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遇刺

  杜衡自然沒膽子在司馬燚麵前造次,嘴上說了幾句也就作罷。杜若也見好就收,不再繼續挑釁杜衡,再拖慢行進的速度,怕是那位爺得要翻臉。


  一行人沿著密道走了約莫半個多時辰,杜若也不知夏侯莞是如何將那些彎彎繞繞的密道記得如此清楚的。當夏侯莞再度按下一扇石門的機關時,她終於說了一句,“到了。”


  杜若長舒一口氣,好奇地探頭張望。這依舊是一間石室,杜若覺得這地下城裏的各種石室看上去都差不多,她甚至生出了一些他們費力饒了一圈又回到了原處的錯覺。可實際上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與之前相去甚遠。


  “睿陽王殿下請在此稍候。”夏侯莞朝司馬燚恭敬地行了個禮,說完就直接按動機關,從另一扇門消失了。


  “咦,夏侯莞她怎麽走了啊!”杜若不解地想要跟上去,“她什麽意思啊,把我們撂這兒,她卻走了?等下該不是要放什麽毒氣或者毒箭,把我們困在這兒一鍋端吧?”


  “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些什麽啊!夏侯姑娘是去請人了。”杜衡不耐煩地衝杜若翻了個白眼,“不知道就把嘴巴閉好,別亂叫!”


  “你才亂叫呢!”杜若撅著嘴扯扯司馬燚的袖子,“司馬燚你看我哥他又欺負我,他說我是狗!”


  “誒,你可別冤枉人,我可沒說。”杜衡連忙後退幾步杜絕這丫頭碰瓷他,“我就說讓你別亂叫而已。”


  “狗才亂叫,你分明就是含沙射影地罵我!”杜若不依不饒。


  “你要自認是狗,那我也沒辦法。”杜衡抱著他的劍,背靠石壁,一副隨你便的模樣,不想再與杜若過多糾纏。


  杜若剛想上前與杜衡繼續理論,卻被司馬燚給扯住了衣領,“亂叫的除了狗,還有小野貓。”他冷不防地說著,“你這小野貓兒,有時候是有點難管教,也不能事事全怨你哥。你自己也得反省反省。”


  杜若頓時不高興了,“喂,司馬燚,你到底幫誰?”


  司馬燚一副公正嚴明,一碗水端平的模樣,“爺就是實事求是,不存在偏幫誰。”


  杜若伸手打在他揪著她衣領的手背上,“鬆開!友盡!”


  “何為友盡?”司馬燚非但不鬆,反而揪得更緊。


  “朋友的友,盡頭的盡。”杜若衝身後那位爺磨了磨牙,“就是朋友做到盡頭了,從此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


  司馬燚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意思。還從此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你還真敢說!”他又皺了皺眉,“慢著!爺竟不知,咱倆何時成的朋友?既不是朋友,又何來友盡一說?”


  杜若繼續磨著牙,“也是,我哪裏配做五爺您的朋友!既不是朋友,那就請鬆開您尊貴的手,讓我這個卑微的民女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成麽?”


  “那不行,爺既然站了出來主持這個公道,那勢必得有個結果。”司馬燚繼續揪著她,衝不遠處的杜衡揚了揚下巴,“你還愣著做什麽?”


  杜衡滿頭問號,不知所措,“五爺,您要我幹嘛?”


  “你把爺的小野貓惹出了脾氣,你得負責哄好。”司馬燚一本正經地說,“若這小野貓繼續衝著爺張牙舞爪,爺唯你是問。”


  杜衡先是一臉震驚難以接受,再看那位爺的表情竟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不由苦著臉說,“五爺,您這不是為難我麽?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是從小就八字不合,不打架就算好的了。讓我去哄她,五爺您幹脆殺了我吧!”


  “寧死不屈?”司馬燚危險地挑眉,“你這是打算欺負你妹妹到底?”


  “我沒有啊!”杜衡無辜地說,“我哪有欺負她?”


  “那你一個做哥哥的,哄哄自己妹妹怎麽了?”司馬燚反問。


  “我……”杜衡被繞了進去,又懾於這位爺的威嚴敢怒不敢言,不得不違心地說,“我不是不哄她,五爺您知道的,我一個大老爺們兒,不會哄女人。”


  司馬燚眼睛眯了眯,“你不會哄女人?你不是把寧和郡主哄得挺好麽?難道寧和郡主不是女人?”


  “我……”聽司馬燚提到夏侯莞,杜衡的耳根忽然紅了,頓時結巴起來,“我……我沒有,我哪……哪有哄過夏侯姑娘?”


  “哦,你還不承認!”杜若指著杜衡的耳朵,“你耳朵都紅了還不承認!你就是隻哄夏侯莞不哄我,自己妹妹是用來欺負的,人家姑娘才是用來心疼的!”


  杜衡一時間惱羞成怒地忽然抬高了聲音,“人家夏侯姑娘知書達理脾氣又好,都沒你那麽多事,根本不需要我哄!就你這死丫頭一天到晚找事,總跟我過不去!”


