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目睹死士
大軍行進，人嘶馬啼，其中自有一份熱鬧，也有一份混亂。至少這樣的古代軍，其行軍的氛圍和李珏原先所想的實在差了太多。
其中的一開始李珏也很不適應，但是到了現在，他漸漸也已經習慣了。
不得不說，人是很容易適應環境的動物。
坐在大車之上，李珏的目光在四周巡遊，他在觀察隊伍周邊的情況，也在思索自己接下來的行動。
隨著早上那一波事情的爆發，自己這邊和張方那兒無疑是徹底撕破了臉，也許因為周馥和曹昱努力的緣故，張方暫時不可能明目張胆的針對自己，但這也只是表面上的平和罷了。只要自己繼續在這支軍隊里待著，那張方對自己下手的機會也就越會越來越大。
以張方的個性來說，他絕對不會因為一次兩次的失敗而放棄的。隨著失敗次數真多，他下手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強，到最後他會動用怎樣的力量，李珏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慄。
他的底子還是太單薄別說，和人家正面硬幹了，就算對方對自己進行持續的騷擾，隱秘的對待，只要力度稍微大一些，自己就要受不了了。
「所以……我必須考慮後路啦！」李珏念叨著，他感到時間的緊迫：「今天離潼關更進一步了。若是讓張方真的把軍隊帶到潼關之內就完蛋了。明天，最遲明天我就要……」
李珏咬牙切齒狠狠的說道。
只是，狠話好說，這事情實際做起來卻難。
面對這無邊無際的十五萬人，李珏實在無法想像自己究竟給如何將他們弄沒了。
「這可真是一坨龐然大物啊。」李珏在厭惡之餘，心中也不免感嘆。
究竟有什麼辦法才能戰勝這樣的軍隊呢？
李珏思索著。
雖然他已經和疑是輪迴者的穿越者小隊搭上關係了，可是從他們的言語中得到消息，這些穿越者所掌握的力量並不是太強。他們最強的個體實力只與自己相當，而他們說藉助的雍州刺史劉沈的力量也不是很多。他們似乎只能動用兩千騎兵而已。
兩千騎兵能做什麼？哪怕他們是全天下最精銳的裝具甲騎，兩千人也是太少了。
中軍那兒的裝具甲騎就有一萬，從數量而言足以幹掉他們。
已知的外力拿他們無法。
眼下或許只有尋求另外的手段。
「讓他們自己崩潰如何？」突然的李珏心裡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讓軍隊自己崩潰，在李珏已知的歷史中就有過相關的案例。不知名的暫且不說，只說幾十年後那場決定天下大勢的淝水之戰中的那支秦軍，就是莫名其妙的出現了軍隊自我崩潰的情況。
一百萬大軍對陣區區十萬不到晉軍，只因為一個命令錯誤的下達和一個姦細的吶喊使得整個大軍崩分離析，留下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笑談。
這真是夠奇葩的，也許形成這種奇葩情況的原因有很多，但李珏認為想要讓自己所在的這支軍隊崩潰，也只有儘可能的讓他們變得奇葩起來。
只是，如何讓他們變得「奇葩」呢？
李珏並不是軍事專家，對於軍隊所知的事情並不很多。就他所了解到的情況來說，想要讓一支軍隊崩潰，主要有兩個手段：一個是斷糧；一個則是炸營。
糧食軍隊的根本，若軍中無糧則其軍自潰。
這一點要害，自家軍隊是犯了的。軍中糧草不足已有數日，可是這個情況一直被張方隱瞞著，他一邊派人到周圍的郡縣調劑糧草，一邊則以人為糧，將妓營里那些可憐的女人，送到中軍那兒，將其與牛羊之肉雜之——李珏上次收到的祚肉就是這樣的作品。
李珏對此感到毛孔悚然，卻不得不為張方的狠辣和果決而感到驚訝。
雖然這樣的手段李珏自己看不上，但就眼下的情況來說張方已經給自己的君睿尋到了足夠的軍糧。
只要有的吃，那些士兵才不管自己吞到肚子里的究竟是人肉還是羊肉呢。他們吃到的都是已經處理好的肉糜，儘管吃起來有些不對勁，可誰會真的探究其中的真相呢。
缺糧的危機就這麼給張方解除了。
至少李珏不好再用這一點來直接攻擊張方了。畢竟對於士兵來說他們到手的軍糧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因為肉食的增加而有所改善。
此路不通。
李珏也只能思考別的辦法。
讓軍隊炸營？這似乎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不過，要讓軍隊炸營，就必須讓軍隊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最好是在連續戰鬥的間隙之中——因為不斷的戰鬥會讓士兵們的精神緊繃，整個軍營都處於極度肅殺的氣氛之中，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士兵沒有發泄的機會，才會抓狂，才會在一個人的莫名其妙之下，做出不類尋常的瘋狂舉動。
而現在，時機不對。
而且張方也特別的預防了這一點的發生——看看張方在後營設置的這個龐大的妓營吧。它不但解決了張方的糧食問題，更讓他麾下士兵有了一個發泄的場所。
在軍隊娛樂的管理上，張方做得真是不錯。
這也使得這支軍隊的軍心還算是穩定，即使隱約聽到了軍中缺糧的聲音，大多數士兵依舊安穩如山。
軍隊是由士兵組成的，只要士兵穩了，那一切自然好說。
「這麼說來引氣軍隊營嘯也不太可能咯？」李珏小聲嘟囔著，臉上儘是沮喪。
正思索間，李珏便聽見前方響起了一片喧嘩聲。他循聲望去，卻見前方的隊伍如同波浪一般向右排開，而在隊伍讓開來的道路這兩個，一支百人左右的隊伍正帶著濃重的煞氣朝隊伍的後方行進。
「這些人……死氣好重啊！很像殺人殺到毫無知覺的那種，看起來有點令人怕怕的。」在李珏的身邊徐雯的聲音響起。
李珏轉身看她，卻見她剛毅鵝蛋的臉上俱是一臉害怕的模樣——她真被嚇到了。
「這些是什麼人？」看著他們宛如傀儡一般麻木的從自己面前通過，李珏心中在駭然的同時些許好奇。
「他們是中軍的人，是張方親自訓練的死士營的人，他們是張方手中最污穢的刀。專門為張方做臟活的。」就在李珏不由自主的問出那句話的時候，一個稚嫩中帶著憤恨的聲音響起，旋即李珏便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李珏低頭看向來者，發現她正是清河身邊那個很有個性的小侍女楊柔。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李珏問她。
「上次出了那樣的事情，我也曾返回妓營與那些姐姐們打探。最終我得到一個消息，提走那些姐姐的就是這隻板著臉的死士。」楊柔咬牙切齒憤恨不平的說道：「這一次他們又來了，又要……」
楊柔沒說下去，但是淚水已經從她的眼眶中滲出。
「就是他們？」李珏微微的吃了一驚，旋即沉默下去。
他沒說話，楊柔也不語。但楊柔並不像她表面所顯示的那麼平靜，李珏感受到她的小身子在顫抖，她的手時而握緊，時而放平。
好幾次她都將目光轉了過來，定定的看著自己，欲言又止。
李珏看著她的表現，心中明白她想說些什麼，但對於她想出口的拜託，他實在無法應承下來，最終也只能沉默，再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