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吐得昏天暗地(2全)
夜千寵看著他,她知道他什麼脾氣,如果固執於一件事,多半是勸不動。
可這件事畢竟不一樣啊。
她微微緊了手心,還是看了他,「你是不是不想讓我跟著操心。」
「當然。」男人都沒有抬頭。
夜千寵點了點頭,看著他道:「你知道你最近瘦了很多麼?」
寒愈拿著文件的手微微頓住,終於朝她看來。
的確,很多時候,很不經意的一句關心,更容易勾起人的心理波動。
她看到他一雙眸底的疲憊,和剎那間的柔和。
所以這個時候,她多說兩句,應該是沒什麼大礙的。
也就接著道:「過完暑假我就得會學校,可是你這件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解決,如果到那個時候還不能解決,你覺得我回去之後能安心學習嗎?」
「還是你想讓我在隔著整個太平洋的彼岸也跟你現在這樣?擔心得茶飯不思,迅速消瘦,而且你還看不見我消瘦的慘樣。」
她說話的時候,寒愈已經淡淡的蹙起了濃眉。
很明顯,小妮子現在學會了心理戰,三兩句的,瞬間就戳到了他心窩子上。
男人幾乎是略略的深呼吸,做著最後的堅持,「為了動搖我,你可真是伶牙俐齒。」
她輕輕淺淺的笑,「換做別人,我也懶得動這樣的心思。」
寒愈笑了,帶著無奈,低低沉沉的:「我被你這小妖精纏上,是不是還應該很榮幸?」
夜千寵看著他笑得那麼……反正不怎麼好看。
雖然依舊英俊,可他最近的確是太累,有點兒疲憊,疲憊中的性感也掩飾不了那種憔悴。
她彎著唇角,「你要是想讓我這個小妖精纏上別人的話,那我現在就走了,你自己慢慢操心。」
越過寬大的辦公桌,男人又一次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臉上是深深的無奈。
不過,他還是道:「乖,今天我不想跟你談要不要讓我的情敵解救我的事,你不要惹我生氣,回去自己休息,下班時間我準時回去陪你吃飯。」
那個情敵有多厲害也就罷了,在他眼裡,就是個乳臭未乾,碰巧遇上喬鳴和席卜生出事,不得不被席氏一眾高層揠苗助長、拎到總裁之位的席澈。
她還想說什麼,他已經接著道:「否則我真的生氣了。」
她無奈的看著他,略略的氣惱,「你有時候就是個刻板無趣、食古不化、油鹽不進的老古董!」
連用了幾個詞語才能表現出她現在的憋悶,說罷,她知道不能再談了,準備轉身離開他辦公室。
想了想,又回頭看了他,「應該硬邦邦的老骨頭,又臭又硬。」
這回說完總算舒服了一些,拉開辦公室的門外走,聽到他的聲音從辦公桌後面淡淡的飄過來:「到家給我個電話。」
夜千寵現在腦袋更疼了,氣也不好喘。
出了公司大樓,她索性就張開嘴喘氣。
杭禮來的時候,看到她堵著一邊的鼻孔,張著嘴……
「大小姐?」
夜千寵回頭,看到了他,放下捂著鼻孔的手,道:「走吧。」
杭禮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傘,又看了她,「您沒帶傘?」
「一起。」她說著,直接走進杭禮的傘下。
兩人走出公司,她上了車之後,看了兩次事件,也沒怎麼說話,杭禮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看得出她心情不怎麼樣。
「大小姐和寒總吵架了嗎?」杭禮終於問。
夜千寵的視線淡淡的從車外轉回來,淡淡的道:「誰那麼幼稚跟他吵。」
這話讓杭禮忍不住笑了一下。
因為她這會兒太老成了,大有模仿老闆的意思,但是那種表情放在她稚嫩的臉上,確實挺好笑的。
被他一笑,女孩瞪了一眼,繼續轉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好一會兒,她依舊沒轉回來,但是開了口:「如果這事解決不了,公司最慘會怎麼樣?」
杭禮微微蹙眉,又非常篤定的道:「寒總能解決的。」
夜千寵心底微微冷哼,他能解決個屁,能解決還求到她頭上來了?
別的事就算了,所謂術業有專攻,這種食物中毒的事,也不是他有錢有勢就可以的。
或許,換做他要請求幫忙的是別人可能管用,可現在,他等著請出山的那個人偏偏是她啊。
所以,他的權和勢,現在一點用都沒有,好么?
她試著問:「如果席澈能幫忙解決,我瞞著他,通過你,你會幫我瞞著他么?」
杭禮皺起眉,「大小姐,您這不是要我命么?」
夜千寵頭疼的抬手按著,是真的頭疼,嘴裡咕噥了一句:「都一樣頑固不化!」
杭禮又一次看了她,是因為她今天真的……很老成,很……不一樣!
