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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隱天下 (全文完)_分節閱讀_76

  「傳他進來!」姬鳳離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帳篷門掀開,一個裹著雨氅的官員鞠躬屈膝地走了進來,看到姬鳳離,慌忙跪倒在地。一張臉不知是被風雨凍得還是怎麼,竟是極其蒼白。


  「下官不知左相大人駕到,迎接來遲,請左相恕罪!」王富貴戰戰兢兢地說道。大約是真沒想到姬鳳離親自來救災,而且還來得這麼快。


  「王富貴,你是從哪裡來的?方才本相的侍衛到城中查看,怎麼沒見到你指揮百姓抗洪?」姬鳳離負手走了過來,在王富貴面前頓住腳步,鳳眸微眯,淡淡俯視著王富貴。


  王富貴額頭上頓時滲出了冷汗,他也不敢去抹,誠惶誠恐地說道:「下官,下官……」


  「我再問你,城中死去的百姓有多少?」姬鳳離語帶慵懶,漫不經心地問道,唇角依然勾著一絲微笑的弧度。


  王富貴早就聽說過,左相大人越是生氣,便笑得越是溫柔。他悄然抬眸望了一眼,瞧見姬鳳離唇角那抹笑意越來越濃。


  他心中一陣哆嗦,顫抖著說道:「大約有一百人吧?」


  「一百人?」姬鳳離眉梢一挑,淡淡問道。


  王富貴心中一凌,又道:「二百人!」


  「你確定?」姬鳳離背著手緩步踱回到几案前,坐了下來。


  「確……確定!」王富貴咬了咬牙說道,「相爺,這些日子下官一直命下屬在城中指揮著加固城牆,下官一早出城,到附近州縣去尋求救援糧葯,無奈下官說破了嘴,那些官員都不肯借。下官這才匆忙趕回來,方要進城去,便聽說左相大人來了,下官便慌忙過來拜見。相爺,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下官去做,下官一定照辦。」


  便在此時,藍冰從帳篷外緩步走了進來,在姬鳳離耳畔耳語了一番。姬鳳離再望向王富貴的鳳眸中便閃過一絲冷厲。他斜倚在椅子上,望著滔滔不絕的王富貴,薄唇一勾,懶懶笑道:「如此說來,本相還要獎賞王府尹,為了宣州百姓,操勞至此。」


  王富貴感激涕零地跪拜道:「相爺,下官不要獎賞,下官做的不好,甘願受罰。」


  姬鳳離唇角笑容愈加深濃,他懶懶說道:「既然王府尹不要獎賞,那本相便依你。你想要受罰,這很簡單,來人,將王府尹拖下去,即刻斬首!」


  花著雨明白,藍冰方才進來,一定是向姬鳳離稟告了查探王富貴的結果。很顯然,王富貴果然貪污了修堤壩和築堤壩的官銀。這樣的狗官,花著雨也是極恨的。而且,洪水來襲時,他不在城中指揮災民對抗洪水,自己反倒先從城中逃了出來。如今,他連城中基本情況都一無所知。這是為人父母官的行為嗎?可笑的是,那個王富貴大約沒想到姬鳳離這麼快便查清了他的事情,還在那裡跪著聲嘶力竭地說:「相爺,下官不知自己犯了什麼罪?」


  姬鳳離冷笑道:「王富貴,這堤壩為何不堪一擊?想來你心底是最清楚的吧?這堤壩初建時,朝廷撥了三十萬銀兩。每年夏季,朝廷都再撥五萬兩修葺堤壩,如此算下來,這些年也超過五十萬兩了吧。朝廷下了這麼大的財力修建的堤壩,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這是為何?這各中原因,還需本相一一說明嗎?」


  王富貴瞬間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下來,臉色灰白,但是他猶自做困獸之爭,嘶叫道:「相爺,左相大人,您不能聽一些刁民的謠言,就定了下官的罪啊!相爺……饒命啊!」


  「你要證據是嗎?」姬鳳離朝著藍冰點了點頭。


  藍冰漫步走到王富貴面前,拿出一張證詞扔在地下。王富貴看到這張證詞,頓時癱軟在地。


  「這是工部張令的證詞,你們私自侵吞了築堤壩的銀兩。若非你們的貪念,怎會致使堤壩被衝垮,怎麼致無數百姓因此喪命。你這個狗官,殺你一萬次都不夠!現在你還想狡辯嗎?」藍冰踱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冷冷說道。


