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安慰小宮女
這一覺睡了好幾個時辰,蔚安安醒來時天色已經黑了,但屋中卻如同白晝一般,朝一旁看去,放在枕邊的夜明珠正在冉冉發光。
蔚安安拿過夜明珠,苦中作樂的說道“這玩意倒是比手電筒亮多了。”
緩緩起身下床,隻覺得傷口不住的疼痛,忍不住叫出聲來,在心裏又把建寧臭罵一頓,告訴自己說她有病,自己不能跟病人計較。
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也不知道現在太醫院還有沒有人,早知道就先去拿金創藥了。
傷口的疼痛讓蔚安安實在是受不了,將夜明珠揣入懷中,離開了尚善監,往太醫院的方向走去,想著碰碰運氣,拿點金創藥敷在傷口上。
快要走到禦花園的時候,蔚安安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兩人“哎呦”一聲,齊齊摔倒在地。
蔚安安惱怒斥道“什麽人,大晚上在禦花園亂走動,不守宮規。”
那人也同樣怒道“你不也是一樣,不守宮規,還好意思說我!”
蔚安安一愣,這聲音清脆爽朗,是個女子,掏出懷中的夜明珠照去,隻見那女子身著宮女裝,但掩蓋不住其秀雅絕俗,細致的鵝蛋臉有些發紅,有著一雙靈動的雙眸,粉嫩的嘴唇微撅,似有不滿。
蔚安安看的發愣,沒想到深宮之中還有這麽秀麗絕倫的宮女,看她眉目之間似有種書卷的氣質,給人的感覺端莊溫婉,倒是跟蘇麻喇姑有幾分相像。
那少女扶著腰看了過來,驚訝說道“你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被打成這個樣子?”
又是“咦”了一聲說道“夜明珠哎,這麽貴重的寶物,你個小太監怎麽會有,說實話是不是偷的?”
蔚安安站起身來,看她古靈精怪的樣子,微微一笑道“這可是主子賞的,你一個小宮女半夜在宮裏亂跑,小心被人發現了,讓嬤嬤懲罰你,快些回去吧。”
那少女起身拍了拍衣服,說道“才不要,回去無聊死了,好不容易才偷著跑出來,還被你撞到,真是倒黴。”
蔚安安說道道“我才倒黴好不好,本想著去太醫院拿點藥,誰知道遇到你。”
說著抬腿要走,那少女伸手一攔,說道“你要去太醫院?那邊這個時辰沒有人了,也隻是值班的小太監,沒有太醫的方子,他們是不敢給你拿藥的。”
蔚安安眉頭一皺說道“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那少女說道“我……以前主子讓我去過,我當然知道啊。”
蔚安安問道“哦?那你的主子是哪個宮的啊?”
“我……”那少女剛想回答,看著蔚安安說道“我幹嘛要告訴你啊,你若是不信可以跑一趟太醫院啊。”
蔚安安心想這小宮女也沒理由騙我,再加上傷口的疼痛,實在不願意白跑一趟,還不如等著明天再去拿藥,等上一晚應該不礙事的。
蔚安安說道“我沒說不信,既然沒人就算了,我明天再去吧,你也早些回去吧。”
那少女問道“看你這樣,傷口是不是很疼啊,你去太醫院是拿金創藥嗎?若是你不嫌棄的話,我這有一瓶,你拿著用吧。”
白嫩的手掌攤開,一個白色的瓷瓶躺在手心,蔚安安問道“你怎麽會有金創藥?”
