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天下 (全文完)_分節閱讀_187
了。
其實我知道我這個毒害不了人,只會讓人難受一會兒,我哪裡能真要毒死狐狸,他可是我哥。不過,狐狸今日表現不錯,竟然給我輸內力減少疼痛,還抱我到唐玉師傅那裡去解毒。
「哥要去江湖上闖蕩,你要是聽哥的話,哥就帶你去!」狐狸眨著睫毛誘惑我。
「我聽,我聽。」我急急喊道,闖蕩江湖啊,狐狸竟然用這麼誘人的條件誘惑我,以後我們和解。
「好,那趁著父皇和母后不在,我們現在就走吧!」狐狸賊賊地瞧了瞧四周,拉著我就悄然出了宮。
當然,其實我知道,我的師傅和狐狸的師傅都躲在暗處跟著我們呢。但他們只要不出面,我們也懶得理他們。
我和狐狸在江湖上遊盪了好幾個月,很愜意很自在,但讓我最惱火的是,雞婆婆這個名頭在江湖上也叫響了。
「你不覺得雞婆婆這個名字很可愛嗎?」狐狸笑眯眯地說道。
是的,可愛,前提是別和珍珠狐狸相提並論。
我歪在客棧的炕沿上,喝著易十六為我煲的湯,手裡拿著本艷情話本興緻勃勃地看著。
門被人敲響,我以神速的速度將話本藏好了,咳了一聲,嘶啞著聲音說道:「進來!」
倘若讓屬下看到我一大把年紀了,還對這種話本感興趣,他們鐵定鄙視我。
「婆婆,我不想照看那個人了。婆婆還是換一個人吧!」藍雁推門走了進來,紅腫著雙眼說道。
我頗驚異,這是我今日第二次看到藍雁抹眼淚了。
我雖然認識她十五年了,還從未見她哭過。而今日,她竟然哭了兩次,這倒是勾起了我對那人的好奇之心。
我慢慢走到她身前,用龍頭拐杖輕輕敲擊地面,冷聲道:「雁子,帶老身去會會那人!」
「婆婆……」藍雁顯然很是驚異,因為我以前對這類事從未上心過。不過,她見我要插手此事,很明顯鬆了一口氣,「我這就帶婆婆去!只是那賊人很是兇狠,婆婆要當心些!」
我眯眼笑道:「老身活了這一大把年紀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雁子不必擔心。」
我在「西江月」混了有三年了,江湖上的無賴之徒也見過不少,還不都被我乖乖收拾了。這次不過是押送一個江洋大盜而已,這等小活,我以往可是不親自做的。若非是藍雁第一次出來辦事,我不太放心,也不會跟著出來湊這個熱鬧。
藍雁領著我向客棧後院走去,此行所押送的那輛馬車便停在院子正中,為了安全,根本沒讓那人住客棧。藍雁拿出鑰匙,將車廂門打開,朝我輕輕頷首,然後好似赴死一般先行進了車廂。
我心中清楚,若然不是我要來,她是決計不會進去的。
我尾隨其後,還未曾進入車廂,便見前面的藍雁身形踉蹌了一下,不知怎麼就撲倒在裡面。
「怎麼這麼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啊?」一道邪邪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魅惑的猶若魔音,帶著滿滿的嘲弄和譏誚。
? 我自然知道藍雁是決不會投懷入抱的,很顯然是裡面那人做了手腳,又出言調戲。
我彎腰鑽入到車廂內,光線暗淡的車廂內,只見藍雁趴倒在一人身上。那人一邊朗聲笑著,一面俯身虜獲她圓潤小巧的耳垂,好似愛憐般親吻著。
藍雁進來時,顯然是戒備十足,未料到還是遭了暗算,一張臉早已紅透,更何況,身後還跟著我。這一次,她倒是沒氣哭,而是惱羞成怒了。她從頭上拔下來一支珠釵,便用力向那人身上刺去。
