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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隱天下 (全文完)_分節閱讀_77

  趕快回去吧。不然小的會受罰的。」


  花著雨忽然覺得很好玩,她朝著小兵勾了勾手,道:「你過來,我告訴你怎樣說,相爺不會罰你。」


  小兵誠惶誠恐地向前走了兩步,花著雨笑道:「你就和相爺說,我現在正在咳嗽,若回去和相爺一個帳篷住著,相爺肯定會染上疫病的。你就說元寶為了相爺的安危,死也不會回去睡得!」這幾日一直和姬鳳離在同一個帳篷里睡覺,雖然兩個床榻隔著很遠,但她還是提心弔膽。別得不怕,就怕姬鳳離識出了她的女子身份,今夜終於可以安穩睡一覺了。


  小兵聽了花著雨的話,好像花著雨已經染上了疫病一般。他轉身便朝著村莊的大門處跑了出去。花著雨望著兵士倉皇離去的身影,忍不住勾唇笑了起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姬鳳離聽完兵士的回報,猝然回身道。好看的鳳眸微微眯著,閃耀著不可置信的幽光。


  小兵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再次開口,他不敢撒謊,依舊實話實說道:「屬下去請元寶大人回來,可是他說他晚上還要照料病人,說是那個病人明日病情若輕了,便可以給所有的病人用藥了。元寶大人還說,你來,我告訴你,怎麼樣說相爺就不會罰你了。你就說我現在正在咳嗽,回去了怕會將疫病傳給相爺,為了相爺的安然,我今夜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帳篷內瞬間一陣寂靜,沉沉的寂靜,寂靜之中響起一聲輕笑,似是不屑,似是漠然,又似是嘲諷。


  一側的藍冰和銅手聽得瞠目結舌。真不知這個元寶是瘋了還是傻了,自個兒不是醫者,竟然闖到隔離區去照料病人。


  姬鳳離冷然轉身,白衣蹁躚,帶著說不出的華貴優雅和不可察覺冷寒之意。他疾步走到軟榻旁,瀟洒坐下,道:「他想找死,本相就隨他的意!銅手,今夜你親自帶人守好村莊,一隻蒼蠅也別放出來!」


  「是!」銅手答應一聲去了。


  姬鳳離坐在軟榻上,手指曲起,奪奪敲擊著几案,深邃的黑眸微眯,眸中閃耀著複雜的情緒。


  花著雨夜裡又餵了那染病的婦人兩次葯,一晚上也沒睡好。第二日一早,那婦人從昏迷中醒了過來,高熱也退了下去,吃了葯也不嘔吐了,精神看上去也很好。


  看來這葯果然對了症,花著雨她慌忙出去,叫了看守這裡的侍衛按著方子去大批量抓藥。


  張御醫聽說花著雨的藥方起了作用,再不敢小看民間的藥方,也蒙了頭臉進來,和她一起吩咐兵士們熬藥,再給病人喂葯。


  雖然有了對症的藥物,但是每日里依然有一些重症的病人死去,每日里也依然有一些新染病的人送了進來。村莊里的氛圍極是沉重,來來往往的兵士都蒙著頭臉,誰也不多說話。每個人都盡量不和別人靠近接觸,誰曉得另一個人是不是染上了疫病呢。


  疫病,那可是讓人談之色變的。


  過了兩日,在村莊里來來往往送葯熬藥的兵士也病倒了一批,就連張御醫都染上疫病。這一下子,恐慌再次加劇了。


  村莊里還不見痊癒出去的人,病人是越來越多了。花著雨盡量多干一些活,葯來了,她也自己出去拿葯,盡量避免那些兵士進到村莊中來。


  這日黃昏,花著雨正在院內熬藥,現在她都用大鍋熬制,熬出來晾好了每個屋分發。病情嚴重的她還得親自喂,一日下來,真是累,快及得上她上戰場廝殺了。


  花著雨正在添火,無意間轉首,只見一個人靜靜地站在了身後不遠處。


  洪水肆虐后的院落一片狼藉,誰也顧不上清理打掃。這狼藉的背景便愈發襯得卓然而立的姬鳳離飄逸如仙,他背著手朝著花著雨望來,修眉飛揚,黑眸深邃。


  ?  花著雨沒想到這個時候姬鳳離會來這裡,不過,她可顧不上理他。現在,這鍋葯正熬制到關鍵時刻,若是火候差了,這一大鍋葯就白熬了。又添了兩根柴,花著雨掀開鍋蓋,看了看葯汁。看到葯汁上層已經冒起了白泡,便起身滅了爐火。


