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水上伏擊
很快,命令被執行了。
前驅艦隊的一角,三十艘走舸猛然爆發了速度。船艙里的槳划手奮力擼起船槳讓戰船的速度加快了許多。它們列作三角形的錐形陣朝西面的河岸疾馳而去。
作為目標的烽火台正靜靜的呆在那邊,似乎是被甘成這邊鋪天蓋地的架勢給嚇壞了,原本應該駐守在裡面的人現在是一個也沒有,一切都是安靜的。
「不是說作為預警嗎?人都跑光了還預什麼警?」看著十幾丈之外的一片寂靜,再三確認那邊無人的綱首不屑的撇了撇嘴,沉聲說道。
嗯,沒有敵人,一切似乎都可以就這麼算了。
這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甘成的命令可沒有提到對面沒有敵人到底怎樣。
所以,不管對面究竟有沒有敵人,他們這些人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那就開過去,然後按照主將的命令,射上幾輪箭矢以證明這裡真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個是根本性的命令,是不能打折扣的。
別說後面還有自家主將在看著,就算沒有甘成的存在,他也打算不折不扣的完成自己的任務。
因為他是劉弘麾下的兵。
理由,不需要太多,這一個便已經足夠了。
於是,箭如雨落。一波長箭從站立在船舷一側的士兵手中射出,在控制交織成一道黑雲般的集合之後,又散落下來化作一波傾盆大雨。
「……咄……咄!」數不清的箭矢落在黃土壘成的烽火台上,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之後,烽火台依舊沉默。
「看來是真的沒有人呢。」派出去的兵還沒有回來稟報,但甘成有自己的眼睛會看,所以他很快就確定了對面的安全。
沒有人,那就說明對方放棄了這裡。
既然對方放棄了,那自己似乎也可以長長的松下一口氣。
「看來真的是我杞人憂天了。」甘成自嘲了一下。
等派出去的船隊回歸,他便對這些設立在湍水兩岸的「烽火台」不管不顧了。因為他他想這些烽火台之上也是一個人也沒有。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疑惑在他心中一閃而過,但他終究沒有得到答案。
他自然想不到這些黃色的土墩,根本就不是拿來做烽火台用的。
船隊繼續航行,作為前導的哨船不斷按照航行規矩將前方的情況彙報到甘成這邊。
很快在越過兩對「烽火台」之後,甘成便得到了消息:「前方就是紅土崖了。」
紅土崖,也被稱為赤壁。蓋因其崖壁外露之地皆為赤紅色的石壁而名之。這當然不是昔日劉曹大戰的舊地,而是位於湍水河上,穰縣西南方向的一處河谷。這是這一段湍水最為狹窄的地方,左右距離不過一百八十丈而已。
水上航行持續不斷。甘成的船隊到了此處日頭已然偏西。
逐漸西下的落日早已到了山的另外一邊。光線被崖壁遮擋,讓這一片區域便的幽暗起來。
好在天終究還是亮的,所以這裡的幽暗還沒到人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船隊從南邊的一處路口進來,筆直的向北開。
出於這個時代攻船武器並沒有後世那麼繁多的認知,甘寧並不認為這樣的地形會有什麼危險。
畢竟湍水上下,應該也沒有能夠阻止他的力量。
這已是一種常識。
但,常識一般就是被用來打破的。
就在甘成進入河谷后不久,變故發生了。在被昏暗籠罩的崖壁之下,隨著一聲聲尖銳的竹哨聲突兀的響起,早已守候在這裡多時的捕獵者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那是什麼?」甘成很有些不解的詢問道。
因為昏暗,他的視野範圍受到了一定的影響。站在這裡的他無法真切的看清對面的情況,只是明白這個河谷已然成了敵人埋伏自己的地方。
「敵人?是哪裡來的敵人?他們憑什麼認為可以在這裡對自己進行傷害?」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甘成的腦海中,他本能的根據自己的已知對這些問題進行解答:「用弓箭和床弩?足夠的弓箭手和強大的床弩的確能嚇唬到我們,對我們造成一點的干擾,但也就僅此而已了。他們沒辦法對我們進行更多的殺傷,只要我們的意志足夠直接衝過去就好了。沒有什麼能夠阻止我們的。」
思考是十分迅速的,宛如電閃雷鳴。不過轉瞬,甘成便確定對方的目的:「不過是恐嚇,牽制罷了。」
「……這不過是一些小手段。」想到這裡甘成心中的不安反而消散了不少,他微微的眯起眼睛,直接下令:「通知左右兩翼做好迎敵的準備。通知中軍的船隊拋錨落錠。通知后陣船隊注意警戒……雖然那種可能應該不存在,但萬一……總之小心一點吧。」
「諾!」傳令兵轉身,命令被傳達了下去。
船隊開始分流。
然而還不等他們分流完成,河谷兩側便是一溜沉悶的雷聲炸起,然後他們便看到火光閃逝之間,數十發聲勢浩大的鐵彈朝自己這邊狠狠的砸了過來。
「是火炮!」有人高聲尖叫起來。
對於火炮這種強大的遠程攻擊武器,甘成這邊的水軍也曾從穰縣那邊的守軍口中聽說過,並見識過這些東西對城池的破壞能力。只是無論是甘成還是別的什麼人都沒想過,這些東西竟然還能用來打船。
這本不是什麼令人意外的事情,只是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所以甘成他們眼下遇到了,自然也不免覺得吃驚。
沒想到竟然還能這麼用。
沒想到它們竟然還沒能打這麼遠。
怎麼辦?
在震驚中,幾十發鐵球落下了。在寬闊的江面上,在浩蕩的船隊間砸了下來。
這一次是第一次,炮彈的命中率不是很高。數十發炮彈只有不到十發在這浩蕩的船隊之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而其餘的大多數,都在江面上濺起一波又一波白色的水花。
水花衝天而起。粉碎了,化作無數細碎的水珠砸落下來。
那冰冷的零散讓甘成感受了一絲寒意。
儘管只有幾發命中,可是甘成依舊感受到了來自火炮的惡意。
對於走舸而言,只要是被那黑漆漆的炮彈砸中,無論那炮彈是大是小,其效果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