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變局
出了這麼一個大消息，這邊的事情自然談不下去了。墨夷明起身與李珏道別，李珏將之送到德勝樓的門口，見他上了馬車，這才微笑著點頭，上了自家的馬車，轉回劉府。
如此一番下來，回到劉府的時候，李珏已經從管家那兒得知：劉弘已然回來。
「既然回來了，那就去見見他吧。」李珏如此想著，便往書房走去，他知道這個點，劉弘肯定會在那兒等自己的。
果然，李珏一推開書房的門便看到坐在矮几邊撫卷閱讀的劉弘。
或許是因為李珏開門的聲音大了一些，劉弘被驚醒了。他抬眼看了推門而入的李珏一眼，輕聲問道：「你今天出去了？」
「是的！」李珏輕輕的點了點頭，就門口邊上脫了鞋，快步走到他的身邊，端坐下來。
「那個消息你也知道了？」劉弘又問，似乎有些漫不經心——他口裡問著問題，可眼睛又轉低下去盯著那早已翻看過許多遍的竹簡。
竹簡上的文章他早已諳熟於胸，基本都能倒背如流了，可他還是時不時的搬出來認真的端看一番。用他的話說，這些千古聖人們的微言大義之中蘊含了許多神妙的道理，自己每一次翻閱都會有不同的感受。
「真有那麼神奇？」李珏無法理解劉弘的話。劉弘看得那些書，他也看過，可他就是無法從劉弘說得那些書籍中看到一些什麼出來。自然，他也是有所感悟的，可他所感悟到的和劉弘感悟到的，似乎完全是兩碼事。
一開始李珏也好奇這樣的事情。可後來他乾脆無視了這一切。他承認，自己和這些古代人，在思想上實在有太多太多的不同。
想不通，就不想。
李珏果斷選擇放棄。在沒有深鑽牛角尖的情況下，他還是過得比較舒心的。
話題轉回到眼下。雖然劉弘問的有些突兀，沒頭沒尾的夜不知道那個消息究竟是什麼，但李珏卻明白他問自己的到底是什麼問題。當下李珏輕輕的點頭：「已經知道了。司馬騰這一動可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司馬顒在也無法維持表面上的鎮定，將張方調回來，這是他必須的，也是迫不得已的。」
「那麼……你認為司馬顒這樣做究竟能不能解決長安城的危機呢？」劉弘輕輕的點了點頭旋即又開口了這麼一句。
「局勢已然如此，那司馬顒又不是擁有如鬼神一般的人物，又如何有力挽狂瀾的力量？」李珏無所謂攤開手來，很是無奈的說道：「他太貪心了，現在還想著掌控長安城，還想掌控朝廷……這怎麼可能。如果他以這個為目標的話，那現在的他也只是困獸猶鬥罷了。」
「困獸猶鬥？」劉弘聽了微微一愣，旋即認可的點了點頭：「困獸猶鬥，這話來形容司馬顒倒也顯得貼切。那麼……」劉弘微微沉吟了一下開口問道：「那麼你認為眼下最適合司馬顒的應對之策是什麼？」
「放棄……」李珏果斷的應道：「放棄長安，放棄朝廷，從長安奔往潼關，全面接收潼關的力量，然後返回隴西。隴西一直以來都沒有經歷戰火，其錢糧儲備還是比較豐厚的，有張方的十萬軍在手，再依託隴西方面的糧草，我想司馬顒應該能夠支撐一時，以待天時。」
「嗯，這麼說倒也沒錯。」劉弘了解的點了點頭：「以現在司馬顒的實力，他肯定是保不住朝廷和長安的……如果他們果決一些，那我想一切應該都會好起來的。」劉弘對李珏的看法很是認可。
但只是這樣的認可是無用的，因為李珏直白的告訴劉弘：「估計河間王殿下根本不會這麼做。他可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呢。你說他怎麼可能自動放棄呢。還沒打上一戰就放棄，他怕別人說他膽小如鼠啊。」李珏無奈的嘆息著說道。
這也是司馬顒必然的選擇。他不是沒有看到放棄這些好處，但只要這樣的放棄是丟人的事情，那他便絕對不會這麼做。
就現在司馬顒的囂張來看，他以前的謙虛師傅完全是一個牌坊式的門面，為了能夠維持住這個門面不倒，司馬顒肯定會咬牙切齒，心懷僥倖的做出在旁人看來最不合時宜的選擇。
困獸猶鬥，就算是困獸猶鬥他也會選擇斗下去的。因為他也想著要搏那麼一個很低的可能性啊。
「那麼接下來……他還是要打咯？」劉弘又問了一句。這不是劉弘想問的關鍵，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就這樣打起來的話，對我們的影響究竟會有多大。長安可是有皇帝陛下在的，如果在這裡打起來，會不會嚇到皇帝陛下？」
「應該不會吧！」李珏果斷的搖了搖頭：「我估計，司馬顒也就在灞上附近和司馬騰打一場罷了。這一戰規模估計也不會很大……如果這一戰司馬顒輸了，那司馬顒會傾向於妥協投降——他會在還有餘力的時候自亂陣腳，做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嗯？你的意思是？」劉弘聽李珏如此說，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眯，一縷探究的精光從其中透出。
「司馬顒現在是很恐懼的，他之所以還撐著，不過是因為張方的大軍還存在而已。為了守住長安，他肯定會讓人命令張方大軍回援。而張方的行動必然會遭遇司馬越的阻擊……張方的能力很強，可是在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他或許會小敗一陣。這樣的四百或許不會傷筋動骨，可對於已經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張方身上的司馬顒來說，這樣的失敗無疑是最令人沮喪的。一敗再敗，他的心氣會一點一點的消失，到最後完全沒有的時候，他會徹底的崩潰。到那時，只要是司馬越提出的，除卻他性命之外的事情，只怕他都會答應的。」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司馬顒會放棄長安，放棄陛下？」劉弘聽聞笑容終於勾勒在他的臉上——這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好消息。在他想來，只要劉弘坑放棄長安，放棄皇帝，那司馬越未必會有將司馬顒趕盡殺絕的可能。
「所以……如果一切正如你所說那樣發展，可就好了。」劉弘嘆息著，搖了搖頭。這說到底也只是一個虛幻的猜測，一個期盼罷了。至於之後的事情，究竟會不會如同李珏想象的那樣發展，那還要看各人的努力，各人運氣了。
「哎……我似乎得做一些什麼才行啊。」劉弘喃喃自語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