車子出了市區,行駛在靠近寒公館的那條公路上,周遭很寂靜,窗外只有微微細雨的聲音。
「大小姐,寒總能解決的,你就放心吧,這些天他特別忙,你能回來他很高興,你只要盡量不惹他生氣就行,畢竟特殊時期。」
「尤其……求誰,寒總也不可能求席澈的。」
她沒說話。
*
『第一集團』的總裁辦公室。
寒愈在和Alva通話,臉上的表情還算平靜,只是一雙眸子里有著淡淡的幽冷。
「寒總,博士那邊還沒有回復,我沒法給您回答的!」
男人薄唇微微弄了一下,「Alva?」
「嗯?」Alva應著聲,可能聽出來大金主生氣了,稍微小心翼翼的陪著。
只聽男人依舊低低淡淡,卻又帶了莫名壓迫力的道:「你好容易挖出來的那位博士,應該很執著於目前的研究,你說,如果我徹底斷了資金,她急不急?」
Alva立刻擰了眉,她急不急,他不知道,可是他自己絕對是第一個急的。
於是微微一笑,「伍先生,何必意氣用事,您這樣威脅我,我也沒辦法的,而且,您這麼一來,我肯定就只能從這個位置下去,這個研究,我是唯一中間人,您也有損失。」
寒愈微微冷笑,「讓你辦件事辦成這樣,我重新找個中間人又有多難?」
Alva抿了抿唇,他還真信這位爺能二話不說把他罷免。
只得道:「我盡量,儘快的讓那邊給您答覆。」
「我等不了太久,第一集團要做的事很多。」
Alva點頭,「Understand!」
電話掛了,Alva死擰著眉。
shit!
一把年紀了,他真不是個容易爆粗的人,但他們真不愧是一家的,一個比一個難伺候啊。
過了五分鐘,Alva撥了另一個電話。
響了好幾聲,那個電話才接通。
Alva一開始秉著平時跟她說話的態度,「考慮出什麼結果了?」
夜千寵剛回到寒公館,準備泡個舒服的熱水澡,然後找點感冒藥吃下去,要不然她這感冒可能會加重。
她關上水龍頭,「沒考慮好。」
Alva閉了閉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咱們快一點,OK嗎?」
夜千寵微微挑起了眉,聽出來這位國際葯聯的大主席,今天跟她說話似乎不太一樣。
於是她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浴缸里的水,問:「是他催你了,還是威脅你了?」
Alva皮笑肉不笑,但是他發現,這個動作並不太好容易保持,而且隔著電話,他做個表情簡直浪費。
於是恢復了面無表情,道:「Doctor?」
「嗯哼?」女孩今天本就有鼻音,這會兒發出這個聲音尤其的興味。
只聽Alva接著道:「你們中文是不是有個稱呼叫』姑奶奶』?」
夜千寵嘴角微微勾起,點頭,「有的。」
然後,她就聽到那個,平時跟她多少還是拿捏著架子的葯聯主席,不開玩笑的道:「那就請這位姑奶奶,以最快的速度考慮,家裡還有幾隻貓要養,我不想忽然被Fire,OK?」
她柔唇的笑意越是重了一下,他這麼跟她說話,不是挺好的么?一下子就拉近了年齡之間的距離。
又有些好奇的道:「他威脅你,我要是不儘快回復,就炒了你魷魚?」
「這個時候還跟我討論吃的?」Alva很不客氣的提高音調。
夜千寵笑著解釋:「沒討論吃的,炒魷魚,就是Fire的意思。」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覺得他可以再好好學一學中文。
只聽她接著問:「他那麼厲害,還能Fire你?」
Alva今天一聽到那個詞就覺得頭疼,沉沉的道:「他多厲害我不知道,總之炒了我,他一個手指頭都不用動。」
哦,她還一直以為,Alva這個中間人是很厲害的存在,整個研究都是得通過他才能串聯起來的。
好半天,她也只是道:「我儘快。」
掛了電話,她試了試水溫,感覺有點涼了。
只好重新再放水。
她洗澡的時間,外面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走到窗戶邊,能感覺到空氣里的清冽乾淨,很舒服。
只是她只覺得一陣陣的冷,腦袋有點沉,脖子後面和眼皮都有些酸痛。
裹著冬天穿的袍子下樓,這個時間雯姨不在,她自己去客廳找了找葯。
隨便找了幾樣,硬著頭皮吞了幾粒,水有點涼,她不喜歡的擰了眉,最後還是咽了下去,然後又回到了樓上。
想捂著結結實實的睡一覺。
剛下過雨,空氣里的成分讓人很容易就能睡著。
她睡得很沉,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寒愈到家的時候,雯姨幾乎把飯菜做好了,問了句:「她呢?」
雯姨微蹙眉,「大小姐回來了嗎?我一直沒見過她啊,一直在樓上?」
她確實一直都沒有見到。
寒愈幾不可聞的蹙了一下眉,難道她沒回來?
