪著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