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慢慢你就習慣了(2)
夜千寵這才留意到,都已經這麼晚了。
他在軍營那幾天就挺忙,回來的路上一直抱著她沒閉眼過,到了家吃過飯就鑽進了書房,可能就是疲憊到不行了從書房出來就準備睡的。
結果發現她不見了。
極度疲憊的狀態下忽然又有掌控之外的狀況發生,通常是對人忍耐力的考驗。
換做是她,又累又困得不到滿足,也會動怒的。
「你別下去了。」在他要打開車門的時候,她出了聲。
男人的動作卻是頓了下來,側首朝她看過來,「怎麼?」
夜千寵想了想,直接下了車,繞過車身到了駕駛室外,從窗戶伸手進去,把他指尖夾著的煙拿了過來,幫他放回煙盒裡。
「就這麼一段距離了,而且這麼晚,抽了不怕提神過度?」
然後拍了拍車窗框,「我來開吧。」
寒愈坐在駕駛位,以低往高的姿勢看著站在車窗外的女孩。
瞧瞧她說話的語氣和現在看他的眼神,搬出去之後可真是以一種成年女性的立場跟他相處的,而不是他一直養著的小女孩,他都差點反應不過來。
「下來啊。」夜千寵再次輕聲提醒。
寒愈這才略略的動了一下嘴角。
有他在,又哪有勞駕她的道理?
他也不抽煙了,而是動手重新繫上安全帶,沖她頷首,「上車。」
夜千寵沒動。
未幾,她直接把車門打開到最大,然後一雙水眸定定的看著他,「你下來。」
行。
寒愈也不跟她僵持,的確很晚了,他熬一熬無所謂,但她不一樣,身體受不了。
就著她開的車門,男人側身邁下車,反手關了門后倚在車身上,那樣子就是沒打算讓她開車,而是讓她說事。
夜千寵微微抬眸,「你是讓我解釋么?」
男人沉默不言。
她忍不住露出一點似是而非的笑,顯然剛剛確實有些氣,而且那股子氣消了之後又回來了。
看了他,「那個時候不管我要解釋,黑著一張臉就差把我吃了,現在倒想起來了?那你生氣不是白生了。」
寒愈低眉,淡淡的睨著面前的那張臉,深不見底的眸子似乎藏著幾分窘迫。
隨著歲月流動,她是越來越精緻了,淡淡的月光里簡直是奪魂攝魄的好看。
而他隨著時光流轉,年紀上去了,卻成了她嘲諷的對象,怎麼會不窘迫?
他匆匆吃完飯就鑽到書房,忙忙碌碌,疲憊得撐不住才準備休息,結果出來才發現她根本不在。
那麼晚,她還跑出去了,而且是跟他一聲不吭,寒愈的確是很生氣,看到她出現的位置,跟席澈車子的定位一致,情緒更是明顯,到現在也不算平復。
只不過他表情很淡,無論窘迫和其他,那份淡漠的把什麼都蓋過去,薄唇一碰,「那你說不說?」
夜千寵看著他現在的表情,那張臉,聽著他這說話的語調,像在研究著什麼東西。
不過,她也開了口:「我在會所差點被人襲擊,是席澈幫我擋了的,他受傷了,所以我得送他回家,順便幫他處理傷口,你也看到了,他一個人住的,典型的單身漢生活,連喝的水都沒有。」
然後看了他,「他為我受的傷,我總不能不管?你一來不問青紅皂白就一頓諷刺……我也是要面子的。」
我也是要面子的。
這話讓寒愈眉梢淡淡的挑了一下,又落回去。
「女性朋友?」冷不丁的,他啟唇扔了一句。
夜千寵沒反應過來,沒跟前面的內容銜接上。
「為什麼騙我。」他又加了一句,好讓她能夠理解似的。
這會兒,她才終於理清楚他話里的意思是什麼。
「我沒騙你啊,出去的時候就是因為清水,席澈剛好也在那兒,我就叫他幫我照看一下清水,我先送了清水回去,再送的他,否則你看到的就是清水。」
這跟欺騙可沒有一點點的關係。
說到這裡,夜千寵終於用一種近乎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從過完年那陣開始,尤其是他決定給她配保鏢,她發現他好像有些變化,這個變化看似也不大,依舊是喜歡過問她生活里的大小事宜。
但對她來說,這變化也不小了。
具體的說是什麼呢。
是他對她好像有了越來越強的佔有慾,兩個人還在軍營密林,還在帳篷里,他就可以對她那樣。
今晚她也不過是出去了一趟,跟雯姨打過招呼的,結果他大半夜明明可以派司機,卻要親自過來接她。
她稍稍靠近了他一步,腦袋仰得角度更明顯了一些,看著他冷峻微暗的臉,「不能說我不喜歡,但是我覺得,你真的不應該這樣對我。」
寒愈聽完輕輕眯了一下眸。
她說:「我已經長大了,是二十歲,不是十二歲,你不能再把我當做小孩子,當小寵物那麼養著,什麼都不準,什麼都要控制,過分強的佔有慾,我會難受的。」
男人終於開腔,「這算是抗議?」
夜千寵想了想,「也不算,就是個小建議。」
看著他,臉頰上的酒窩淺淺的,「你也不是舊時代專斷、不講理的大地主,總不能,還不准我說真話?」
嘴在她身上,他的心也在她身上,寒愈又能怎麼辦?