進了門,換完鞋子,一邊脫著外套,男人已經一邊邁步往樓上走了,步子邁得有點大。
首先回了卧室,然後一眼就看到了窩在床上的那一小團,腳下才稍微緩慢下來,下意識放輕動作過去。
不知道她睡了多久,但依照雯姨的話來看,雯姨做飯前她就在睡了。
男人坐在床邊,看著她一張小臉有半張捂在被子里,皮膚細膩,白裡透紅,僅僅是看著都覺得手感極好。
看到微微張著輔助呼吸的小嘴,男人下意識的喉結微微滾動。
這是個不好的習慣,但是很好看。
那時候,他已經手臂撐著床面,俯首去吻她嬌小的唇瓣。
碰到她唇瓣的溫度,寒愈一開始沒有察覺,只覺得他剛從外面回來,身上還有涼意未散,所以她才會這麼燙。
等他的指尖不自禁的去撫了她的臉,眉峰才輕輕擰了一下。
夜千寵睡著的,昏昏沉沉的,腦袋又沉又暈,可她還是有窒息感,真真切切的窒息了。
鼻子堵了,嘴巴也被堵了,她直接被吻醒,渾噩而懵懂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看著他的臉色好像正一點點的沉下去。
寒愈捧著她臉蛋的手翻轉過來,手背貼著她,「你發燒了?」
她嗓子像有一把火在燒,身體又沉又熱,好難受,張了張嘴,沒說話來。
男人那張臉頓時黑到了極點。
他立刻拿了手機給滿月樓打過去。
那張十分不悅的臉,有一半是在自責,因為中午她淋雨,他是看到了的,但是先顧著跟慕繭談事,並沒有特別監督她換衣服和吹頭髮。
之後還一起吃飯,也是帶著她走過去吃的。
第一次電話沒接通,寒愈又緊接著打第二次,薄唇抿得很緊,一條唇線已經呈現直線形態。
終於那邊接通之後,他開口就是一句:「你是死的,接電話這麼半天?」
滿月樓:「……」
知道他最近操心公司的事,要不然滿月樓可真想懟他這暴君脾氣。
只聽他道:「她發燒,很嚴重,你過來一趟。」末了,又強調:「就現在。」
滿月樓輕蹙眉,「家裡沒有退燒藥么?你先給她降溫,找個退燒藥吃上,這不是大問題,你急什麼?」
寒愈黑著臉,「你來不來?」
「行,我來。」滿月樓嘆了口氣。
其實,也不是寒愈誇張,她現在的臉色,別人是沒看到,閉著眼睛安睡的時候沒什麼,但是一睜開眼,就立刻給人一種她隨時會昏過去的錯覺,眼睛都沒焦距了。
他打電話的時候,另一手是顧著她的,所以她忽然迷糊的翻起來時,寒愈立刻就看了過去。
而她已經一咕嚕的想要爬到床邊,臉色憋得很難看。
她要吐了!
尤其是她有了那種意識后猛地翻起來,腦袋一暈,天旋地轉,嘔吐感越發嚴重。
於是,她連床邊都下不去,暈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眼看著就要栽下去。
寒愈扔了手機一把將她接住。
然後就著他的手臂,她實在忍無可忍,胃裡一陣抽搐和翻湧,嘴一張,直接就吐到了床邊的地毯上。
還有一部分,沾到了他昂貴的西褲。
但是這些她都顧不上,一吐起來就昏天地暗。
寒愈緊緊擰著眉,他沒有半分嫌棄,甚至為了她吐得舒服,位子都沒有挪一下,另一手撫著她的背,「月樓馬上就來,你稍微忍一忍……」
她吐狠了,根本聽不清他說話。
三十來分鐘,滿月樓匆匆趕來。
他看到的時候,女孩已經吐得幾乎抽搐,被男人緊緊抱在懷裡。
卧室里蔓延著一股子酸臭味,那邊的男人卻一點沒留意到似的,一雙眼睛里只有她臉上的蒼白。
看到滿月樓,寒愈似乎是還嫌棄他慢,黑著臉,也抱著她站了起來。
那會兒她的嘔吐停止了,因為胃裡沒什麼東西可以吐,膽汁都吐得差不多乾淨了,一張臉跟紙片一樣慘白。
寒愈看著她這個樣子,眼睛里有著泛紅的跡象,「月樓到了,別吐,忍一忍,嗯?」
這樣下去,胃得壞,嗓子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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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人懷疑千千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