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計劃雛形
氣氛就在這樣沉默的尷尬中持續下去。簡陋的平板馬車晃悠悠的前進，迎面的寒風不斷拉扯著軍伍中人的衣袂發出獵獵的聲音。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過去的隊伍再次迴轉了。這一次他們的聲勢比原來的更加浩大。李珏只聽到隆隆的聲響在身後響起，他轉過頭，便瞧見一溜人馬勾起滾滾泥雪從道路的西側蜂擁而至。
當頭的依舊是不久前從自己眼前，經過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死人臉。
這沒有什麼好看的。
但是在死人臉之後，被他們押送的那些東西卻容不得李珏不在意了。
一溜七八輛大車，每輛車上都滿滿當當的站著十幾個衣著單薄，面色發白的，身子都因為寒冷而有些瑟瑟發抖的女子——這就是今日被挑選出來的菜人了。
李珏想到這裡，心裡又是一陣反胃。這樣的事情他實在是接受不了。此時此刻，他都有點就此扭頭的衝動。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這麼做，也沒有出言阻止，只是雙拳緊握的看著，嘴唇緊咬，心中狠狠的給張方又記上一筆。
「七八輛大車，就是一百多號人。軍中的糧草已經如此缺乏了嗎？」李珏想著，心中的緊迫感又多了許多。
好一會兒，大車過去。緊跟著的便是近百頭看起來有點沒精神的馱馬和黃牛，還有一些山羊之屬。它們凌亂的走著，在那些士兵的催趕之下向前。
「居然還有這麼多牲畜？」李珏微微吃驚。
「當然啦！當初，張方劫掠河南話，可是把民間的牲畜都收繳了大半。滅門的張方天高三尺，這可不是說笑呢。」楊柔在一邊咬牙切齒，她的腦袋偏向東邊，纖細的脖子伸的老長，話語中包含著殺意，是個人都聽出她話語中怨恨。這怨恨是針對張方的，可就是她恨到了如此地步，可剛才那一個瞬間她也沒有出言叫李珏如何如何。
「敵人的勢力很強，貿然行動只能讓自己陷入危急，非但成不了事，更會搭上更多人的性命！」相關的意思李珏和她說過，她牢牢的記在心裡，成了約束她行動的一根繩索。這根繩索讓她變得冷靜許多，而她原本就是一個相當冷靜的女孩。
「那麼……后營的牛馬究竟有多少呢？」李珏又問。
「大概有幾千頭吧！」楊柔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只是她回答歸回答，看著李珏的目光卻有些奇怪，她實在不明白李珏如此問究竟是什麼意思。
「幾千頭嗎？」李珏托著下巴。
幾千頭牛馬，這對一個縣城，一個郡來說或許算是一個龐大的數值，但對於這支純粹消耗糧食的大軍而言，似乎也算不得什麼。
這支大軍可有十五萬人呢。軍中的士兵大都是大肚漢，這糧食的消耗就很驚人了。
「幾千頭這也只夠用幾天了。如果它們全部都變成軍糧的話。」李珏皺起眉頭。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這年頭牛馬比人還金貴，牛馬還可以幫人拉車，來軍隊的速度提高上來，可是人呢？那些妓營的女子，她們除了叉開雙腳，還能做些什麼？
這怕也是張方的想法了。
李珏思索，想到了張方這麼做的理由。
慈不掌兵！張方可以說將這一點發揮的淋漓盡致。
當然，這不是關鍵。
在得知了后營有這麼多牛馬之後，心懷不軌的李珏心中一動，突然有了一些想法：「或許這些東西可以成為我的助力！」
不過具體要怎麼做，還得晚上親自去看一下。至於發動時間，不是今晚就是明晚，總之不會太遲的。
想到這裡，李珏心中有了定見，他知道自己該召集起自己的身邊人商議一些事情了。
商議需要時間，更需要一個相對隱秘的地方。如此重要的大事，又牽扯到另外一些人的利益，李珏自然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找人來。他可不會什麼封鎖空間的絕技。
於是，最終召集人們起來的時間被李珏選在了晚餐之後。
那個時節，正是營地里人流量最大的時候，不說這后營的人，就算是前營和中軍也會有大量軍士乘坐大車和戰馬來到這裡，品味一下美女的風情。那時候營地里人來人往，自己這一百多人悄悄的聚集在一起，無論做什麼事情像是深海里的一朵浪花，絲毫也不會引人注目。
不過，保衛工作還是要做好的。
畢竟以張方和自己這邊的關係，如果他派人混進來做什麼令人不願意見到的事情，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能對敵人掉以輕心，李珏可不希望自己在討論的時候突然被敵人殺到，亂了手腳。
最終，安排是這樣的：
在小心翼翼的鑒別了晚餐的好壞，迅速的進食完成之後，楊柔、清河、皇后、徐雯、葉雨（四大方長中的另一人）到皇后羊獻容的營帳中開會。其餘士兵則在張穎和劉芸（四大方長中的另一人）兩人率領著，在營帳周圍的空地上站開，以練兵的名義，布防營區周圍，防止某些人靠近。
如此，一番安排下來，李珏在羊獻容的營帳中高座，身邊為了一群鶯鶯燕燕。這些女子風情各異，容貌都在水準之上，其中還有幾個角色存在。
若是在尋常時節和這樣一群美人待在一切，說一些風花雪月的事情那似乎是一種享受。
但李珏在這裡可是相當嚴肅的，他和她們自然不可能談什麼風花雪月，卿卿我我。比起那些小資情調的東西，他現在和大夥說得可是關係到每一個人生命的大事件。
「諸位，今天張方突然派人殺來已大出我的預料，我本以為他不會如此大膽的。但他終究這麼做了。這是第一次，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接下來如果我們繼續待在軍中，只怕他的陰謀會源源不斷的殺來。」站在諸位美女環繞的中間，李珏一開口就說明了情況的嚴重性。
「可是……你今天不是去拜託周馥大人，並說服了宗正曹昱大人，請他為我們向張方施壓么？在朝廷里那些大人的努力之下，我想張方也會有所收斂才對。」羊獻容開口說道。她隱約聽出了李珏話語中的意思，但身居高位的她對這個朝廷還有一些念想，是以她本能的出言反駁了李珏的話。
「現在已經是亂世了，整個天下都已經動蕩起來，在這樣的亂世里說話的是武人，無論是周馥大人，還是曹昱大人在這樣的年代都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量。張方會聽他的話，也只是為了面子上的好看。
事實上，周馥大人就已經悄悄提醒過我，讓我小心張方的黑手。他明面上不敢如何，可暗地裡，隨著時間的逝去他肯定會有更多的陰招。這些，我們不一定能夠應付得過來，和張方相比我們還是太過弱小了！」
說到這裡，李珏看了一眼羊獻容和清河：
「你們也不要以為到了長安我們就會安全了。要知道，長安可是張方的大本營，而長安的司馬顒更是張方的主子。你真以為張方如此大膽敢謀害一國之後么？如果沒有司馬顒的默認，他怎敢如此？咱們這樣前往長安只怕是踏入另一個大坑之中。」
「嘶！」李珏這話說得通透，一時間抽氣聲頻起，羊獻容、楊柔、張穎、葉雨幾個都因此而面露苦惱之色。對於自己的前程，她們都覺得有些灰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