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天下 (全文完)_分節閱讀_101
她猶自不相信地顫聲問道。
姬鳳離沉重地緩緩地點了點頭。
容四抹去眼角的淚,緩緩地走到他面前,投入到他的懷抱里。
姬鳳離抱著她,心底深處卻好似破開了一個大洞,似乎有風灌了進來,又冷又空,空落落地沒個著落。
? 花著雨躺在床榻上,頭還有些熱,想要再歇息一會兒。可是,卻睡不著,腦中不時浮現平老大帶來的消息:容洛來了。
容洛此人,在世人眼中,那是很神秘的。
花著雨對他,也幾乎是一無所知。但是,從那幾次驚鴻一遇中,花著雨感覺此人,似乎有意無意對於贏疏邪是很感興趣的。
梁州城外,他帶著阿貴救了浴血奮戰的她,彼時,她是贏疏邪的身份。京陵的明月樓里,他對她敵意很濃,破壞了她和皇甫無雙的計劃。但,彼時,她是元寶的身份。後來,在青城,她又去競價要買所謂的丹泓。
這些,都令她不得不疑惑。
南白鳳容洛,為何要這麼做?
看來,這一次,得想辦法查一查這個人了。
花著雨躺在床榻上懨懨欲睡,忽聽得外面有人敲門:「寶統領,你在不在屋內?」
花著雨揚聲問道:「何事?」
「相爺有令,命寶統領即刻收拾行裝搬去虎嘯營。」外面的侍衛高聲說道。
花著雨應聲道:「我知道了!」
這倒省的她去請示了,方才平老大還擔心姬鳳離不肯讓她搬走,卻不料人家這就來攆人了。
方才,她還在擔憂,昨夜之事,姬鳳離既然知曉藍冰找來的女人沒有給他解媚葯,不知道他會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如今看來,肯定是沒有了!
這樣真好,她就不用再擔憂了。
她從床榻上撐起身來,開始整理東西。她其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整理的,只有幾件屈指可數的軍服,默默地打了一個包,沒忘記將昨夜那件破碎的軍服也帶走。收拾完后,強撐著身子從帳篷內走了出去。
今日的天很晴,太陽掛在正當空,花著雨乍從帳篷中出來,被日頭耀得眯了眯眼,良久才定下神來緩步穿過營地。頭沉重的好像不是自己的,身體里好像有另一個靈魂在代替著她,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輕飄飄地向前飄去。
從未想到過,她也會被病魔打倒。輕輕嘆了一口氣,腳下忽然一絆,整個人便跌了下去。
走在前面的侍衛忙伸手扶住她,關切地問道:「寶統領,你沒事吧?」
「我沒事。」花著雨有氣無力地說道,感覺到攙扶著她的兵士身子一顫,神色頓時肅穆。
花著雨身子僵了僵,有些不解地抬眸看去。
迎面姬鳳離帶著南宮絕緩步走了過來,他看到她,乍然頓住了腳步。
白衣映著燦爛的日光,竟是冰寒至極,好似三九寒天的白雪。他的容顏也冰冷幾如覆雪,只有望著她的目光中,幾分痴怔、幾分心痛、幾分悲傷……
「相爺,寶統領病了,屬下能不能去牽匹馬過來?」侍衛忙施禮問道。
「好!」他淡淡應道,鳳眸中的一應情緒消失的無影無蹤,再次望向她,目光便好似隔了千山萬水一般,那麼悠遠,悠遠的令人再也看不清他眸中的情愫。
