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負荊請罪
「姚弋仲？你這個樣子是做什麼？」李珏看著跪在地上肉袒著上半身，背負著勒得緊緻的荊條的姚弋仲冷冷的問道。
即使姚弋仲身後的人表現出了足夠的悲切和凄慘，李珏的臉色依舊堅硬如鋼。
隨著他這一句的喝問出聲，眾人都覺自己身邊的氣溫陡然降低了幾分。
「這位大人對我真的有好大的怨氣啊。」姚弋仲心中一個機靈，頓時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測。
可事已至此，姚弋仲也沒有辦法退卻。即使退卻，他的部落也無法在這個青黃不接的時候過活下去了。
「無論如何也必須安撫住朝廷，必須讓自己的部族過活下去。」姚弋仲白了白臉色，心中如是想道。
想要安撫朝廷，讓自己生活下去，負責征伐自己的李珏是怎麼也無法繞過去的坎。
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無論如何也必須先說服李珏。
那如何說服李珏呢？
姚弋仲對李珏不熟，他聽到李珏的名聲還是在得知朝廷派人來討伐自己之後。他根本不知道李珏的個性是怎樣的，他只能依靠眼前對李珏的觀察和朝廷過往的「個性」來養這份戲。
「大人，我是來負荊請罪的。鄙人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還請大人饒過鄙人一回，鄙人必定會鞍前馬後報效大人的。」姚弋仲低著頭十分誠懇的說道。
「報效我？我需要你報效什麼？」李珏冷笑，他漫步走到姚弋仲的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接受了東軍的蠱惑，反叛朝廷攻伐州郡，霍亂地方，這便是你的大罪……你犯了如此大罪還想全身而退？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珏幽幽的說道：「賞善罰惡，這是朝廷規矩法紀之所以明立天下的根基。如果像你這樣的叛臣都得不到懲罰的話，那整個天下會大亂的。所以……」
眼見所有人都在認真的聽著自己說話，李珏說道這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用的。你擺出這等負荊請罪的樣子是沒有用。無論別人是怎麼想，我都認為你這個叛亂頭子必須得到相應的懲罰。」
姚弋仲看著神情冰冷的李珏，感受到他意志的堅定頓時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他明白這件事已經無從挽回了。
「大人打算如何處置我們？難不成大人打算斬盡殺絕？」姚弋仲說著神情越發的灰敗起來。他知道李珏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傢伙，但他還是想努力一下，為自己的部落爭取一些生機：「天道貴生，這一次的叛亂都是我一個人的過錯，大人若是想懲罰，請懲罰我一人吧。我麾下的部落百姓都是無辜的，他們也只是想活而已。」
「想活？」李珏冷聲：「他們想活，我們漢人的百姓就得受你們的劫掠和屠戮嗎？比起你們這些胡人，我們漢人百姓是不是更顯得無辜呢？不要哭號了，我不會搞屠殺，但做錯了事情就必須受到懲罰。」
「那大人打算怎麼做？」李珏將話說得如此明白，姚弋仲知道事情已再無可挽回便開口問道。
「你會被梟首，你的部落被分散……」李珏簡單的說著處置姚弋仲的辦法：「你們會被遷離隴西。」
「什麼意思？」姚弋仲聽李珏如此說方案心裡不由得一個激靈。
「你不是有不少兒子嗎？你死後我會把你的部落分給他們……我會讓他們去別的地方過活。天道貴生，我也不想多造殺戮的。」李珏輕笑著說道，一副很好心的模樣。
「不造殺戮……可你這分明是在肢解我的部落。」姚弋仲聽李珏說得明白，心中頓時大驚。將部落分散給自己的兒子，再把他們分派到其他地方，這分明是將自己的大部落分散成了小部落。這樣分散下去，自己這部落算是完了。部落縮小，又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怕會被人欺負死吧。
這樣情況李珏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便能直接要了姚弋仲身後那些人的命。欺負新人，欺負外地人，這是誰都會做的事情。
「哼，不直接殺了你們已經夠好了。作為叛逆，你們有權利要求生活得更好嗎？」李珏冷冷的坑了一聲。
「把他拖下去斬了。分散他的部落，將其遷徙到天水、武都一帶。」李珏冷冷的吩咐了一句，甩袖便走。
「大人……大人，你這是……」姚弋仲對著李珏的背影急切的吶喊。
李珏聞言突然頓住了腳步，姚弋仲頓時大喜過望的撲上前去，他急切的想要說些什麼，卻不想李珏開口又多說了一句：「苻堅，你不是想表現你對朝廷的忠誠么？那麼就讓你負責將他斬殺，並且押送他一部分的部族子民前往天水吧。」
「啊……」突然被李珏點名到的苻堅微微一愣，臉色隨即一變，出現了既擔憂又欣喜的糾結表情。
讓自己殺了姚弋仲？這絕對是為自己拉仇恨，李珏想來是要讓隴西之地上的羌人和氐人徹底的對立起來吧！
不過，苻堅轉念一想，卻又放下心來。畢竟李珏的方案他也聽了，那是要徹底分解姚弋仲的部落，將姚弋仲的部落拆得七零八落，分給他的兒子們。別看姚弋仲的兒子們是兄弟，可在得到了屬於自己的部族子民之後，他們卻是要為了自己的權柄而戰。
到時候，他們實力削弱，彼此又互相征戰，卻是弱了更弱。這樣的弱者，自己需要害怕他們嗎？
苻堅覺得不需要。
所以他歡喜起來，因為他覺得自己或許能夠在押送姚弋仲的羌人余部的時候，在其中討的一些好處，比如人口，比如牛羊，或者女子……
總之被分裂的羌人部落就是一塊肥肉，朝廷或許看不上，但在苻堅眼裡還是很美味的。
「好吧！既然大人都這麼說了，那麼我就……」苻堅獰笑著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姚弋仲身前的繩索：「走吧，讓我送你上路。勇敢點，也就是一刀而已，比起對待叛賊的千刀萬剮，你可是賺了。」
說著苻堅提著姚弋仲就要往外走。
姚弋仲頓時掙紮起來：「等等，我還有件事情想問大人，若得不到解答，我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