  姬鳳離依然負手站在那裡,薄唇微揚,掛著淺淺的笑意。


  「左相大人,你怎麼來了?」花著雨是真的疑惑,姬鳳離是不是不怕死,竟然到這種地方來。


  「好幾日不見寶兒了,所以過來看看,難道寶兒不想看到本相?」姬鳳離懶懶說道,神情輕鬆和煦。


  「是么,這麼說,相爺是想念寶兒了?」花著雨仰頭問道,唇角刻意勾起一抹勾魂攝魄的笑意。


  姬鳳離望著花著雨的笑容,兩道飛揚入鬢的眉顯出極為完美的弧度,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道:「是啊,本相打算住在這裡,不知道還有沒有房間?煩請寶兒為本相安排一間。」


  花著雨聞言心中一驚,她這才發現,姬鳳離進來,根本就沒有蒙頭臉。臉色也果然比平日里蒼白了些。


  「你,染上疫病了?」花著雨不可置信地問道。那些染上疫病的病人哪個進來不是愁眉苦臉,一般病情輕的都躲避著不讓人知道,被發現了才被抓了進來,病情重的是直接抬進來的。像姬鳳離這樣雲淡風輕走進來的人,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姬鳳離唇角的笑意凝了凝,眯眼道:「不錯,難道寶兒不歡迎本相來?」


  「歡迎,當然歡迎。」花著雨微笑著說道,言罷,才覺得這似乎是不應該歡迎的事情。


  她猶自不可置信,姬鳳離可是左相,按說是重重保護著得,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染上疫病。再說了,姬鳳離是丞相,病了也不用隔離到這裡來,單獨弄一個小院隔離開不就行了嗎?

  她領著姬鳳離出了熬藥的小院,沿著村中的小路走了一會兒,來到一處院落,道:「這院里還沒有人住,左相就住這裡吧。我先去分葯了,一會兒再過來。」


  花著雨分發完葯汁,天色已經黑透了,她提著燈籠慢悠悠地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屋,才想起新住進來的姬鳳離。白天熬得那鍋葯已經分發完了,忘了給姬鳳離留一碗。


  花著雨躺在床榻上,顰了顰眉,白日里看姬鳳離的病還不算嚴重,今日不喝葯,應該不會出問題。再說了,給他治病,她還真有些不情願。要是,姬鳳離得疫病死了,她不就報了仇了嗎?

  雖然,他並沒有查到確切證據證明是姬鳳離在老皇帝耳邊進了讒言,才讓自己替嫁的。但是,錦色的性命卻是因他而丟掉的。若非他那杯毒酒,讓她渾身無力,錦色怎麼可能被凌辱致死?

  那一夜的風雪,那一夜錦色凄厲的呼叫,那皚皚白雪上的凄艷的血色,在眼前如走馬燈般閃現。


  一想起這些,她再也沒有心思去看姬鳳離了。


  她恨啊!

  她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聽到外面傳來輕輕的叩門聲。花著雨猜想著是姬鳳離,她翻了個身,打算故意裝睡。但是,敲門聲卻鍥而不捨地響著。


  花著雨只得披衣下了床榻,打開了門。


  門外月色很好,小院里站著一個人,卻不是姬鳳離,而是一襲藍衣的藍冰。他裹著頭臉,僅僅露出來一雙眼睛,神色凝重地盯著花著雨。


  「元寶,你務必要治好相爺的病。」藍冰沉聲說道,再不是平日戲謔的語氣,而是隱含著沉沉的壓力。


  花著雨挑了挑眉,淡淡說道:「我只不過湊巧知道這個藥方,也會熬藥,但是,我不是醫者。我只能說,我會儘力去救治,但是,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治好。」


