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分裂?這是病?
夜千寵皺著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少說話?」
她可是來勸和的,怎麼少說話?至少她得把事情問清楚,然後開始動嘴勸和。
但是寒愈現在這是什麼態度?把庶奶奶惹了不說,現在回過頭來,見到她竟然背了一座冰山給她?
滿月樓輕輕咳了一下,道:「你先忍一忍,他說什麼聽著就是,過後我再找你。」
她左右看了看這兩個人,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宋庭君總算屐著鞋子,笑呵呵的握了她雙肩,推著她往客廳里走,「沒事兒!坐下就當聽和尚念經了,你嗯啊兩聲就過去了!」
寒愈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她和宋庭君走進來。
她剛進去,男人就抬起眼看了她,「回來看戲的?」
夜千寵一聽這話,臉色已經變了變。
但是宋庭君又捏了捏她的手臂,讓她忍著一下。
她微微壓了一口氣,看在他傷剛好,心裡也不舒暢的份上,也調整了表情,看了他,問:「這話什麼意思?庶奶奶待我好,我自然把她當做親人,我回來又怎麼會是看戲?」
那會兒,夜千寵才覺得,對面坐著的男人,那雙眸子譎冷無光,滿是陌生的涼薄看著她,薄唇微微一扯。
那明擺著是對她這句話的諷刺。
氣得夜千寵緊了緊手心,他默不作聲的從紐約回來,沒跟她聯繫幾天,難道是腦子出問題了?
對著她,這是什麼表情?
只見寒愈抬手,食指擺了擺,讓杭禮把東西給他。
那會兒,夜千寵才見著自己送的那枚戒指依舊在他手上戴著,這才心裡舒服了一些。
權當他這是因為庶奶奶出事而氣糊塗了。
她忍著。
看著他拿過杭禮手裡的東西,直接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扔。
態度惡劣!她在心裡罵了一句。
但是看到那上面的照片,夜千寵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不少照片,有近期的,但是更多的應該是很早以前的老照片,照片的主角無非就是兩個人。
唐啟山和庶奶奶。
寒愈今天穿了對襟休閑裝,純黑色,只有紐扣透著幽冷的暗光,一如他那雙眸子。
此刻男人正襟危坐,長腿交疊,雙手放在膝蓋上,右手似乎是習慣的在摩挲、轉動著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
說是習慣,但是夜千寵看到那個動作的時候就皺了眉。
她怎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這個習慣了?
說是習慣,她這會兒反倒是覺得,他那是因為手指上戴了個東西,所以覺得不適應?
就好似從來不戴首飾的人,突然戴了,總會覺得不舒服的。
「篤篤!」男人伸手,曲起食指敲在茶几桌面上,提醒她把注意力從他身上挪開。
不過,也能看出來,因為她盯著他看了半天,男人臉上有著一種莫名的得意和優越感。
夜千寵確實把視線從他手上挪開了,又看了茶几上的照片。
「看來認識這男的?」寒愈問她。
夜千寵就皺起眉看他,「這個時候你跟我裝什麼蒜、擺什麼譜?我認不認識他你不知道么?」
想藉機訓她也用不著這麼端著。
只見男人微微眯了一下眼。
宋庭君就又捏了一把她的手臂,少說兩句啊小姑奶奶,這傢伙最近脾氣太爆了!
夜千寵懶得跟他對話了,轉頭看了滿月樓,「這照片怎麼回事?」
倒是她對面的男人幽幽然開口:「還能怎麼回事?以為幾張照片就能威脅得了我,能毀了乳母清譽?」
她還沒說話。
他又似是而非的勾唇,眸底卻一點笑意都沒有,反而幽涼一片,「哦,還打算把我身邊的蕭秘書離間走?剩我孤軍奮戰,你們就大功告成了?」
夜千寵聽得是雲里霧裡。
過了會兒,她大概捋清楚了,覺得他現在的思想和口吻真是氣人,素手指了指桌上的照片,「你竟然覺得我和唐啟山一條船上的?」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也不提高音調,反而柔柔一笑,「寒愈,你看你今天是腦子進水了?」
宋庭君又捏了她,一邊笑著看了寒愈道:「開什麼玩笑,千千那是跟你一張床,什麼時候跟別人一條船了!」
夜千寵也嗔了宋庭君一眼,「你別捏我了,皮都要掉了!」
宋庭君神色訕訕,「那我輕點?」
她回頭瞪著寒愈,他今天就是腦子有毛病!
寒愈雖然臉色寒涼,卻沒有動怒的跡象,或者說,他動怒不會咆哮,反而陰柔幽暗的望著你。
道:「這是馮璐作出來的妖,她和蕭遙既然是姐妹,離間起來最為方便,你難道想說,她所做的,你一概不知?」
夜千寵微微擰眉。
原來是之前馮璐乾的是這些事?
