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硬闖福祿宮
福祿宮內燈火通明,翠兒和六個太監站在一旁必恭必敬的服侍。
建寧坐在榻上看著瑟瑟發抖的柳兒,挑眉問道“你就是柳兒?”
柳兒身著單衣,發絲被冷汗打濕,驚恐的答道“正是奴婢。”
建寧哼了一聲道“你可知本宮是誰?”
柳兒跪在地上害怕說道“這.……奴婢……奴婢剛剛進宮見識短淺……”
“大膽奴才!竟然連公主都不認識,還有沒有規矩!”翠兒的一聲厲喝,更是讓柳兒嚇得渾身亂顫,不住的磕頭,臉都快貼在了地上。
“公主恕罪!奴婢有眼無珠,請公主恕罪!”
建寧看她這狼狽的模樣,輕笑出聲道“抬起頭來,上前答話。”
“是。”柳兒嚇得已經唇色青白,跪著匍匐上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建寧的貴氣和霸氣,讓她膽戰心驚,不敢直視。
建寧輕笑道“喲,長的倒是還有幾分姿色,倒還是個美人啊。”
柳兒哆嗦說道“奴婢不敢。”
建寧說道“這樣看你挺有分寸的,那你知不知道你為何在這?”
“奴婢.……奴婢確實不知。”柳兒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哪裏得罪過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
“嗯……”建寧小聲嘟囔道“小安子都是個太監了,還這麽色.……這個死人頭。”
柳兒心裏七上八下,懦懦的說道“奴婢剛剛進宮,還不了解宮中的規矩,若是不小心冒犯過公主,還請公主寬宏大量,饒恕奴婢吧,奴婢下次決然不敢再犯了。”
建寧聽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看的柳兒心裏發毛,勾了勾纖細的手指,柳兒又往前挪了些,小巧的下巴被抬起,建寧陰陽怪氣的說道“果然是個七竅玲瓏的人兒哦,善解人意不說,還斯文有禮,進退有度,是跟別的宮女有些不一樣。”
說著臉色沉了下來,猛地將手收回,嫌惡的說道“不過呢你動了本宮的東西,該怎麽處置你呢?”
翠兒連忙遞上手帕,建寧接過擦了擦手,扔到了柳兒麵前,柳兒被說的一頭霧水,卻又不敢相問,隻得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
建寧問道“你的主子是誰?”
柳兒答道“回公主,奴婢主子是儲秀宮的玲凡小主,跟著主子一同進宮的。”
建寧想了想說道“赫舍裏·玲凡?”
柳兒答道“回公主,正是。”
建寧笑道“我說呢,原來是大家族啊,難怪教出來的宮女都比別的宮女落落大方。”
柳兒怯懦的問道“不知奴婢哪裏得罪了公主,還請公主示下,好讓奴婢知曉,決然不敢再犯,惹公主生氣了。”
建寧惋惜的歎聲道“是啊,你也沒機會再犯了……”
柳兒心頭不安,剛想說話,建寧開口道“翠兒,你說她該怎麽處置呢?”
翠兒上前一步,看了一眼柳兒不忍說道“公主要不將她罰入辛者庫?”
建寧懶懶的說道“可是她還在宮中,本宮不放心。”
柳兒感覺自己就像落入冰窟當中,驚恐的怯聲道“公主,不知奴婢犯了何罪,要將奴婢貶入辛者庫?”
建寧皺眉不悅,揮揮手說道“你太吵了。”
緊接著三個太監上前,兩人押著柳兒的胳膊,一人捂住她的嘴巴,柳兒心驚膽顫,不安的扭動身子,雙眸驚恐不已,發出“唔唔”的聲音。
建寧輕笑道“本宮勸你還是老實點為好,否則又要受苦了。”語氣生冷,唇邊的笑容就像是毒蛇一樣,危機四伏,讓柳兒停下了掙紮,一動不敢動。
翠兒站在一旁,身子也輕輕顫抖,不敢惹建寧生氣,以免禍及自己。
建寧想了想說道“既是大家族的□□出來的,貶入辛者庫未免太失了身份,這樣吧貶成官妓如何,這樣也可以不在皇宮,你說呢翠兒?”
“這.……”翠兒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若是這女子被貶為官妓的話,一生的清白就被毀了,永世都不能翻身,公主也太狠了。
柳兒清淚滑落,眼中充滿絕望,麵如死灰,不住地搖頭,卻又反抗不了注定的命運。
建寧點頭說道“就這麽定了,你二人持我令牌,將她深夜送出宮,安置在京城內最大的暗館兒,派人好生□□,不可怠慢。”
“喳!”兩個太監領命,將柳兒朝房門外拖去,柳兒不斷的掙紮著,卻是徒勞無功。
此時外宮傳來一陣嘈雜聲音“站住!來者何人,竟敢擅闖福祿宮!”
