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心生懷疑
南巫濕熱,因此南巫人平素都會飲酒祛濕,故而酒量都還不錯。上次阿喜被杜若的五味酒放倒,也很快就清醒了過來。要是換做旁人,怕是得睡上個整整一夜。
??故而阿喜雖然喝了點酒,可還是清醒的。隻是她到底年紀小,想法太過簡單和天真。看司馬赫忽然捏碎了酒杯,還以為他是因為酒量不好喝醉了。卻不知司馬赫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聽聞醉酒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而且會鬧著要找酒喝,於是阿喜連忙將酒壺藏在身後,這才上前拉了司馬赫查看他手上的傷勢。
??酒杯在司馬赫手上碎成了渣,他的掌心裏頭全是血。碎瓷片渣渣都直接紮進了肉裏,看起來就讓人覺得疼。
??阿喜左右看看,最終還是把藏好的酒壺找了出來,直接用酒水給他衝洗傷口。
??酒香彌漫在鼻間,讓他想起了那個同樣喜歡用酒水衝洗和處理傷口的人。司馬赫酒那樣怔怔地看著阿喜給他處理傷口,看得有些失神。
??恍惚間,司馬赫竟覺得阿喜的側臉竟然與腦海中的人又幾分相似。他不由使勁地晃了晃腦袋,有些自嘲地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
??之前司馬赫並沒有細看過阿喜,畢竟直接盯著人細看是見極不禮貌的事。此刻他再細看跟前的阿喜,竟越看越覺得她的側臉與那個人相似。
??不是他眼花,也不是他瘋了,是確實眉眼間有相似之處。
??“你是土生土長的南巫人?”司馬赫忽然問。
??阿喜忙著替他處理傷口,頭也不抬地回答,“是啊,生在南巫長在南巫,如假包換的南巫人。如果我是假的,那就沒有真的了。聽我娘說,我們這一脈可是正宗的巫醫王傳人。”
??“你是巫醫王後代?”司馬赫驚異地挑眉,“據我所知,巫醫王傳下來的血脈可沒有幾個。”
??“啊?是麽?”阿喜沒想到隨口一句就露了餡,立馬絞盡腦汁補救,“我娘說我們家是巫醫王的遠房親戚,至於有多遠,我年紀小也沒去跟家族的長老們打聽過。”
??說完,阿喜見司馬赫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不由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心裏暗暗地覺得自己機智,輕而易舉地就將危機給化解了。
??司馬赫依舊盯著阿喜,“來北原之後,你有沒有聽人說過你和誰相像?”
??“有啊!”阿喜抬頭,“無名酒肆的夥計就說我和他們掌櫃的相像,瞧上去像是親戚。可司馬祁卻死活說不像,掌櫃姐姐也說夥計的眼神有問題。可我卻覺得,看到掌櫃姐姐好親切麵熟啊,就跟見了親人似的。”
??司馬赫頓時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有這種感覺的並非獨獨他一人。看來不是他眼花,更不是他犯了糊塗,而是這二人確實有相似之處。
??如果眼前的人是來自南巫不假,那另外一個人當真是土生土長的北原人?司馬赫忽然有些懷疑。
??杜大將軍一家是在禦賜鎮南將軍府之後才從南境舉家遷往京都。杜大將軍常年駐守與南巫接壤的南麵邊境,他的一雙兒女也都是在南方出生。
??司馬赫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搬來到京都的時候,杜大將軍之女都已經有十多歲了。誰能打包票保證,杜大將軍這個女兒就是他們夫妻倆親生的?
??想到此處司馬赫一個激靈,手也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阿喜還以為自己弄疼了他,慌忙問司馬赫,“怎麽很疼嗎?那我再輕一點,你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這瓷片渣子必須要洗幹淨才行,不然長的肉裏隻會越紮越深,最後長成肉刺一碰就疼。”
??“肉刺……”司馬赫低低地念叨著這個詞,好半天之後忽然說了一句,“是不是人也是這樣?”
??會長在心裏,一碰就疼?
??“啊?”阿喜沒聽明白司馬赫的話,“什麽人也是這樣?”
??司馬赫抽回還未處理完傷口的手,輕聲道,“沒什麽,本王喝多了胡言亂語,使者不必當真。”
??阿喜頓時著急的說,“唉,你這傷口都還沒處理完呢!”
??司馬赫攤開掌心看了看,眉頭輕皺,接著十分隨意地抽出袖中的帕子將手一裹,隻道了一句,“無妨。”
??阿喜看他的傷口又沒有處理好,包紮又草率,不由勸著司馬赫,“怎會無妨呢?大哥哥,你這樣的話,到時候……”
??“不過是那些瓷渣長進肉裏變成肉刺,一碰就疼罷了。”司馬赫不以為然,“這樣也好,留個教訓,疼了才會長記性,下回才會小心謹慎,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司馬赫古怪的表現讓阿喜不由犯怵,“大哥哥,你這也未免太過了,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司馬赫也感覺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令人難以理解,於是溫潤地笑了笑,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樣,“酒沒了,使者還要嗎?不然讓小二再上多一壺?”