那少女雙眸黯然說道“小時候我不聽話,在家裏不學規矩,爹爹就用家法懲罰我,娘就偷偷地給我上藥,久而久之就習慣帶著金創藥。”
蔚安安歎了口氣,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說道“那就多謝你……”還未說完,那少女就拉著她的衣袖,在花園的廳中坐下說道“來,我給你上藥吧,你自己一人對著鏡子多不方便啊。”
蔚安安看了看周圍說道“這不好吧,若是讓別人發現了.……”
那少女眉頭一蹙說道“你這人,怎麽這般的膽小,真不是個男子漢。”隨即想到了蔚安安太監的身份,吐了吐舌頭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麽說的。”
蔚安安覺得這少女性格直爽開朗,笑道“沒事,我不在意的,你說的很對,我確實不是男子漢。”
“你這個人,倒也是有趣的很。”那少女“撲哧”一笑,猶如綻放的桃花一樣明媚。
蔚安安將夜明珠放在石桌之上,那少女輕柔的給她傷口上著藥,因為藥敷在傷口上的原因,傷口的疼痛讓蔚安安時不時發出“嘶”的聲音。
那少女眉頭蹙成了一團,微怒道“這是誰下這麽重的手,太過分了。”
蔚安安咧著嘴說道“不要緊的。”
那少女說道“這還不要緊,你看這脖子上的肉都被咬爛了,若是再使點勁,這塊肉都得掉下來。”
蔚安安沒有說話,那少女也小心翼翼的上藥,皇宮之中比這樣嚴重的事多了去了,死幾個奴才下人更是習以為常,再過份又能怎麽樣呢。
蔚安安仰著頭,看著少女秀雅絕俗的臉龐,不禁脫口而出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那少女手上一頓,問道“你是在說我嗎?”
蔚安安笑道“對啊,不是說你難道是說我?”
少女臉頰有些微紅,說道“沒想到你這個小太監還讀過書啊。”
蔚安安說道“沒讀過什麽書,但有些詩詞還是知道一些的。”
那少女微微一笑,敷完藥後,輕柔的吹了吹傷口,說道“可算是弄好了。”
看蔚安安沒有回應,朝她看去,隻見她盯著夜空有些出神,於是坐在她旁邊問道“你再看什麽呢?”
蔚安安答道“看星星啊,以前的時候最喜歡看星星了,你看它們一閃一閃的是不是特別漂亮。”又想起上次和方怡再客棧的時候,心中一痛,惦念著宮外的雙兒,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聽出她的語氣有些難過,那少女說道“小的時候有娘陪我看,她去世後就沒人陪我看了……”
蔚安安朝她看去,隻見她眼眶紅彤彤的,聲音哽咽,問道“你……沒事吧?”
那少女終是忍不住,啜泣說道“我不喜歡進宮,不喜歡當宮女,我想回家,我想我娘了,可是我不能……”
蔚安安黯然的垂下雙眸,又是一個可憐的女子,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那少女忽然抱著蔚安安的胳膊大哭,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讓……讓.……我靠會兒……”
蔚安安沒有去製止她,有的時候人是需要發泄出來的,望著滿天的繁星,哼起了前世最喜歡的一首歌:
一念一望一世彷徨
一步風雨來不及抵抗
無畏心傷無力遠方
是誰扮演著命運的模樣
你的淚光我的偽裝
愛讓遺憾變得不自然
寂寞流轉愛易被灼傷
用我一聲輕歎換你更勇敢
那是一眼憂鬱的藍
風吹過雲散戀著帆
站在天堂兩端肆意空喊
為何失去的總不能歸還
那是一場不見不散
終點等時間來宣判
離別不過隻是換一種陪伴
低沉的嗓音讓那少女漸漸停止了哭聲,擦幹了眼淚靜靜的聽著,還從未聽過這麽好聽的曲子,奇異的曲調讓人沉迷,兩人並排而坐,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一曲終了,蔚安安柔聲說道“相信你娘在天之靈也會保佑你的,不要太難過了。”
那少女喃喃道“離別,也會是一種陪伴嗎?”
蔚安安說道“或許吧,我也不知道。”
那少女看著她,靈動的雙眸泛著光澤,說道“若你不是小太監就好了。”
蔚安安問道“為什麽?”
那少女搖搖頭,沒有回答,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蔚安安答道“魏安,你呢?”
少女想了想說道“我叫柳兒。”
蔚安安問道“是你的真實名字嗎?”
