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79章 留下
宮中有真情嗎？楊雲溪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可是在看著古青羽眼底那不屑和譏諷時，她卻是也有那麼一點兒感同身受。宮裡，或許是真的沒有真情的。
即便是塗皇后和皇帝看著恩愛，可是為了維持這份「恩愛」，塗皇后做了些什麼這些日子她看得一清二楚。皇帝即便是上了年歲，即便是「最愛」塗皇后，可是依舊會去別的妃嬪那兒。
至於太子和太子妃，那便更是貌合神離。
宮裡一幕幕的溫情溫馨，背後或許都還隱藏著別的東西。
這一點，她已是看得通透了。
可或許正是因為沒有，所以宮裡這些人才格外渴望，才格外的願意去營造這種情景出來自欺欺人？
這個念頭在楊雲溪腦子裡糾纏了很久。甚至最後她忍不住想起了陳歸塵來——比起宮裡的虛偽，陳歸塵的「真情」就顯得格外珍貴了。
想起那日陳歸塵急切又誠懇的話，最後她甚至忍不住偷笑起來。
不得不承認，事到如今距那一日過去了許久，可她卻反而砰然心動，越發期待了起來。或許，這也有她給了自己一個希望的原因？
只是不知道陳歸塵現在到沒到邊關？估摸著快了吧？戰況緊急，軍中一定會全力趕路以求朝日到達的。他一定很累罷？也不知道會不會覺得苦？若是當時她不是那麼急著走了，多和他說幾句話的話……
「在想什麼？這樣高興？」古青羽的聲音響起來，帶著一點兒打趣：「莫不是在想情郎？！」
楊雲溪下意識的便是忙反駁：「瞎說什麼呢？！長生可不許說，讓人聽去了，我該怎麼辦？」
「阿梓。」古青羽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聲喚道。
楊雲溪側頭看住古青羽，反駁住她的手，笑道：「怎麼了？」
「你留在宮裡陪我可好？」古青羽幾乎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問：「若是你這輩子都不能出宮了，你可願意？」
楊雲溪一怔，不知道古青羽為什麼會突然說這樣的話。只是這個話，叫她怎麼回答？
古青羽的神色太過誠摯，以至於她竟是生不出拒絕的心思。只是再想想楊家，想想薛月青，想想……陳歸塵，她卻是又忍不住的遲疑起來。
最終她不知作何回答，只能岔開了話題：「一個月後胡萼她們也要進宮，你可有什麼打算沒有？」
古青羽臉上微微有點兒失望，不過很快就收斂了，只是笑著對楊雲溪搖頭道：「不用有什麼打算。她們進宮便是進宮了。橫豎，也不過是個妾侍罷了。始終越不我去。而且，剛進宮她們肯定也不敢做什麼幺蛾子出來，真正的爭鬥，可是還沒開到時候呢。」
古青羽說起這些的時候，面上神色都不曾有過絲毫變動，語氣既篤定又帶著一股胸有成足的淡然冷漠。
楊雲溪卻是不得不有些震撼：說起來古青羽是比她還要小一歲的。可是對於這些爭鬥權謀之類的事情，古青羽卻是熟稔得彷彿這就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一般。
這就是差距——古青羽從小見慣了這些，可是她則沒有。所以，她心裡很清楚，她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古青羽了。
「我瞧著皇後娘娘很是看重你。」古青羽大約是覺得說這個沒什麼意思，便是又轉了話題：「原本我想著我進宮之後便是將你要去我宮裡。不過現在看來倒是不必著急此事。」
楊雲溪有些詫異和驚喜的看住了古青羽，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的確是有這個意向的，只是卻不知道該怎麼提起才好。沒想到今日古青羽竟然組互動提起了這話。
古青羽自然也是看見了她面上的驚喜，登時便是癟嘴玩笑道：「看看你這神色，怕是早就不想去我宮裡了罷？你這是嫌棄我了？」
楊雲溪急忙搖頭解釋：「這怎麼可能？我不過是想著，若我真去了。以後****以主僕身份呆在一處，那就不可能再如同現在這樣……」
「這話卻是實話。」古青羽點點頭笑了，又嘆了一口氣：「若是我們可以做姐妹就好了。」
這下就輪到楊雲溪開玩笑了：「那我可是面上貼了金子了。皇長孫妃竟是願意和我做姐妹，說出去該多少人羨慕我？那我在宮中，日後豈不是也能橫著走了？」
古青羽「撲哧」的笑出聲來，伸手就擰了楊雲溪一把：「是呀，你且橫著走罷。我尚不敢如此，你倒是膽子大。不過，也正好讓我瞅瞅，人怎麼像是螃蟹那樣橫著走？！」
兩人互相打趣，倒是將二人之間身份變化帶來那一點陌生感和不自在都消弭乾淨了。
事後塗皇后將古青羽留下又單獨說了一陣子的話，因沒留人服侍，楊雲溪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什麼。不過她猜肯定也是將古青羽勸慰了一番罷了。畢竟成親第二日就鬧出這麼一件事情來，最不痛快的還是古青羽。
楊雲溪送古青羽出棲鳳宮的時候，忍不住低聲打聽了一句：「孩子到底是誰的。」
古青羽微微搖頭，壓低聲音道：「皇祖母沒說。只跟我說的確不是殿下的。」
楊雲溪便是沒再多問。只又道：「你也別往心裡去，既然皇後娘娘如此說了，那肯定和殿下無關。」
雖說，塗皇后這般不肯說明是誰做的「好事」也有點含糊其辭，沒明確清洗了皇長孫身上嫌疑的意思，可是她直覺肯定這話是真的。
之所以塗皇后不肯說出來，大約是怕古青羽知道了之後會鬧出什麼其他事兒來？
只是她心裡明白，卻也怕古青羽當局者迷，所以故而她才如此多嘴的提醒了一句。
古青羽好笑的瞅了楊雲溪一眼：「好了，我心裡明白。你就少操心些罷。」
說完這話，古青羽便是上了轎，讓人抬著回太子宮去了。
楊雲溪笑了笑，這才又轉身回去。剛進了屋子站定了，正喝茶的塗皇后便是出聲了：「雲溪，你來。我有話要問你。」
楊雲溪自是不敢遲疑，忙上前去。只是心裡卻有些緊繃——皇后的語氣，可是有些太過鄭重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