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船隊
冰涼的湍水嘩啦啦的流著，奔流不息的向著西南前進。
作為北接穰縣的重要水上通道，最近這一段時間航行於湍水之上的航船比過去一兩年都要多上許多。
劉弘是一個謹慎的人，他知道李珏手中也有一支水軍。儘管這支水軍的規模不大，但劉弘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給自己用以運輸增援兵力和物資的軍隊配上了相應的護航戰艦。
此時此刻，江面上一溜百十艘江船正排著整齊的隊列，半張著竹帆，借著從斜側面兜來的西北風緩緩向北前進。因為是逆流的緣故，即使借著風帆的推力，得到了船艙里漿手的努力，這支船隊的速度也不是太快——估計只有他們最快速度的三分之一左右。
當然，這等因為客觀原因而形成的慢，船隊的提督並沒有說什麼，他也是在河上生活許久的人了，自然知道這種情況是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
杏山的戰鬥已經過去六天了，新野陷落的消息也終於傳到了襄陽。劉弘真正的頭痛起來，局面敗壞至此，是他沒有想到的。他已經很努力的，只是看情況似乎必須更加努力一些。為了保證自己對荊州的控制，劉弘開始相應的動員。
荊南方面的兵力被調集了過來，作為荊州主力的長江水軍也逆流而上開進了漢水。聚集在襄陽城外討生活的北方流民被強制遷徙向南，對於其間青壯民夫的徵召也已一種無可奈何的強硬手段在進行著。除了，沒有動西面江夏的部隊之外，劉弘已經開始動員整個荊州的力量了。
動員在繼續著，劉弘本身因此也十分忙碌。因為是如此的忙，他連自己的兒子都沒多少時間顧看。
他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自己的兒子在被自己手下從江中撈回來之後，身體上是沒有什麼問題了，但是心裡上卻很有些鬱鬱寡歡的味道。他似乎還沒有從戰敗的陰影中走出來。
「唉……那也只能先由著他了。」劉弘對此嘆了一口氣，他很忙，關注的大事很多，所以這點小事也只能放在一邊。
如今，他能夠確定的事情便是李珏下一步絕對是要重點進攻穰縣。
為此，他決定進一步加強對穰縣的防守。
於是，在三天前派出了一次船隊運送物資和病原增援穰縣之後的現在，他的船隊在一次派出了。
五千援兵，連同三十萬石的糧草——這就是如今船隊上運載的物資。
這一批物資的規模比上一次還要多上一些，能夠在短時間內徵集如此多的物資向前線輸送，這足以說明荊州本身的強大了。
「這一次的運輸應該會和以前一樣順利吧。」站在鬥艦二層的船樓之上迎著鋪面而來的寒冷江風，甘成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
他是當年東吳大將甘寧的後人，在甘家之中算是支脈。因為是北方的晉朝最終取得這個天下的緣故，所以南方的大家族，無論是西蜀還是東吳，都遭遇了相應的歧視。甘家原本就不是東吳大家，如今再被歧視一下，發展得自然不是很如意。
主家都這樣了，類似甘成這樣的支脈更是糟糕到了極點。
甘成幼貧，靠著族裡的支持，勉強念了幾年的私塾，而後便投身軍旅。他還算幸運，直接跟在了劉弘麾下，到如今他已經成為白河水軍的提督了。
嗯，這個提督只是廣義上水軍將領的稱呼。事實上他的職位是中領軍，兼橫江校尉。
這是比兩千石的官職，勉強算是高級軍官了。
雖然不是聞名天下的那種，但是能在四十不到就坐上這個位置，以他的出身而言也算是十分不錯的了。
這都是劉弘提拔的結果。如果不是劉弘，他甘成終究做不到這個位置。
甘成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他記得劉弘對自己的賞識，所以便一心一意的為劉弘賣命。
如今劉弘將護送船隊北上增援穰縣的任務交給他，他更是小心謹慎異常，唯恐出了什麼紕漏。儘管眼前的水道，已經走了數次，甘成也和對面的水軍遙遙的打過一回照面，清楚的明白對面的傢伙並不是自己的對手，但他依舊不敢有任何的大義。
為此，他讓運輸船隊排好方陣立於整個水軍大陣的中央，而將自己的水軍船隊分成四個部分每一個都由一部分護航戰艦進行保衛。
甘成這一次帶來的護航戰艦一共有一百三十二艘，其中有十二艘鬥艦——這已經是白河水軍差不多一半的鬥艦了。雖然他們被分成的四個部分，每一方面只有區區的三艘，但這樣的三艘在數十艘走舸的拱衛下以不是一半水賊可以針對的。
能夠破滅這支護衛艦隊的敵人只有規模與之相當的水軍，但這樣的水軍在如今的湍河之上是根本不存在的。
「……如此說來我應該很放心才對，可為什麼我這一次總有一些不好的感覺呢？難道是因為前兩天的情報？」甘成眯著眼睛想到。他張望向四周，發現四周的江面一片平靜，足足有一百八十五丈寬闊的江面上，平推橫行的只有自己這麼一支船隊。
「或許，真的是我太過多心了吧。」甘成如是想道。
可真的只是多心嗎？甘成又不覺得。
兩天前，他已經收到了李珏軍出現在湍水兩岸的消息，他們似乎在哪裡設置了烽火台。
「從這裡……到這裡一共八個烽火台。他們建設的速度可當真是快啊。只是這樣的烽火台就防禦角度來說是理所當然的，可就地形而言，他們設置的似乎太過方正了吧。兩兩相對，這裡面有什麼門道嗎？」甘成想著，心中的不安又擴大了一些。
他抬頭看向自己的右手邊。極目遠眺之下，他隱約看到數里之外的地方光禿禿的立著一個不大的小型土堡，看樣子只有五六丈見方，一丈來高，頗有點矮胖的感覺。這便是李珏的烽火台了。
如此的小的烽火台著實藏不了多少兵。
但甘成依舊下達了命令：「讓前驅調三十艘走舸去試探一下，不必登岸，只要往那邊射一波箭矢即可。」
「諾！」傳令兵躬身領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