緊接著聽到太監們齊聲說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讓開!”清麗的女聲響起,帶著焦急和擔憂。
柳兒眼神亮了起來,似是看到了希望。
翠兒剛想上前,建寧慵懶的揮了揮手,讓翠兒退到一邊,好奇的看向內宮房門,太監們將柳兒放開,站在她身邊。
隻見一名身披白色披風的女子急匆匆的闖了進來,建寧眯起了雙眸,上下打量著。
雖然這女子隻是簡單挽了個發髻,幾縷烏黑的青絲垂落在耳邊,雙頰帶著粉色,猶如桃花,一雙會說話的雙眸關懷的看著柳兒,粉唇泛白,惹人憐愛,雖有幾分淩亂,但依然掩蓋不住其資形秀麗,秀雅絕俗,貌若天人。
“儲秀宮赫舍裏·玲凡深夜造訪,失了規矩,還請公主恕罪。”赫舍裏·玲凡屈膝行禮,溫婉端莊,禮數完美無缺,挑不出一點毛病,白色的披風披在纖細的身上,更襯得肌膚甚雪,晶瑩剔透。
“原來是儲秀宮的新晉秀女,你這怕不是造訪,而是硬闖吧。”建寧話中帶刺,沒想到皇宮之中來了一位如此絕美的女子。
“請公主恕罪,小女起夜之時,看見有人將柳兒扛走,心裏擔憂,這才跟了過來。”赫舍裏·玲凡沒有起身,可身子卻紋絲不動。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建寧冷哼一聲,站在柳兒身旁的兩個太監十分害怕,低下了頭,身子輕微發抖。
建寧饒有興趣的看著赫舍裏·玲凡,問道“那你一人跟了過來,不害怕嗎?”
赫舍裏·玲凡平靜的說道“說不害怕是假的,相信公主寬宏大量,應該不會為難小女和柳兒。”
看她落落大方的樣子,建寧不屑譏笑道“喲,這高帽帶的可是不小,你們主仆二人真是一個比一個會說話,你起來說話。”
“多謝公主。”赫舍裏·玲凡這才起身,整理了下衣襟。
建寧玩著指甲,挑眉說道“赫舍裏家族現在真是權勢通天,在皇宮中能肆無忌憚的橫行,沒人敢管啊。”
赫舍裏·玲凡欠身恭敬說道“還請公主恕罪,小女自小與柳兒感情頗深,親如姐妹,這才著急來尋,冒犯了公主。”
柳兒感動的眼淚不住的往下流,翠兒神情有些向往,卻稍縱即逝。
建寧滿眼不屑,譏諷說道“好一個感情頗深啊,就因為這個你硬闖本宮福祿宮,還能讓宮中太監不敢攔你,真是好本事啊,看來是該將這些不聽話的奴才換掉了。”
赫舍裏·玲凡眉頭微蹙,從袖中掏出一物,恭敬的說道“請公主不要怪罪他們,是小女不懂規矩,心中擔憂,這才憑借物什硬闖了進來。”
“翠兒呈上來,本宮倒要看看她憑借著什麽能在皇宮這麽肆無忌憚!”建寧看她雖然十分恭敬,但眼中如同古井一樣毫無波瀾。
翠兒上前接過,待看清後驚呼一聲,恭敬的將其舉過頭頂,畏手畏腳的走向床榻,建寧皺起秀眉,一把搶過嘟囔道“嚇成這樣,本宮倒要看看什麽東西.……”
那是一塊純白玉做成的令牌,上麵雕刻著一龍一鳳,栩栩如生,威風凜然,活靈活現,可見雕刻者功力之高,中間刻著“皇”字,極具霸氣。
“你是皇祖母的人!”建寧薄薄的嘴唇抿起,目光冷如寒冰,俏臉沉了下來。
赫舍裏·玲凡平淡回答“小女不敢,承蒙太皇太後看的起,自小一直被帶在身邊,學習宮中規矩,今晚因為過於擔憂柳兒,太過於衝動,這才給太皇太後丟臉了。”
建寧沉思許久,嬌笑出聲“是嗎?那看來皇祖母對你期望很重啊,肯定是想讓你當我皇帝哥哥的皇後嘍。”
赫舍裏·玲凡低垂了眼眸,眼帶哀愁,平靜說道“小女不敢。”
建寧讓翠兒將令牌還給赫舍裏·玲凡,笑道“別那麽客氣嗎,到時候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
赫舍裏·玲凡似是不願多聽,問道“公主,小女是不是可以帶柳兒離開了?”