  王富貴面色死灰,知道今日難逃一劫,忽然抬首叫囂道:「就算是我有罪,左相大人也不能立即斬首吧。我好歹也是四品官員,這得皇上下旨啊。左相大人,你這是把持朝政,不將聖上放在眼裡。」


  人快死的時候,是不是膽子就大了。這個王富貴方才明明對姬鳳離怕得要死,現在忽然膽子壯了起來。


  姬鳳離面對這王富貴聲嘶力竭的叫囂,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就如同冰崖上綻放的寒梅,美極艷極,卻也冷極。


  「藍冰,請御賜寶劍。」姬鳳離懶懶說道。


  藍冰起身到桌案上將姬鳳離隨身攜帶的寶劍捧了過來。姬鳳離接到手中,手握劍鞘,將寶劍一點點抽了出來,頓時,帳篷內冷光四漾。映亮了寶劍劍柄上雕刻的那條飛龍。


  王富貴沒想到姬鳳離還拿著小皇帝御賜的寶劍,頓時如啞了一般,任由侍衛們拖了出去。


  姬鳳離看也不看被拉出去的王富貴,淡然回身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茶盞慢慢飲了一口。


  花著雨站在一側,兀自有些心驚。其實,以他如今的權勢,殺一個王富貴那是輕而易舉。但是他來的時候,竟然事先從小皇帝那裡要了御賜寶劍,姬鳳離此人做事,果然滴水不露。


  躲在破廟裡避雨的災民聽說姬鳳離將王富貴斬了,竟然都從破廟裡跑了出來,在姬鳳離的帳篷外磕頭感謝。說是左相大人為他們被洪水沖走的親人報了仇。


  花著雨聽著帳篷外災民的感恩聲,忽然想起一事,忙問道:「左相大人,王富貴既然一早就從宣州城逃了出來,那城中死去的百姓屍體他肯定沒有處理。死人泡水,恐怕會有疫病發生的。」


  花著雨曾經經歷過一此疫病,那時,是在和西涼的一次戰事上,雙方打了半月之久的仗,死去的兵士一日比一日多,當時忙於戰事,無暇顧及,便將死去的將士就地草草掩埋,原待戰後再處理的。可是當時正值夏日,一連下了幾日雨,屍體泡水,腐爛加快,竟然引發了一次很嚴重的疫情。那一次,花著雨也感染了疫情,和許多感染疫情的兵士隔離在一起。那一次,多虧了爹爹派人尋了藥草,一連數日的服用。否則她恐怕早就去見閻王爺了,若是這一次再發生疫病,不光這些生還的災民會感染疫病,還會蔓延到附近的州縣。


  姬鳳離聞言神色微變,他起身走到帳外,吩咐手下的兵士前去處理死屍。兵士們得令而去,姬鳳離轉身回到帳內,披上了防雨斗篷。狹長鳳眸朝著花著雨望了一眼,眸中隱約閃過一絲驚異。


  當夜,姬鳳離帶來的兵士還有從城中逃出來的年輕百姓,都沒有閑著。姬鳳離親自指揮著兵士們挖溝,將城中的積水想辦法向地勢更低的地方疏導出去。


  三日後,銅手帶領著人從青城行宮那邊回來了,這邊宣州城中的水位也開始慢慢下降。災民們歡呼雀躍著,然後,新的憂患卻悄悄襲來了。百姓之中,有人開始咳嗽,繼而是發熱,呼吸困難,然後死去。這癥狀和花著雨那一次在梁州經歷的疫病癥狀相同,疫病,果然是防不勝防。


  姬鳳離聽到兵士稟告后,知悉大事不好。宣州城這邊,是人口較為密集的市鎮,一旦疫病不能及時控制,傳播的會很快,屆時,後果不堪設想。當下,姬鳳離傳令手下兵士緊急在百姓中搜索,一旦發現有癥狀的百姓便帶到附近的一處村莊隔離居住。這一次來治水,姬鳳離帶來的御林軍足有兩千,如今水患已經不嚴重,便將主要兵力放在包圍村莊上和封鎖消息上,不讓任何染病之人從庄中逃出來,也禁止消息外傳。一旦發現有人身死,便立即焚燒。同時,命令隨行的御醫煎藥醫治。