花著雨手扶著侍衛的臂膀,穩著身形,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一如之前每一次見到姬鳳離那般,只是寬袖中的手卻慢慢地握成了拳頭,握得緊緊的,指甲幾乎陷到了肉里,好久,才慢慢鬆開,抬眸說道:「元寶謝過相爺!」淡淡的語氣里,盡量不帶任何情緒。
姬鳳離淡淡哼了一聲,艱難地將目光從花著雨身上慢慢移開,決然轉身從她身畔走了過去,衣袂飄飛,那清冷的白,落雪一般從眼前飄過。
侍衛牽了馬過來,扶著花著雨上了馬,馬蹄得得,馱著她慢慢奔了出去。
得得的馬蹄聲,好似鼓點,一聲聲敲擊在姬鳳離的心上。他猝然止步,遙望著那一人一騎。
「寶統領似乎病得不輕啊。」南宮絕凝眉說道,那蒼白憔悴的樣子,讓人真是不忍心看。
他轉首回望相爺,心忽然一凜,相爺眸中的心痛是那麼濃烈,好似決閘的洪水一般。然而,也不過轉瞬之間,那黑眸中便好似寒潭落雪,一片冰冷的死寂。
「帶兵打仗的人,怎麼會輕易被病魔打倒呢?」姬鳳離淡淡說道,快步走入帳內。
花著雨回到了虎嘯營。
虎嘯營的兵士們照顧她極是貼心。八個校尉自不必說,端葯熬藥不遺餘力。兵士們更是擠破了頭要來照顧她,尤其是當日在峽谷那裡,花著雨救下的那些兵士,為此還大打出手。
最後,還是虎嘯營的一個校尉生怕影響到花著雨養傷,指派了兩名兵士照顧花著雨,其餘的都轟了出去。軍營里倒是不缺葯,好葯補藥都給她用上了。
花著雨這一病倒,纏綿床榻有半月有餘。半月後,當她從帳篷內走出來時,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她站立在小河邊,舉目遠眺,天空高遠,遠山蒼茫,落日渾圓,北地的景色讓人頓生一種雄偉壯麗的感覺。
天空中,一隻孤獨的鷹隼從雲層中展翅滑過,時而盤旋,時而俯衝,似乎在追尋什麼,又似乎在期望什麼。花著雨瞧著那孤高傲然的鷹隼,心中頓時瀰漫著一種蒼涼而蕭索的感覺。她感覺自己就如同一隻孤獨的鷹隼,翱翔在蒼茫雲海間。
病了半月,時令已經到了初冬了。北地的風越加凜冽,將她的軍服吹得獵獵作響,一場大病,她比之前又瘦了,軍服穿在身上,竟是更顯寬大了。
病了這麼久,這期間南朝和北朝又打了幾仗,不過都是比較小的戰事,雙手各有輸贏。軍營里大大小小也發生了不少事,其中最令她驚奇的便是軍營里多了一個女子,據說叫容四。
花著雨對這個容四很有興趣,但不知為何,她又極其排斥和這個女子見面,甚至排斥聽到她的消息。她隱約感覺,她之所以留在姬鳳離身邊,可能和她那夜解媚葯有關係。
不知道這個容四和容洛是什麼關係,她原本打算查一查容洛的,但是,無奈病重,且聽平老大打探來的消息,說是容洛在軍營待了不到兩日就離開了。
這讓她頗為遺憾。不過,南白鳳容洛那般神秘,要想打探他,恐不是那般容易。這件事,只怕要從長計議。
花著雨很快將所有精力投入到練武和訓練兵將上。
武功上,她還不夠強。
蕭胤不知練了什麼奇功,她不是他的對手。
姬鳳離武功深不可測,她也不是他的對手。
至於斗千金,她沒有和他交過手,不是很清楚,但是,他那三枚大銅錢,似乎不好對付。
她想她之所以被並成為四大絕世男子,得益於她的赫赫戰功,而在單打獨鬥上,她還需要再加強。她除了拚命練武,還教導虎嘯營的將士們排兵布陣。似乎只有這樣忙碌起來,她才能將一些不願記起的事情暫時忘記。
曠野上,朔風獵獵。
幾十個騎兵排成一種箭矢形的隊形,兩側斜開,形成一種尖銳的箭頭形狀,後面一環防守另一環,疾速向前奔出。