??阿喜還沒轉過彎來,愣了好半天才開口,“啊?算了吧,你這都受傷了,還是趕緊回去讓大夫再把傷口好好清理一下吧。真的,如果長到肉裏麵去就麻煩了,你別不當回事兒。”
??司馬赫看看被帕子包起來的手,“沒事,一個大男人這點小傷不算什麽?”他看看阿喜,“真不要酒了?那就多吃點菜。”
??眼看司馬赫要動手給自己夾菜,阿喜連忙起身,“誒,不用了大哥哥,我自己來就行。”
??阿喜自己主動往自己碗裏夾了菜,可經曆了剛才血腥的場麵,現在麵對這些山珍海味也沒了之前的胃口。
??“怎麽?是這些菜不合使者胃口嗎?”司馬赫關切地問。
??“啊?沒有沒有,是我已經吃飽了,已經很飽了。”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阿喜還特地拍了拍肚子。
??“這就飽了?”司馬赫有些難以置信,半開玩笑地對阿喜說,“這都沒吃多少呢?本王好不容易請使者吃個飯,使者可千萬別沒吃飽,這說出去了得讓人笑話。”
??“怎麽會呢?這滿桌子的菜,都比宮裏頭還豐盛了,怎麽會吃不飽?”阿喜繼續摸著肚子,還強行逼著自己打了一個裝模作樣的嗝,“飽了飽了,真飽了!大哥哥你看我這小身板,委實也吃不了多少東西。”
??既然阿喜這麽說,司馬赫自然不會再強求。這頓飯雖然吃的有些波折,但是總體來說也還算圓滿。至少最後阿喜和司馬赫走出包間門的時候是一片和諧。
??隻可惜節外生枝的是,他們在包間外頭遇上了一個阿喜最不想見到的人。
??司馬彰也算是珍滿樓的常客,故而在這裏碰上他並不稀奇。司馬彰見著阿喜倒是發自內心地歡喜,畢竟在宮裏頭就想追著的人,能在宮外偶遇,這是不是緣分啊?
??就在司馬彰還在感歎著其妙的緣分之時,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淡淡的,“三哥,怎麽這麽巧?”
??此時聽到司馬赫的聲音,著實讓司馬彰窩火。可大庭廣眾之下,他又不能駁了司馬赫的臉麵落人口實。
??於是司馬彰隻能忍著不爽,衝著司馬赫擠出了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來,“四弟今兒怎麽也有閑心來珍滿樓了?京衛營難道不忙麽?”
??司馬赫也跟著笑笑,可人長得好看就是不一樣,雖說笑得違心,但也比司馬彰好看多了,“自然是忙的,隻是南巫使者乃本王的朋友,自然也不能怠慢。就算是再忙,也無論如何得抽出時間來陪南巫使者吃這頓飯,三哥說是不是?”
??司馬彰冷笑,“嗬,四弟可是與寧和郡主有婚約在身的,可別忘了。”
??司馬赫不慌不忙地接話,“比不得三哥,幾位側妃都文淑嫻雅。”
??司馬彰忍不住磨了磨牙,卻又不好當眾發作,“那又如何?本王的正妃之位依舊是空懸,隻留給真命之人。而且本王向來坦坦蕩蕩,可從未曾如同四弟這般,隔三差五地在外頭單獨私會女子,卻無暇去定遠侯府探望病中的寧和郡主。”
??司馬彰這番言語已然是鋒芒畢現,司馬赫卻依舊平靜無波,溫潤如昔地慢慢接話,“三哥此言差矣,本王今兒不過就跟南巫使者吃了個飯,怎麽就變成了隔三差五地與女子私會了?”
??司馬赫說著望向阿喜,阿喜不由心虛,卻硬著頭皮衝司馬彰吼道,“就是啊!這裏哪裏來的什麽女子?你別胡說八道!”
??“我……”被阿喜吼了一聲的司馬彰卻又不甘心認慫,可又不能當場拆穿阿喜的身份,畢竟他的消息來源路子不正,可不能拿到明麵上說。
??於是司馬彰最終隻能啞巴吃黃連,把這苦果給強行咽了下去,“是,今兒四弟是在此招待使者,可使者有所不知,從前……”
??“我管從前幹嘛?”阿喜不耐煩地截斷了司馬彰的話,此刻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遇到司馬彰她就隻有一個想法,有多遠躲多遠!
??京都的路阿喜並不熟,可正巧她熟悉的無名酒肆就在珍滿樓對麵。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從珍滿樓跑到無名酒肆來躲災。
??夥計認識阿喜,知道她跟自家掌櫃關係不一般,因而也未加阻攔。倒是杜若見著阿喜肚獨自一人衝進門時有些奇怪,“阿喜?你怎麽一個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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