倒也低低的冷哼一聲,「你長這麼大,寒公館里什麼時候養過寵物?」
女孩搖頭,「沒有啊。」
男人似是很計較這個說法,目光垂下來,忽明忽暗的睇著她,「那你說我養寵物?」
「……」
她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應了。
是不是人隨著年齡的增長,會有那麼一段時間的返璞歸真的幼稚?
他今晚就是,不說幼稚,也很較真。
「該說的都說完了,我心裡都舒坦了,你也沒差哪兒去,就回去休息?」她看著他,略略的徵詢。
男人點著頭,但又沒有要動的意思,還是靠著車門。
甚至反手就從車座上拿了他的香煙出來,給她說了一句:「不困了。」
夜千寵見他又想抽煙,直接伸手過去,想從他指尖把打火機也拿走。
寒愈把煙叼在唇畔,手臂舉高了,她就算踮著腳跳起來也不可能碰得到他掌心裡的打火機。
夜千寵無奈,看著他,「那你想怎麼樣?」
男人只是垂眸看著她,沒搭腔,就那麼看著。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他帶著郁色的眉宇間,又一路定在了男人菲薄的唇瓣,撐在他胸口的小手騰出來一隻,把他的香煙從唇邊撤走,直接扔回車座里。
然後踮起腳,輕輕的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行了吧?」
寒愈還是沒動靜。
夜千寵抿了抿唇,勉為其難的對準他的唇畔印了一吻。
剛想撤回來,回應她的卻變成了充滿霸道、極致熱烈的吻,他的手摸向她的腰肢,握得有些用力,同樣用力的還有不安分的舌尖,長驅直入的鑽進來,一陣天翻地覆的糾纏。
她現在是已經被調教得越來越沒法抗拒他的這種親密了,沒一會兒就整個人渾渾噩噩,腦袋熱乎乎的,柔唇又麻又酥的感覺,喘不上氣。
他鬆開她的時候,依舊把她按在胸口的位置。
也沒完全放開她,氣息還糾纏在一起,溫熱的薄唇貼著她的,不安分的廝磨著。
黑夜裡,嗓音異常低啞,「有多久,沒稱呼我了?」
這個問題,在她腦子裡過了一遍,沒明白他的意思。
然後聽他帶著幾分不悅,繼續道:「說話直奔正題,見人也不喊了,語氣是一副外人的、成人女性調調。」
哦,這下夜千寵明白過來了。
她是很久沒有喊他「伍叔」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自己並不清楚,有可能是跟他發生最親密的關係之後,少了那麼個稱呼會覺得這關係更貼近於普通人?
她不知道,因為她沒注意。
「又沒有什麼大事,不喊稱呼也能說,一定要喊?」她想拉開一些距離,他不準。
於是她說話的時候,氣息都被他給吞了。
很細微,但又很曖昧。
男人不說話。
夜千寵心底嘆了口氣,「行,我記住了,以後說話先帶稱呼。」
也不對,「我之前在軍營不是喊你了么?你說不准我喊的。」
明著曲解他的意思,寒愈捏著她腰上的手稍稍用了力道,她已經難耐的發出聲音,一雙好看的眉眼仰起來貼著他。
「你想聽什麼?」她現在喊總行了吧。
寒愈是覺得,她應該還在生他的氣,雖然作為男人,他都已經快模糊了最近到底怎麼惹了她,但這種感覺會讓人心裡不安。
不過,她既然這會兒這麼配合,那這事也不計較了。
他的唇再次覆下去,帶著膠著貪戀的味道,幾個字從彼此唇畔溢出來,「喊什麼都行。」
然後又要求,「挑好聽的。」
夜千寵卻被他吻得差點連呼吸都喘不勻,別說喊人了。
最後也沒叫出個所以然,因為察覺了他越來越滾燙、越來越炙熱和急迫的索吻下的那股子慾望。
忽然騰出手,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指尖,「不要……」
「嗯?」他的氣息拂在她耳邊,帶著質疑和詢問。
夜千寵臉色有些羞赧和尷尬,推又推不開他,只能趴在他胸口,斷斷續續的說著:「你上次,在古樹邊的時候……」
哦好像不是。
她回憶了一下那晚的場景,臉頰變得很燙,但還是很努力的撐著他,「應該……是在帳篷里,它,把我弄破了……」
它把我弄破了。
寒愈吻著她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深暗隱忍的眸子里有著擔心,「哪破了?」
夜千寵無力的瞪了他一眼。
還能是哪裡?