這會兒,她盯著寒愈,「你真是可笑,在我明知道你殺了我父親的情況下,我依舊奢望著事情有別的轉機,看來這段時間給你的寬容純屬笑話!」
「現在,你竟然往我身上潑髒水?我看你不是腦子進水,你壓根就是有病!」
男人依舊是冷幽幽的,淡涼涼的望著她,又看了看一旁的滿月樓,最後鎖定她的臉,「馮璐不是你妹妹?」
聽那意思,姐姐和妹妹一家人,狼狽為奸才是情理之中。
夜千寵一下子站了起來,已經瀕臨爆粗的邊緣。
「你這是在侮辱我?!」
氣得她終於沖著他一句:「馮璐是我妹妹?她當初還是和你苟且不斷的女大學生,到現在也依舊是你在南都的花邊新聞!怎麼不說是你和馮璐狼狽為奸想氣死我庶奶奶?」
她本來已經氣得不輕,吼完還覺得氣得肺疼。
哪知道,寒愈竟然略微蹙眉,轉頭看了一眼滿月樓,唇畔微動:「有這事?」
聲音沉沉、淡淡,微挑尾音,似乎是真的質疑。
滿月樓摸了摸鼻尖。
夜千寵實在是氣得腦袋暈,他拍掉宋庭君的手,道:「我去吃飯,餓著呢。」
她下午辛辛苦苦弄的菜,乾脆也自己吃算了,現在別說讓寒愈吃,他坐到桌邊,她可能都忍不住把菜扣他臉上去。
沒想到,過了會兒,他們幾個人也都進了餐廳。
畢竟大家都沒吃飯,飯肯定是要吃的。
桌上的飯菜很豐盛,但是夜千寵也能看出那男人臉上的表情淡淡,並沒有任何波瀾。
倒是宋庭君給面子,「這麼豐盛?不會都是千千做的吧?」
她象徵性的動了一下嘴角,「不是。」
不過,她畢竟是了解寒愈的喜好,所以,剛動筷,就見著寒愈朝著她做的菜伸筷子過去,眼神也就跟著挪了過去。
然後,看著寒愈把菜放進嘴裡后,竟然好不給面子的吐了出來。
甚至看了旁邊的傭人,「這是給人吃的東西?」
夜千寵臉色極度難看。
「啪!」一聲,她把筷子一放,直接把那一盤菜端了過來,遞給傭人,「倒了。」
傭人為難的蹙著眉,又看了寒愈,「先生,這是……」
「我讓你倒了!」她的聲音稍微提高,沒讓傭人把話說完。
誰都看得出來她的難堪。
唯有對面那個男人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後漫不經心的低下視線,繼續用餐。
夜千寵閉了閉目,心裡堵得厲害,也不知道他怎麼回事。
只得轉頭看了滿月樓,「庶奶奶在哪個醫院,病房號多少,我一會兒過去陪她住院。」
今晚若是住這裡,她非得被氣死。
明明是她該對他甩臉子,他倒是好,不知好歹,還得寸進尺!
哪知道,滿月樓還沒說醫院地址和病房號,倒是那頭的男人再次開了口。
「醫院你就不用去了,乳母本就鬱結於心,還在氣頭上,我不想她再出什麼茬子,至於……」
男人說話的這會兒,基本上沒有抬眼看過她,只是低著嗓音淡淡的說著。
說到這裡,才看了她一眼,道:「我的意思,你也可以收拾東西去外頭住,住這裡始終不合適。」
一聽這話,夜千寵氣極反笑。
「我住這裡不合適?」
她從他的寒公館出來之後,就跟庶奶奶在一起住了,所有行李都在這裡,等同於和庶奶奶一家人了,樓上有她專門的房間。
他竟然跟她說不合適,他在做夢還是發瘋?
但這些,她都不說了。
只是一雙月眸溫涼的盯著他,「寒愈,有什麼事,有什麼話你直接跟我說就好,庶奶奶出事我也擔心,我心裡也著急!可馮璐作的孽你憑什麼算在我頭上?憑什麼沖我發脾氣?」
人家還依舊是不咸不淡,甚至風輕雲淡,看了桌邊在座的其他人,啟唇:「我發脾氣了么?」
是啊,他是不像發脾氣,從始至終,一句高聲的話都沒說過,都是不溫不冷的調調,卻句句往人心臟上戳。
太過分!
滿月樓喝了一口水,才平和的嗓音,帶著幾分規勸的意思,道:「不說千千如今的身份是洛森堡女王,單說乳母對她的好,住這兒,也確實沒什麼不合適。」
不知道那男人是聽了滿月樓哪一句,微微皺起濃眉,朝滿月樓看過去,然後又看了她。
也只有滿月樓知道,他是聽了她的身份才有的這個反應。
畢竟千千的這個身份,是他很在意的東西之一。
「是么?」只聽男人淡淡的問。
宋庭君點頭,略微趾高氣揚,「這還能有假?所以你給人家客氣點,千兒雖然看著柔弱,一句話也能讓你一頓好受的!」
這頓飯夜千寵吃得怎麼樣不用說了,也沒吃出個味道來。
走出餐廳的時候,想到被倒掉的那盤菜,心裡越發鬱悶。
她當然也還是打算出門的。
走之前,看了滿月樓,「送我一程么?」
滿月樓出門前給宋庭君打了個眼色,然後拿了衣服隨著她快步出去。
夜千寵往地下車庫走,然後步入那個棧道,並沒有急著去醫院的意思。
進了棧道,是她主動開口問:「說吧,你不是有事要找我說?」
滿月樓點了點頭,但是一時半會竟然不知道從哪開始說起。
夜千寵看了他,稍稍順了一口氣,腳步放得很慢,「是和寒愈有關的?」
滿月樓點頭。
她就知道,「按理說現在是他欠我,結果你看看他對我是什麼態度?才多久不見,這中間到底出什麼差錯了?」
他居然還會把她和馮璐綁到一起去,是個人都知道她和馮璐不對付。
「嗯。」滿月樓先是應了一聲,「確實發生了一些不可控的情況。」
她就安靜的聽著,腳步幾乎停下來,權當來湖底賞景了。
只聽滿月樓看了她,嘆了口氣,「其實,他上次中在胸口的子彈一直都沒取出來。」
夜千寵忽然看過去,「子彈?沒取出來?」
他不是傷都好了么?