這是一種利於突圍的隊形,軍隊中的兵士們常用的,但是花著雨在這隊形的基礎上,又結合了五行八卦,威力瞬間加強。戰場上,並非兵多將廣便可以取勝,有時候陣法是會起關鍵性作用的。
花著雨率領這五十個騎兵向前奔去,六個校尉率領幾百名兵士朝著他們圍了過來,一圈又一圈,圍得密不透風。
「寶統領,我們能衝出去嗎?」花著雨的左側右側也是兩名校尉,有些擔憂地問道。
花著雨鳳眸一眯,冷喝道:「在戰場上,你一定要相信自己!」
她身體伏低,緊緊貼在馬背上,呈現疾箭般的姿態,這樣既可以避免被地方亂箭射中,又可以防止從馬背上摔落,並且還很利於疾馳。
手中的銀槍並不閑著,帶著凜冽著疾風,將疾刺而來的兵刃一一格開。
? 身後幾十名騎兵跟著她左轉,右轉,疾馳……
幾十名騎兵的隊伍,在重重包圍中,左突、右突,最後,就好似一支利劍撕破了布幕一般,從包圍圈中勝利地沖了出來,帶著凜冽嗜人的攻勢,疾馳而出。
隊伍成功突圍,花著雨一勒韁繩,撥馬回身。
夕陽將最後的光影眷戀地照耀在她身上,將她蒼白的臉映照得添了一抹嫣紅,冷冽的鳳眸中,閃耀著一抹孤傲倔強的光芒。
「寶統領!我們也要練這個隊形!」兵士們舉著兵刃高呼道。
「對啊,我們也要練!」眾人齊齊喊道。
花著雨喘了一口氣,將額邊的汗水輕輕拭去,背後的軍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病了這些日子,身子虛了不少,還需要再練才行。
「相爺來督軍了!」不知哪個兵士忽然喊了一聲。
眾兵士頓時神色一震,朝著遠處望去。
花著雨在聽到「相爺」兩個字時,整個人已經化身一支出鞘的利刃,鋒芒凜冽。她放下拭汗的手,在馬上側首,眯眼朝著遠處望去。
遠處的高坡上,果然有兩道人影御風而立。
其中一道白影,卓然而立,白衣飄逸,似乎在那裡站了好久。
花著雨冷冷笑了笑,正要將目光收回,忽然眸光一凝,停駐在姬鳳離身側那抹紅影上。毫無疑問那是個女人,這個軍營里,除了女人,沒有人會穿紅色衣衫了,這應該便是那個叫容四的女子。沒想到,兩人竟然雙雙來督軍了。
花著雨眯眼淡淡瞧著,心中有些五味陳雜,一如當日在陽關城外瞧著蕭胤身側的溫婉一樣。可惜,距離有些遠,她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樣。
自從她搬到虎嘯營后,聽說姬鳳離也從軍營里搬了出去,搬到了陽關城內居住。這個容四據說也隨著一起搬走了。
花著雨盯著那一白一紅兩道人影,心中愛恨情仇不斷翻湧。
她微微揚唇,一抹孤傲的笑意在唇角綻開。
姬鳳離,我與你之間。
要麼,你的鮮血,盛開在我的刀鋒之上。要麼,我的熱血,噴洒在你的素扇上!
她收回目光,一聲令下:「下一隊,列隊!」
立刻便有另外五十名兵士按照花著雨教導的隊形集結起來,花著雨策馬奔入到隊伍中,帶領著兵士們習練陣。從利於攻擊的隊形,到便於防守的陣法,都一一習練。
她策馬在隊伍中疾奔,孤傲的身影恰如空中翱翔的鷹隼。
這一日,北風凜冽,天色陰沉。
南朝得到探子回報,北朝大軍向距離陽關百里的襄魚關攻去。襄魚關地形比陽關險惡,駐軍雖不多,但蕭胤要攻克卻也不易。
陽關城地勢雖平坦,但駐有南朝重兵。
其實,以蕭胤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