男人問完,自然也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了,他知道他那晚要得有多狠,也知道第一次對她那樣。
可她那時候沒說,之後一周也沒說。
「現在才說?」臉色微微的沉了下去。
夜千寵覺得這個問題聊起來確實有點尷尬,但是也不及她當初跟他聊例假的時候尷尬。
有可能,是已經成了最親密的那個人。
她抿了抿唇,「不是很嚴重……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也不算疼……就是會,不太舒服。」
男人目光沉沉的盯著她,不過話還是中聽的,「下次不舒服了就給我說,我好控制力道。」
她已經聽不下去了,臉頰燒得厲害,隨便點了兩下頭。
可是他不罷休啊,挑起她的下巴,認真而嚴肅的對待這個問題,「回答,聽到沒有?」
「……聽到了。」她的聲音小得跟蚊子一樣。
「上車。」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撫了撫,放過她了。
夜千寵動作麻利的鑽進車裡,抬手稍稍扇了兩下風。
回到別墅的時候,家裡已經是靜悄悄的了,雯姨估計已經回去休息了。
他們直接上樓,她想轉身往自己以前那個卧室去的時候,被旁邊伸出來的一隻手臂直接撈了過去,一言不發的帶著他往主卧走。
確實是很晚了,必須得睡了,當然是往床邊走,換了衣服就該直接睡了。
但是,人過了睡覺的某個點,就總是會睡不著,太精神,閉著眼睛也很清醒。
於是夜千寵想到了之前的那個問題。
她沒轉過身,背貼著他結實的胸膛,微微動了一下,「我在想剛剛的那個問題。」
「嗯。」原來他也沒睡著。
然後又是安靜,沉默了半天。
「你是不是可以……減減肥?」
「嗯?」男人同樣的一個音節,但是尾聲有了起伏,表示嚴重的懷疑。
他需要減肥。這應該能入選年度笑話大全。
夜千寵抿了抿唇,有點難以啟齒,「也不是說你……只是。」
怎麼說呢,「我每次都覺得會被撕裂……」
寒愈明白她的意思了,雖然沒有表達完整,而且也十分隱晦。
所以他正慢慢的勾起嘴角,黑夜裡雖然看不見,但那一定帶著某種超出文字形容的驕傲。
他說:「對不起,天生的,減不了。」
他說:「慢慢你就習慣了。」
他說:「可能是你還小。」
夜千寵臉發燙,「都說了我二十了!」
男人貼著她後頸,吐著熱氣,「男性和女性不一樣,這是誇你。」
「……」
任何人在一起,的確很多東西都需要磨合,但是夜千寵以前可實在不覺得這東西需要磨合。
結果讓她給碰上了。
「睡覺。」寒愈把手臂收得緊了一些,再不睡恐怕就得做點事做到天亮去。
*
這一夜,本來睡得就晚,第二天肯定是要起晚了。
不過,她醒來的時候,床上只剩自己一個人,看了時間,也不算特別晚,九點都沒到。
轉頭見了他的運動衫換在洗衣籃邊,說明他今天早上也照例去晨練了。
精神可真是好,一點也不像比她大那麼多的!
簡單的洗漱,她聞著廚房裡的香味往那邊走,雯姨笑著走出來,「大小姐餓了?」
她淺淺的笑,「他人呢?」
雯姨指了指後院,「好像在給誰找醫生,大小姐的朋友有生病的?」
生病的?
夜千寵想了想,想起來一個席澈。
昨晚他到席澈那兒,不問青紅皂白,直接把她帶走了,後來也算解釋清楚。
這是又替她還人情去了?
上次送了席澈一部車呢。
「我今天不喝牛奶,不用熱了。」她囑咐完后往後院走,在她之前待過的那個小亭子里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攏了攏睡袍,小步子不緊不慢的走過去。
寒愈在打電話,只是他說話的時間不多,偶爾搭一句,感覺到她靠近的時候就已經敏感的轉過身來。
然後微微眯了一下眸,像是怕她聽電話內容。
夜千寵看到他的表情了,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走了過去。
「再聯繫。」他丟了三個字之後,直接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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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聽懂對話內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