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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隱天下 (全文完)_分節閱讀_63

  絕堂堂公主。


  皇甫嫣一聽到姬鳳離當眾拒婚,捂著臉從宴會上奔了出去。小姑娘畢竟對姬鳳離一番情意,如此被拒絕,面子上是終究是掛不住的。


  聶皇后聞言,眸光涼涼地掃了一眼姬鳳離,命令小宮女前去追皇甫嫣。


  「本宮不知,姬相何以三十歲之前不會娶妻啊?不過,這也沒什麼妨礙,三公主願意等,你們可以先行定親,幾年後再成親也可以!」聶皇後言罷,神色清冷地起身,早有宮女過來扶了她,緩緩離去。


  倒是沒想到,這個看上去一直淡淡的皇后,倒也是個狠角色。一出口,便將姬鳳離的話堵住了,還不容的他分辨,她便裊裊離去了。


  皇后和皇甫嫣一退場,宴會的氣氛便有些肅穆。


  皇上因為姬鳳離的拒婚被掃了面子,本來嘛,有蕭胤和斗千金這樣的別國皇室之人在場,姬鳳離這樣直言拒婚,叫炎帝的臉往哪兒擱。


  炎帝沉著臉,吩咐宮女們再獻歌舞上來,一時間,百花園內又是笙歌再起,又恢復了先前的斛籌交錯,熱鬧輝煌。


  花著雨偷眼望去,只見在繁華落盡的燈火闌珊處,姬鳳離跪在那裡,好似被遺忘了一般。炎帝沒有叫他起身,或許是故意懲罰他的。


  百花園內嬌花競放,花木扶疏,暗香撲鼻。幽幽暗暗的燈光灑落在那人身上,不知是燈光黯淡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麼,他的背影在這曲水流斛中顯得有幾分落寞和蕭條。不過,他的臉上倒是沒有絲毫的悔意,後悔自己拒婚,甚至後悔自己得罪了皇帝。


  花著雨第一次覺得,自己看不懂這個人了。


  在她心中,他明明就是卑劣小人,為了權勢,不擇手段。可是,這樣大好的機會放在這裡,他卻如此堅定地拒絕。而且,就算是拒絕,何以,就一點也不顧著天家的面子了,他這樣的人,原不該如此行事的!

  不過,今夜之事,也不能全怪姬鳳離。


  炎帝也太過急躁了些,為了保住自己的寶貝公主不遠嫁,事先也不和人家商量一下,就賜婚。大約是萬萬沒有料到姬鳳離會拒婚吧!

  夜色漸深,一場盛宴終於到了尾聲,雖然賓主臉上都掛著笑意,但是,因了姬鳳離之事,多少有些不太盡歡。


  炎帝讓花著雨去伺候蕭胤,皇甫無雙自然也不敢有異議,花著雨便別了皇甫無雙,跟著蕭胤走。


  蕭胤是被炎帝安排在青江驛館內,驛館距青江行宮不遠,也是依山而建的,也就一盞茶工夫的山路。炎帝派了侍衛護送蕭胤和斗千金過去,是以,一路上,花著雨和蕭胤也沒說什麼話。


  蕭胤一直走在前面,身後有四衛追隨,流風和回雪,還有輕雲和蔽月。這四個人,原都是認識花著雨的,大約是得了蕭胤的囑託,都當做不認識她一般。斗千金到了現在還不知,她便是他要找的人兒。


  一輪孤月,懸挂在暗藍的夜空中,幽幽泛著清冷的光芒。


  蕭胤的背影,在月色之下,是那樣的高大挺拔,那是北國的風霜和常年的戎馬生涯練就的強健體魄。只是,似乎,比前些日子要清瘦了一些。


  他一直也沒有回頭,似乎對她這個小太監一點也不在意的。倒是斗千金,時不時地帶著興味的神色掃她一眼,花著雨臉上如戴了一層面具般,掛著一絲淺笑,幾分誠惶誠恐,幾分小心翼翼,這是太監們平日里的一貫表情。她裝的,應當還算很像。因為,斗千金看了她兩次后,就對她失了興味,不再回頭了。