少女起身拍了拍手,說道“或許是吧,你的傷口比較嚴重,還需的上藥,明天你來禦花園等我,我給你上藥。”
蔚安安起身說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今天還得多謝你呢。”
柳兒說道“你脖子上的傷口處理起來不方便,還是我幫你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當做是我報答你今天安慰我吧。”
“好,那就麻煩你了。”蔚安安覺得這少女直爽善良,與她頗為投緣,將夜明珠遞給她說道“回去路黑,這個給你。”
柳兒瞪大了眼睛,說道“你知不知道夜明珠市價萬兩?”
蔚安安點頭道“知道啊,那又怎麽了?”
柳兒看她這樣,驚訝說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普通人有了夜明珠一輩子都可以不愁吃穿?”
蔚安安問道“這跟我給你夜明珠,有什麽關係嗎?”
柳兒還從沒見過這樣大方的人,真不知道該說他啥了,說道“大笨蛋,夜明珠你自己拿著吧,我可不要,明天不要忘了道禦花園來,我走了拜拜。”
接著小跑出了花廳,朝她揮了揮手,出了禦花園,逐漸消失在黑夜中。
蔚安安也轉身往尚善監走去,傷口感覺涼涼的,跟之前比起來,沒那麽疼了,看來小玲的金創藥挺不錯的。
第二天一早,康熙就差人來宣蔚安安覲見,見到蔚安安時,看她鼻青臉腫,脖子上還被咬了一大口,頭發少了半截,雖然早已知道是寶貝禦妹的傑作,但還是大吃一驚問道“這.……是公主打的?傷的不重吧?”
都這樣了還不重嗎?蔚安安知道他護著妹妹,但還是心中有怨氣,卻又不能表達出來,隻好苦笑說道“還好,作為皇上的徒弟,給師父您老人家丟了臉,隻好在苦練一番,為師父您爭光。”
康熙知道以建寧的功夫打不過蔚安安,就算是自己現在都夠嗆打得過她,但她依舊被傷成了這樣,可見沒有仗著對她的寵幸,恃寵而驕,這倒是讓康熙十分的滿意,這說明小安子還是明白自己什麽身份。
如今人被打成這樣,康熙原本以為她會氣衝衝的求自己給她出頭,雖然建寧理虧,但主子毆打奴才,卻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不理的話,又怕她去了五台山,不肯盡心的服侍父皇,正是為難的時候,卻沒想到他有這番玲瓏剔透的心思,把這當成了一場玩耍,解了自己這個難題,不由的歡喜,大笑道“小安子,你真是太好了!此番非得好好賞賜你不行,說吧你想要什麽?”
蔚安安聽他這麽說,心中發寒,若是真的被打死了,隻怕他也不過是責備建寧幾句罷了,畢竟自己隻是個奴才罷了,這次回來康熙威風見長,皇權增加,怕是跟他之間隻有君臣了,心中黯然,不過這樣也好,以後若是翻臉的話,就不用顧念太多了。
蔚安安苦笑道“奴才什麽賞賜都不要,隻想趕緊把身上的傷養好,好專心給皇上辦事。”
康熙一怔,眼眸低垂,明白了蔚安安的用意,不過也確實不喜她在以小玄子相稱,笑道“好,那我就許你上太醫院拿藥!”
忽然雙手一拍,叫道“來人啊。”
兩名太監進入書房行禮,康熙說道“去太醫院傳朕口諭,小安子為朕辦事,身受重傷,太醫院上下均可禮待,不可吝嗇珍藥!”
“是。”兩名太監躬身答應,康熙揮了揮手讓他們出去了。
蔚安安跪下說道“多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微微一笑,伸手將她扶起,說道“你要去做和尚,公主卻無意燒了你的頭發,可見這也是天意,上天借公主之手,讓你落發為僧,不過好在燒的不多,沒有失了觀瞻,要不然你就得戴假辮子了。”
蔚安安麵上笑,心裏在罵娘,好話誰不會說,於是說道“是啦,是啦,皇上愛民如子,體貼之極。”
康熙笑道“就你這小子會說話,你先去休息養傷,五台山之行暫且不急,明天再來見我。”
蔚安安答應道“是。”於是緩緩退出尚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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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來來來,嗨起來。喲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