滿月樓點頭,「你也知道他的體質,不留疤,子彈還在裡頭,但外表的傷口幾乎要看不出來了,這事也沒敢跟你說。」
「這又和他性情大變有半點關係?」她看他那壓根就是借題發揮。
滿月樓雙手插到衣服兜里,略低眉,字句間很是斟酌,「千千,這事得從很早之前說起。」
她點頭,聽著。
「他這種情況,其實十幾年前就出現過一次,也就是你爸爸去世之後那段時間,他親手開的槍,加上要把承祖幾個人全部借故送進監獄,這些人對他來說,都是至親的兄弟,心理上煎熬可想而知,偏偏沒人能理解他,輿論風波可想而知,有時候他接連兩三天眼睛都閉不上一下。」
「那時候他的精神壓力太大,以至於終於又一次第四天熬夜的時候嘔血。」
說起那些,滿月樓依舊覺得心有餘悸。
「除卻內臟受傷的病人,那麼平白嘔血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壓著緊張給他處理完,強制用了鎮靜劑讓他睡一覺。」
說到這裡,他看了夜千寵。
隨即才繼續道:「結果他那一覺睡起來,整個人變化很大,沒了那種愧疚、自責,反而顯得冷血無情,就跟……他現在對著你差不多。」
夜千寵終於皺著眉,「這是病?」
滿月樓點頭。
「起初我也只是以為那是他的自我調節,後來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才知道他是病了,那兩年我一直都在研究,但他這個病,也不能簡單歸之為人格分裂。」
「我通俗跟你說吧,人格分裂又叫做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所以他這會兒對你的認知並不是原來的那一個……」
夜千寵安靜著,捋了半天。
「所以,他這算是……不認識我了?」一想到這種可能,她心裡沉甸甸的。
竟然不認識她。
滿月樓搖頭,「也不算,他認識,但是有差別,所以說他這個病,和普通意義的人格分裂區別也不小,以至於我這些年也沒什麼措施。」
嘆了口氣,滿月樓繼續道:「這幾年,他一感冒發燒我就會很緊張,就是怕他複發,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上一次他感冒嚴重都兩年之前了,就你和寒宴跑去紐芬蘭那一次,他也嘔過血。」
夜千寵很驚愕,因為她根本不知道。
但是忽然想起來,那次她去酒店找他,好像見了桌角的煙灰缸裡帶血的紙巾,只不過她剛想看個究竟,就被寒愈連煙灰缸一起扔垃圾桶里了,還對著她發了個脾氣,她一生氣,沒兩句就走人了。
現在想起來,他那是欲蓋彌彰?
「原來那時候三叔問寒愈,病是不是徹底好了,是這個意思?」她恍悟了。
「還有,之前他帶人出任務,回來知道你們被困,順路援救,在滿長安的院子不是和你正面相迎卻沒認你?「滿月樓那時候就懷疑他出問題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怎麼的,又恢復了。
「那現在怎麼辦,他不認識我,難道我也裝不認識他?」
滿月樓看了她,「你也不用覺得心疼他,他現在這個人格,你對他越好越沒用,多疑、敏感、自負、刻薄、冷漠等等,也就我和宋庭君能處得來。」
這點倒是都沒變,就認他們倆。
------題外話------
普及一下:1、人格分裂其中典型的一點癥狀是.對人冷淡,親屬在內,冷血無情。2、發病不定期無規律的,在特殊的情況下會被激發3、次人格能記得大部分甚至所有發生在身上的一切,包括主人格的,但主人格反而記不起來次人格身上的事(百度資料)。
所以對應設定是:1、伍叔和這個男人之間轉換身份需要被激發的條件是~伍叔是痛,次人格是愛。
2、這個次人格除非是遺漏沒想起,否則基本都知道伍叔的事(除了跟千千么么噠的事),~伍叔呢就不會知道次人格都幹了哪些缺德事。
路線:次人格不會永遠存在,條件是他深愛千千,就和伍叔融合了。(同一具身體同一個人,就是思想人格有差異,不是不潔哈)
說這麼多是怕有人看得迷糊~
伍叔:占著我的身體少幹缺德事!
次人格:再追一次你媳婦,缺不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