  山路寂寂,晚風悠悠,一路上也無人說話。走在夜色之中,冷風拂面,衣帶輕飄。這一盞茶的工夫,好似走了好久一般。面對蕭胤,花著雨心中終究是有一點忐忑的,畢竟,她也算是騙了他的。


  終於到了別館,炎帝派來的侍衛自是回去復命,斗千金也領了自己的侍衛回他居住的院落了。


  花著雨隨著蕭胤,一直到了他的院落,蕭胤揮了揮手,將幾個侍衛也都打發了出去,漫步進了屋。回雪臨走前朝著花著雨眨了眨眼,輕輕嘆息一聲,快步離去了。


  這個別院,瞬息之間,只剩下她和他兩個人。


  邁著緩緩的步子,走到室內。燭火搖曳,將蕭胤的身影投在牆面上,看上去更加高大。


  他的容顏依舊俊美深刻,絳紫色袍服襯得他更加深邃。他幽幽靜靜地望著花著雨,幾分霸氣幾分冷傲,他緩步向花著雨走來,一步比一步浩瀚凌厲。紫色袍袖不知被夜風吹動,還是被氣息所擾,如雲般翻飛著。


  他在她面前站定。


  他望著她,並不說話。


  那一雙紫眸中深沉地含著無聲的篤定,冷傲的叫人不敢直視。


  花著雨腦中,關於蕭胤的印象,還停留在離開前那一瞬,那時他喝醉了酒,說了很多話。現在的他,卻是清醒的,他恢復了一貫的冷冽,雖然紫眸中依然有火星在閃爍,但是,他剋制的很好。


  花著雨在這樣目光逼視下,有點不自在,她唇角一勾,輕笑道:「蕭太子,現在便要雜家教你舞劍嗎?」


  蕭胤望著她,幽幽嘆息一聲,道:「丫頭啊,你這樣一身裝束,叫我可說什麼好啊?」


  「怎麼,是不是更襯出我的花容月貌?」花著雨笑盈盈地說道,伸手撫了撫衣擺,她努力想把這凝滯的氣氛搞輕鬆。


  一聽蕭胤叫她丫頭,她就知道白瑪夫人沒有將她不是蕭胤妹妹的真相告訴蕭胤。蕭胤那個奶娘,也是有私心的,她的娘家侄女兒琪琪格,可是喜歡蕭胤的。


  「是啊,不管什麼衣服,都是掩不住丫頭的花容月貌的!」他低頭,眸光黏在她臉上,語氣溫軟地說道,「丫頭,哥可以抱抱你嗎?」


  花著雨靜默!

  怎地也沒料到他忽然提出了這個要求。不過吧,哥哥抱一下妹妹,倒是不過分,問題是,她不是他妹妹啊!

  花著雨正糾結著要不要同意呢,腰上一緊,纖瘦的身子便被蕭胤摟在懷裡了。


  蕭胤是想給一個哥哥對妹妹的擁抱,不過吧,他抱她抱的實在太緊了,好像是不能自已一樣。花著雨有些喘不過起來了,而且,他男人的氣息在她鼻尖縈繞,更讓她一顆心咚咚地跳著。他用下巴蹭著她的頭頂,紫眸中,一片深邃。


  ?  「跟我回去!」良久,他終於鬆開了她,淡淡說道。


  花著雨被他抱的七葷八素,腦子有些暈。愣了愣,才明白他說的話。他不問她為什麼逃婚,也不指責她,什麼也不問,他只是要她回去,回去繼續寵著她。可是啊,她怎麼能夠離開呢?

  「這一次來南朝,你是……來找我的嗎?」花著雨淡淡問道。


  蕭胤低頭看她,輕輕嘆息一聲,伸指將她鬢邊滑落的青絲拂到耳後,無奈地說道:「這個世上,除了你,還能有什麼事什麼人,能讓我千里跋涉,萬里追尋呢?」


  花著雨聞言,心中有些澎湃。


  雖然,她猜出來蕭胤是來找她的,但是,親耳聽到他這樣說,心中還是很感動的。


  對於,蕭胤,她其實是有些恨的,尤其是他把她扔到紅帳篷之中時。


  斷她的手,那是因為她撫琴相助了南朝,他恨她。所以,她不怪他。絆倒夜妃時,他利用她,給她下毒,她也是惱恨他的,但是,她也是答應過要幫他的。


  可是,把她仍入紅帳篷之中,她是永遠不會原諒他的。所以,對他,始終還是有芥蒂的。但是,她對他未嘗也不是有愧的。


  她害的他親妹妹慘死,她欺瞞他真相。如若可以,她倒是願意永遠做他的妹妹,以慰錦色在天之靈。


  只是,她不能跟他走!