「撲哧」一聲,珠釵刺入到血肉中的聲音。
邪魅的笑聲不僅沒有停,反而愈發高了。
「姑娘太過心急了,一進來就投懷送抱將自己奉了上來,然後又送上了定情信物。你說,我怎麼好拒絕你呢,那樣你多沒有面子。更何況,像姑娘這樣的尤物,我可是求之不得,既如此,信物我收下了,一定會好生保管的。」邪魅的聲音在車廂內低低縈繞。
登徒子我見過不少,像這樣無恥的是首次見。
明明是自己下流,卻說是別人投懷送抱。
明明是反抗他刺向他的珠釵,卻說成是送給他的定情信物。
藍雁從那人身上爬了起來,羞怒地站到一側,刺入到那人肩頭上的珠釵,她也忘了拔。
我冷冷地哼了一聲,邪魅的笑聲一斂,那人似乎終於注意到了我,轉首向我望來。
幽暗的車廂內,頓覺戾氣暗生。
我眯眼盯著那人,只見他亂蓬蓬的頭髮鬍子一大堆,看不清面貌。不過,從百草叢中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倒是清光瀲灧,銳氣無雙。
這人手腳都被精鋼所制的鏈子鎖了起來,讓他一動也不能動。都這樣了,還如此猖狂,也不知他方才到底是怎麼讓藍雁撲倒在他身上的。
「我還以為你又找了位姑娘過來,卻原來是個老婆婆,我對老的沒興趣。」那人斜斜瞥了我一眼,言語愈發輕佻地說道。
「呵呵呵……」我嗤笑了幾聲,嘶聲道,「你對老身沒興趣,但老身對你可是有興趣的緊。你知道老身我今年多大歲數了嗎?」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身前晃了晃,「一百了。能活這麼大歲數,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老身最慣用的就是采陽補陰,你雖然容貌丑了些,但是身材還是很不錯的,老身我……看上你了,你就等著洗刷洗刷伺候老身吧!」
對付無恥之人,就要用更無恥的辦法,我一貫是這麼認為的。
我說完便「色迷迷」上上下下打量著此人。
說實話,剛才我只是隨口說他身材不錯。這一打量,我發現,可不僅僅是不錯啊,簡直是—太好了。
這句「尤物」明顯讓那人黑了臉,他眯著眼,透過散落在額前的凌亂髮絲打量著我。那目光,森然而冷冽。良久冷然道:「原來還是一位老妖婆!」
我拄著拐杖走到他近前,婉然一笑道:「美人,就等著好生伺候我這老妖婆吧!」
「哦!只怕你消受不起!」那人冷然笑道,其話語里的寒意凜然,很顯然是極為惱怒。
我笑吟吟地說道:「怎麼,這就怕了嗎?」
我伸手將藍雁刺在他肩頭上的珠釵拔了下來,握在手中,回身遞到藍雁手中,嘆息一聲,頗為遺憾地說道:「我們家雁子你還是配不上的!」
那人冷哼了一聲,忽長長嘆息一聲。這一瞬間,一股淡香從他口中吐了出來,朝著我撲面而來。我來不及屏息,吸入鼻端少許。這香氣我並不識得,但是吸入鼻端那一瞬,頓覺頭腦有些混沌。倘若我不擅使毒,此時說不定就已經被迷暈了。
我拿起龍頭拐杖,朝著他身上狠狠戳了一下,又伸掌在他臉上摑了一下,同時伸指將他的穴道點了。
都全身受制了,還如此算計別人,往日里不知怎生興風作浪呢!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見車廂內擺設極為考究。卧榻上更是鋪著華貴的錦緞,一側的几案上,擺放著酒壺和酒盞。看來是之前對此人太過禮遇了,讓他忘記了自己眼下是囚犯的身份。