  杜若定了一瞬,癟了癟嘴望著司馬燚,“司馬燚你看,杜衡他又凶我!”


  司馬燚護住杜若,皺了皺眉,“杜衡,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杜衡:“……”


  此時杜衡隻想找根麵條上吊,或是……找塊豆腐撞死!

  這幾人在此處閑得發慌地又吵又鬧,殊不知外頭已經風雲變幻。


  風急雪驟,天地一片灰蒙蒙的白。鵝毛大雪洋洋灑灑,被烈風卷動飛舞,打在臉上跟冷颼颼的刀子似的刺骨生疼。


  皇帝司馬繼的車馬在京郊外行進受阻。崔海亮喘著粗氣請示著司馬繼,“陛下,今兒這風雪實在太大了,要不咱們先在京郊行宮暫避風雪,待雪停之後再遷往祖陵祭祀吧?”


  司馬燚看了看窗外,確實天氣十分惡劣,便應允了崔海亮的提議,先行前往京郊的行宮。


  前幾日丞相公孫離遇襲就是在行宮附近的樹林。隻是今兒這天氣實在太差,那劫匪不知會不會繼續埋伏於此處?

  風撼動著林中的樹木,雪簌簌而落。除了風聲與雪落聲,便隻餘車馬行進之聲。馬車在密林中緩緩穿行,直到抵達行宮,一路都並無其他異動。


  說來也很奇怪,司馬繼一入行宮,風雪就停了。好似今天這場風雪是特地為了將司馬繼留下來一樣。


  時辰尚早,司馬繼在行宮用過膳,去了行宮的湯池沐浴。


  行宮湯池是引的溫泉水,與山後的溫泉相通,講究的就是一個天然養身。每年春秋兩季,太後都會在行宮來住上一陣子,看中的就是這個天然養生的湯池。


  皇帝近年事忙,莫說泡什麽湯池,幾乎鮮有閑暇往行宮中來。入冬之後,主子們都回了宮中,行宮中人難免有些懶散。加之在此之前並未接到皇帝要來的消息,忽然被搞了個突然襲擊實在是有些手忙腳亂。


  此次司馬繼出行帶的隨從不多,貼身伺候的也就崔海亮一人。偏生崔海亮也不知是年紀大了受不住風雪之寒還是其他毛病,入了行宮就一直鬧肚子。故而司馬繼湯池沐浴時,隻得挑了兩個行宮中的宮女前去侍奉。


  皇帝身邊沒帶後妃,被選中的兩宮女自然是覺得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若是把握住了,說不定就不用再守著這孤冷的行宮,能過個多姿多彩不一樣的年了。


  這兩宮女事先還把話說明了,互相分工。一人在湯池上服侍,一人伺機下水撩撥。可任由這兩人使盡渾身解數,皇帝始終興趣缺缺。反倒不解風情地揉著眉心讓她們把崔海亮給喚來。


  兩宮女麵麵相覷,低頭應著起身。忽然其中一個姿色姣好的宮女腳下一滑,失足落入了水中。狼狽地出水之時,長發散開衣衫濕透,宛如出水芙蓉。


  她帶著一臉慌亂楚楚可憐地開口,“奴婢冒失,還請陛下恕罪!”


  司馬繼無波無瀾地看著那宮女,“你們可知朕最不喜何事?朕最不喜人跟朕玩心眼。滾!”


  落水的宮女羞愧難當,正準備退出去,可忽然再度腳下一滑,栽入水中。


  司馬繼皺眉,麵色陡然凝重,“真是好大的膽子! ”


  岸上的宮女已經被嚇得麵色慘白,連忙跪地求饒,“陛下息怒,玉禾不是故意的,她……她真的是不小心。請陛下饒了她這一回吧!”


  殊不知這一開口求情,又踩到了雷區。司馬繼的麵色越發難看,“滾!聽不懂嗎?朕讓你趕緊滾!”


  落水的宮女玉禾半天沒起來,這跪地求情的宮女紅珠不由顫顫驚驚地哆嗦著,“可……可陛下,玉禾她……她還沒起來……”


  話音剛落,人就從水中鑽了出來,而且是出現在了皇帝身後。


  紅珠也沒料到玉禾竟然如此膽大,可當她看清那濕噠噠的長發半掩下的那張臉時,頓時魂飛魄散,驚聲尖叫著撲了過去,“陛下當心!她不是玉禾!”


  水中長發遮麵的已經不是出水芙蓉的宮女玉禾,而是一名持刀的男子。就在紅珠驚叫的同時,男子手中的刀已經朝皇帝刺了過去。


  手起刀落,湯池中暈開大片血紅。紅珠的驚叫聲響徹行宮,“快來人啊!有……有刺客!!”


  行宮中的守衛被驚動,眾人抵達之時,隻見那池水已被染紅了大半,濃重的血腥味讓在場之人的心都不由揪了起來。


  火速趕來的崔海亮掀起紗簾,聲線顫抖地驚呼著,“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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