  ?  隨行的張御醫顯然未曾經接觸過疫病患者,他蒙上頭臉,到村莊中探查病情,出來后,開出一味藥方,可是病人飲下卻不見好轉。


  花著雨感覺這次疫病的癥狀和當初自己得的相同,她還隱約記的藥方,便來到張御醫的帳篷內,「張御醫,我聽說一個治疫病的方子,你聽聽,看是不是能治此病?」


  張御醫聽了花著雨的藥方,不以為然地說道:「你說的這個藥方,怎麼可能治得了疫情。你又不是醫者,怎麼可能知道藥方?」從宮裡出來的御醫,總是高人一等,根本就不將江湖游醫的方子看在眼裡。


  「這藥方對不對,試一試不就行了嗎?」花著雨冷聲說道,到了這種時候,這老御醫還有時間鄙視別人的藥方。


  「葯是不能亂吃的,若是因此葯讓疫病加重,誰來擔這個責任?」張御醫咄咄逼人地說道。


  花著雨黛眉一挑,清眸一眯,眸中閃過絲絲鋒銳,「我來擔,怎麼樣?」


  「你?」張御醫皺了皺眉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花著雨,道,「這麼大的責任你能擔得起?你當你是誰?」


  「這個責任本相可擔得起?」帳篷的帘子忽然打開,姬鳳離快步走了進來,冷冷瞥了一眼張御醫,轉首對花著雨道:「元寶,把你的藥方寫出來,讓藍冰速速去抓藥!」


  花著雨答應一聲,將藥方寫了出來,遞給藍冰,道:「村莊隔離的病人需要治療,那些未染上疫病的,應該飲一些艾草熬制的藥水,來預防疫病。」


  藍冰專心聽了,便轉身派人去抓藥。不到半個時辰,抓了葯回來,姬鳳離和藍冰恰巧不在,張御醫看到侍衛抓回來的葯,依舊很不屑,沒有動身。花著雨喝下兩碗預防疫病的葯汁,便帶領侍衛到隔離的村莊里去。花著雨得過疫病,上次治療的醫者說過,她既得過,便不會再得。所以花著雨蒙了手臉,便徑直去了村莊內。這疫病再不能拖延,若不馬上用對症的藥物,不知會有多少人喪命。


  隨行的侍衛嚇得慌了神,忙伸手拉她,道:「元寶大人,您不能進去。萬一染上疫病可如何是好?」


  花著雨回眸一笑道:「染上了我便也住進去!」言罷,快步走了進去。


  村莊里住滿了病人,花著雨進去時,恰巧看到幾個兵士正將一個死去的病人就地燒毀。她心中一陣凄涼,雖然是天災,但也有人禍的因素,若是王富貴及時處理了死去的百姓,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在侍衛帶領下,尋到一個熬藥的小廚房,親自煎了葯,再熬好。


  一個侍衛領著她來到一間封閉的屋前,朝著門指了指,道:「裡面有一位病人。」說完便急匆匆推開了。


  花著雨推開封閉的房門,看到屋內的床榻上躺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現在已經處於昏迷的狀態。花著雨過去,扶起她來,一口一口地將葯餵了進去。可能是病情太嚴重的緣故,她飲下不久便又吐了出來,花著雨只得再熬,再喂。


  如此一直折騰到晚上,那女子的高熱有些減退,而嘔吐也終於輕了,躺在床榻上睡得極是安穩。


  花著雨慢慢從房中退了出來,此時幾乎可以確定,此次疫病和自己經歷那一次完全一樣,若是明日那個婦人病情再見輕,她就可以讓姬鳳離大量採購藥材,為其他病人用藥了。


  夜幕降臨,連綿幾日的雨終於停了,皎月衝破雲層,掛在湛黑的天幕上,將萬道清光灑向大地。對於多日不見月光的宣州百姓而言,這明月是如此的美好。


  朦朧的月光灑在花著雨身上,好似給她披了一層輕紗。花著雨攏了攏肩頭,覺得有些寒意和困意。今夜,還不知在哪裡睡呢。


  一陣疾速的腳步聲響起,一個頭臉包的嚴嚴實實的侍衛快步走了過來,道:「元寶大人,相爺讓你速速回去。」


  花著雨打了一個哈欠道:「我就在這裡守著,若是這個婦人的病好轉了,明日就可以讓別的病人都用藥了。」


  侍衛臉色大變道:「元寶大人,您別為難小的了,相爺讓您務必要出去。你在這裡呆久了,會染上疫病的。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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