  藍冰眸光凝了凝,冷聲道:「不是有病人的病情減輕了嗎?那葯既然對症,怎麼會治不好?」


  「就算能治好,也不能保證人人都能治好,你沒見每天還有許多病人死去嗎?藍大人,你讓我做這樣的保證,我真的做不了!」花著雨凝眉道。


  「相爺不能有事,你知道嗎,北部邊疆有異動,最近有幾名鎮守邊疆的將士莫名其妙死去。縱觀天下,只有相爺能主持大局。皇甫無雙還有皇甫無傷,還有重病的老皇帝,現在誰也做不到。現在別說相爺出事,如果相爺染病的消息傳出去,朝野都會大亂。這一次相爺的病情除了我也就是你知道了,在外面他宣稱去別處辦事了。元寶,我知道你才華驚人,相爺也很看重你的才氣,希望你以大局為重,一定要治好相爺的病。相爺不讓我在這裡陪他,不過,我會每日來看相爺的。希望你一定要盡心儘力。一會兒,你就搬到相爺院子里住,帳篷內的被褥我都已經送了過來。」藍冰說完,定定望了一會兒花著雨,便轉身離去。


  花著雨被藍冰沉重的話語和凝重的目光壓得喘不過氣來,待他走了,她才緩緩回到屋內。暫時,她還不想到姬鳳離那裡去住。她是要救他,她還不是他這樣卑鄙的小人,會趁火打劫。她要贏他,要他從雲端栽入泥濘,不過,她都會光明正大的來。她要救他,但要他吃些苦頭也是應該得,所以,花著雨決定刻意減輕藥量,等他嚴重了再說。


  北部邊疆有異動,是蕭胤引起的嗎?難道說,蕭胤有意南下?不是上一次戰事結束后,北朝和南朝簽了互不侵犯條約嗎?

  花著雨雖然是將軍,但是,她卻並不願看到戰爭。


  這一夜,花著雨再也睡不著覺了。第二日,花著雨早早起來,先去外面接了兵士們送過來的藥材,然後便開始煎藥熬藥,熬好了,先分發給村中的百姓。然後提著剩下的最後一碗葯,去了姬鳳離居住的小屋。


  雖然是白天,村莊里卻極是安靜。除了病人偶爾的咳嗽聲,再沒有別的聲音了。姬鳳離居住的小院也很安靜,花著雨推開門,屋內一片暗沉,她起身到窗邊將窗帘拉開。清晨的日光透過簡陋的窗欞照了進來,照耀在坐在几案旁的人影身上。


  姬鳳離身穿一襲白色寬袍,坐在几案上看著什麼,神情極是專註。他似乎沒有梳洗,一頭墨發順著後背披散而下,在日光照耀下,閃著淡淡的光澤。


  真不知他到底有病還是沒病,竟然還有閑心看東西,看他這樣子,今日不用藥也沒事。這樣想著,姬鳳離忽然捂住嘴彎下腰,一陣劇烈的咳嗽。一聲接一聲,一直咳嗽到喘不上氣來。


  一直等到他咳嗽過了,花著雨才緩緩走過去。


  「相爺,先喝葯吧。」花著雨將葯碗慢慢放在几案上,淡淡說道。眼光卻掃過他鋪在几案上的圖紙,宣州城的水患已解,他怎麼還看宣州城的布防圖。細細看出,花著雨心中一驚,那根本就不是宣州城的布防圖,而是北部邊疆的地形圖。


  花著雨想起昨夜藍冰的話,難道說,北朝真的有異動?

  姬鳳離抬眼掃了一眼花著雨,端起葯碗飲了下去。


  「元寶,昨晚怎麼沒來送葯?」姬鳳離淡淡說道,視線重新凝注在面前的圖紙上。


  花著雨呼吸一頓,抬眸看去,這才發現姬鳳離臉色蒼白,俊美的臉有些消瘦,疫病果然可怕,姬鳳離武功這麼高的人,也被折磨成這樣子了。


  「昨夜葯不夠,我就先讓重症病人用了,我原本以為相爺病情並不嚴重的。」花著雨沉吟片刻說道。


  姬鳳離似笑非笑地看了花著雨一眼,道:「元寶,你希望本相得疫病死去嗎?」


  花著雨有些心虛地眯眼笑道:「怎麼可能。雖然以前我在皇甫無雙身邊時,的確有些恨相爺。但是,現在既然為相爺做事,怎麼可能希望相爺死去呢?」


  「是嗎?元寶,你為何不怕得染上疫病呢?而你,在這裡呆了這麼久,也不做什麼防範,為何沒有染上疫病呢?」姬鳳離抬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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