  夜風漸急,室內燭火跳躍著搖曳。蕭胤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他在等著她答應他。可是,她卻要拒絕他了。


  「我不能跟你走!」花著雨轉身,走到屋內的椅子上坐下。


  「為什麼?」蕭胤深邃瞳仁倏地一收,若有所思地看著花著雨。薄唇微抿成一條直線,負手望著她,「我絕對不會讓你在這裡呆下去的,還做一個太監?每日里伺候那個小太子,我不會答應你繼續留在這裡的。跟我走,除非……你還恨我?」


  「是!」這花著雨倒不是故意說的,她對他,有恨,但也有愧!

  室內一陣靜默,夜風拂過滿院繁茂枝葉,簌簌入耳。


  「怎樣,你才不再恨我?」手腕一緊,已經被蕭胤緊緊扣住,他執拗地重複著方才的話,「怎麼樣你才不會恨我!」


  花著雨心中一悶。


  她猛然甩開他的手,勾唇笑道:「你肯到妓館去做男妓嗎?」


  手腕上的勁力倏地消失,蕭胤放開了她的手。


  他背過身,沒有再看花著雨,但是,花著雨可以明顯感覺到,他是極其自責的。她覺得自己有些殘忍,蕭胤肯定是早就後悔了,畢竟,他現在以為自己是他的妹妹。將自己的親妹妹送入紅帳篷,他不後悔才怪。


  「如果,這樣你便不再恨我,我可以去!」他低低說道,聲音裡帶著幾分難言的痛。


  花著雨瞪大了眼睛。


  她不敢置信。


  蕭胤是何等的驕傲啊,又是北朝的太子。可是,為了她不恨,他這樣的話都說出口了。


  「我只是說說而已,那些事我早忘了,何況,我也沒讓你那些軍士佔到便宜。你的那些軍士,又哪裡是我的對手……」花著雨輕聲說道。


  蕭胤卻忽然轉過身,深邃的眸凝視著她。鐵臂一伸,便將她擁在懷裡。


  這一次,和方才的擁抱卻也有些不同了,方才他是極力剋制的,但是,現在花著雨明顯感覺到,他的心在咚咚跳著,身子有些發顫。


  花著雨悄悄抬頭,還不及看清眼前他,唇上便一熱,被他壓了下來。


  花著雨僵住了,這算什麼?

  好在,他還沒有失控,在碰到她唇的那一刻,他似乎乍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猛然將花著雨推開。


  深邃的紫眸中,含著一抹痛。


  他總是,無法將她看作他的妹妹,可是,他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是我,讓你受苦了。兒時,是我弄丟了你,害你流落了這麼多年。現在,我又差點毀了你。丫頭,你可以恨我,一輩子恨我都沒關係。但是,我卻不能再讓你受苦了。南朝,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再呆下去的。」言罷,他驀然轉身,走了出去。


  大約是因為方才的舉動,他無法再面對花著雨。


  花著雨聽到院落里,有風聲漸起。


  她漫步走了出去,清冷的月色下,蕭胤在舞劍。


  不若她的劍舞,而是真的舞劍。


  三尺青鋒之巔寒光四溢,他舞的很快,很迅疾,劍影將他整個人包裹住,看不到他的身影,只看到似乎有千百柄劍在流射旋激,漫天都是劍氣和星星點點般的劍芒。


  他的身影偶爾在重重劍影中閃現,如游龍,如青煙。


  舞到最後,滿院都是落紅殘綠,鋪在腳下,好似厚厚的絨毯。他收劍在手,忽然狠狠朝著身側的樹榦上捶去。這一拳下去,卻是沒有用內力。樹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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