「雁子,派人搬個鐵箱子過來!」我回身吩咐藍雁。
藍雁聞言,忙出去傳話,不一會兒便派人搬了一口鐵箱子過來。
我望著鐵箱子,面上笑意愈盛,伸掌拍了拍他的肩頭,好似親人一般溫言道:「這卧榻又冷又硬,這幾日委屈你了,既然老身我看上了你,斷不能讓你再受委屈。」言罷,使了個眼色,令人將他搬到箱子里,再將他身上的鎖鏈和箱子上的鐵環鎖在一起。
「這裡面應該比卧榻要舒服多了,好生享受吧!」我笑吟吟說道。
那人眸中有寒意一閃而逝,俄頃,閉上眼睛冷笑道:「婆婆真是夠體貼,這箱子不錯,多謝了。」
我溫柔一笑,「啪」地一聲合上了箱子。
「婆婆,這樣合適嗎?」藍雁笑得眉眼彎彎,顯然覺得終於出了一口氣,只是,她還是有些擔憂地問道,「那僱主可是千叮嚀萬囑託,除了把他安然押送到肅州外,萬不能委屈了他的。」
我瞥她一眼,笑語道:「雁子啊,誰說老身委屈他了?你不看這箱子比卧榻更舒服嗎?」
藍雁連連點頭道:「那倒是!沒有委屈,這箱子舒適,最主要在裡面安全,什麼刀槍劍戟的,都傷不著他!」
「是啊!安全的很!」我笑吟吟地從馬車裡鑽了出來,對守在馬車一側的護衛道,「把我們的旗子,換上出殯的白幡。」
人都躺到鐵棺材里了,白幡自然是要掛出來的。
自從掛上了白幡,這一路向北,倒是平安無事。不管是商隊還是鏢行,見到我們這隊伍,都是避而遠之,也無人打聽到底押送的是什麼人。
十日後抵達安鎮,說是鎮,其實就是比一般村落大點熱鬧點的村子。
這幾年我在江湖上飄,去的地方雖不少,但很少往北邊去。原因無他,怕冷。此番北去,也算是破例了,所幸是秋季,天還不太冷。不過,滿天斷鴻飛鴉的,著實讓人愁腸百轉。
傍晚在安鎮唯一的客棧落腳,晚膳是青菜牛肉豆腐湯,藍雁拿著兩支筷子,對著桌上的飯菜左看右看,橫看豎看,就是不下筷子。半晌,抬睫哀怨道:「婆婆,我沒有胃口。」
我頗同情地蹙了蹙眉,這便想起我初出江湖時的樣子了,和藍雁何其相像啊。哎,她既沒有胃口,我自然不會客氣。端起飯碗,一番風捲殘雲,將兩人份的飯食統統笑納。末了,拍了拍肚子,笑吟吟道:「雁子,老身去歇息了。夜裡警醒點,馬上就到肅州了,萬不能出什麼意外。」
藍雁欲哭無淚地點點頭,其實我不是欺負她啦,既然出來闖蕩,這嬌小姐的脾氣總是要改一改的。
夜色沉迷,胡風如刀。
樓梯處隱約有響動,我一骨碌便從床榻上立了起來,身手自是伶俐至極,順手抄起龍頭拐杖便悄然出了屋。
天空中的月兒好似蒙了一層紗,月光灑下來,也是晦澀幽淡。
我循著聲音跟了過去,遙遙地,瞧見一道紅影悄然掠了過去,那身形,卻是藍雁無疑。眼瞅著她去的地方是客棧的廚房,我幾乎失笑。真是……和我當年很像啊很像!
既然起來了,我便向後院溜達了一圈。
馬車安然停在客棧後院,西江月的護衛精神抖擻地守護著,易十六看到我,忙過來稟告道:「堂主,一切安好。」
我點了點頭,巡視了一圈便回了屋,正想要繼續歇息,就見床頭上,多了一樣東西。一張被飛鏢釘在牆上的紙。
我將飛鏢取下來,迅速掃了一眼,便快步去了藍雁屋中,無人。客棧的廚房內,無人。整個客棧尋遍了,也沒有尋到藍雁。
藍雁失蹤了。
很顯然是去廚房找東西吃時,被人挾持走了。
? 信上寫的清楚,若想要藍雁,拿般若卿來換。
出事是正常的,倘若一點事也不出,押送這樣的活隨便一個鏢局就可以做了,也不會特意來求助我們西江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