建寧冷哼道“你以為你是皇祖母的人就能從本宮手裏隨意帶走人了?她碰了不該碰的東西,惹到本宮了,想離開門都沒有。”
柳兒不住的搖頭,卻不敢說話。
赫舍裏·玲凡問道“不知柳兒如何惹到公主了,若是要人死,總得讓人死的明白,否則做了糊塗鬼,也是不甘心的。”
建寧嬌笑“你這話說的深得本宮心意,告訴你也無妨,她跟一個叫小安子的太監在禦花園調笑。”
赫舍裏·玲凡怔住了,想了想說道“可……可.……宮規也沒有規定宮女和太監在沒當值的時候,不能調笑啊。”
建寧勾起唇角,冷聲說道“是沒有這樣的宮規,但小安子是屬於本宮的,誰動都得付出代價!”
赫舍裏·玲凡平靜的樣子,終於有了一絲波動,眼神似驚似怨,平複了下心情,開口說道“那……公主要怎樣才能放過柳兒?”
建寧挑眉道“隻要她在皇宮,那你又怎麽保證她和小安子不再見麵?”
赫舍裏·玲凡深呼吸了一下,沉聲道“若是公主能放過柳兒這一次,小女保證柳兒決然不會出現在皇宮。”
柳兒悲切說道“主子.……”
赫舍裏·玲凡不忍說道“請公主相信小女。”
建寧笑問道“哦?你能保證?”
赫舍裏·玲凡答道“是,待明日複選完後,公主就能收到柳兒出宮的消息,不會耽誤片刻。況且聽聞安公公為人親和良善,若是聽到柳兒被公主擄走的話,恐怕會害怕公主吧?”
“你在威脅本宮?別以為有皇祖母撐腰,本宮就拿你們二人無可奈何!”建寧表情變得猙獰可怕,眼中含帶殺機。
赫舍裏·玲凡答道“小女不敢,隻是柳兒自小陪伴小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隻要公主能夠放柳兒一次,小女在此立誓,公主絕對不會再見到柳兒,無需有後顧之憂。”
建寧考慮了一會,櫻唇含笑,笑靨如花,似是心願得逞的說道“好,這是你說的,今日本宮就給皇祖母一個麵子,讓你把人帶走,別怪本宮醜話說在前頭,若是我再在皇宮見到她,那就誰來都沒有用了,想必你也知曉,在皇宮裏一個宮女的死活是無足輕重。”
“是,小女知道了,多謝公主恩典。”赫舍裏·玲凡再次欠身行禮,得到建寧的允許,這才扶起柳兒,兩人離開了福祿宮。
走了好一段路程,柳兒帶著哭意說道“小姐.……”
赫舍裏·玲凡解下白色披風,圍在柳兒單薄的身上,沉聲道“先別說話,繼續走。”
直到來到儲秀宮下房的走廊處,柳兒忍不住,哭泣道“小姐,柳兒不想離開您,從小到大我一直陪在您身邊,服侍您的一切,我舍不得您。”
赫舍裏·玲凡秀雅絕俗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柳兒你的心意我知道,但你不得不離開,這是救你命的唯一辦法。”
柳兒跪在地上哭道“小姐我離開了,誰來服侍您,偌大的皇宮,也沒個人跟您說句貼心的話,您的性子本身就較為冷淡,一定會很孤獨的。”
赫舍裏·玲凡將她輕柔扶起,眼中帶著不舍,歉意的說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隻要你安然無恙我就沒什麽可掛念的了,要不是因為我提出和你身份互換,你也不會差一點無端遭此橫禍,倒是我考慮不周,對不住你了。”
柳兒搖頭擦著淚說道“我不怪小姐,隻要能讓小姐解悶,柳兒願意付出一切,來報答老爺和小姐的恩德。”
赫舍裏·玲凡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明日選完後,我會送你出宮,到時候我會給我爹寫信放你自由,絕對不會虧待你。”柔和的聲音中隱約的有一絲向往。
柳兒抽噎但堅定的說道“不要,柳兒發過誓,生是赫舍裏家族的人,死是赫舍裏家族的鬼,小姐您不要趕我離開,好不好?”
“傻丫頭……為何如此固執……”赫舍裏·玲凡暗歎一聲“罷了,就隨你吧,但是為了你的安全,你明天必須要出宮,否則就別認我這個小姐。”
“是,我聽小姐的就是了。”柳兒縱使萬般不願,還是答應了下來。
“況且離開也好,本來宮裏也不是該呆的地方。”赫舍裏·玲凡拍了拍她肩膀柔聲說道“回去休息吧。”
目送柳兒回到下房,赫舍裏·玲凡這才放心,抬頭望向夜空,目光黯淡空洞,沉歎一聲,腳步沉重的回到了儲秀宮,躺在床上半天沒有睡意,喃喃道“明天.……”
細如蔥白的手從枕頭下方拿出一塊手帕,手帕裏包著一塊已經發黴的棗泥糕,赫舍裏·玲凡甜甜一笑,笑容如同天上的皎月,明亮美好又透著些孤寂,隻為心底那人綻放。
此夜有人歡喜,有人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