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有恃無恐
麵對杜若提出的問題,阿木沒有正麵回答,而是避重就輕地說,“當年之事,是我們西垚的噩夢與恥辱。但天無絕人之路,如今上天既然給了我們報仇雪恨的機會,那麽我們就絕不能錯過!”
阿木看了一眼司馬燚,“睿陽王殿下明明手握可以調動守陵大軍與開啟地宮的信物,卻在遭遇危險時選擇緘默不語,被地宮守靈人逼上了斷魂鎖,不得不冒險硬闖地獄之門,想來也應該是心中早有盤算,想要借此機會徹底翻盤不是麽?”
杜若聞言也不由轉頭去看司馬燚,司馬燚卻仿佛事不關己,沒有打算開口。於是阿木接著說,“小杜將軍原本早有機會擺脫寧和郡主,卻故意放任寧和郡主與定遠侯及地下城的勢力接觸,難道不是在睿陽王殿下的授意之下刻意為之麽?”
此時覆著杜衡假麵的博騖嗖地一聲拔出了手中的長劍,直接架在了阿木的脖子上,大約是怕聲音會有破綻,故而博騖沒有開口,而是一臉憤怒地瞪著阿木。
阿木不慌不忙地推開博騖的劍,“小杜將軍不要動怒,我不過實話實說。事到如今,我隻想說,我們西垚是與睿陽王殿下開誠布公,隻盼著睿陽王殿下也能與我們推心置腹。畢竟如今咱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難道不是麽?”
杜若聽著有點懵,下意識地揪緊了司馬燚的袖子。司馬燚仍舊是沒有出聲,卻隔著寬大的袖袍握了握杜若的手。
他那特有的溫度,給杜若帶來了一絲沁涼的寒意,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腦子清醒了一些,順著阿木的話接著說,“目標一致?阿木先生就這麽自信地確定,我家爺的目標與你們一致?”
阿木並沒有表現出自負的情緒,而是依舊態度謙虛嚴謹地回答,“若沒有杜小姐,或許我們還不能確定睿陽王殿下冒險闖地獄之門的動機。可有了杜小姐之後,我們基本上可以確定睿陽王的目標與我們西垚是一致的。”
“眾所周知杜大將軍絕不容許自己的女兒為妾,隻要皇帝司馬繼在位一日,睿陽王的正妃就隻可能是南巫的那位公主,殿下是絕無可能娶杜小姐進門。”
阿木偷偷瞥了一眼司馬燚與杜若緊緊相握的手,“睿陽王殿下與他的父皇父子情分淡薄,這些年原本就素有積怨。如今被逼到這一步,殿下終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司馬繼那無情之人,沒想到卻有殿下這麽個至情至性的兒子,還真是難得!”
聽阿木說到此處,司馬燚終於不再繼續沉默,“既然你們西垚已經將爺的底細摸得如此透徹,那爺也沒什麽可隱瞞的了。方才你說西垚與爺目標一致,此言差矣。隻能說西垚與爺的大致方向是一致的,但最終目的還是會有所不同。”
“爺的條件那日也同你們少主提過,可你們少主當時猶豫了。故而走到這一步,我們之間的合作依舊是浮於表麵,缺乏根基。畢竟西垚與爺一樣,都會思量這同路大半之後,如何應對之後勢必會出現的分歧。”
看司馬燚的態度,阿木不由有點著急了,“可殿下應該明白,如今定遠侯已經按耐不住,決心提前舉事。如若我們不抓住此時機,恐怕今後再無翻盤的機會。就算定遠侯僥幸成事,事後也必定會記恨於我們在關鍵時刻置身事外,不會給我們喘息的機會,勢必將我等連根拔起。如此情勢,我們所麵對的是時機,也更是危機啊!”
“那又如何?”司馬燚依舊表情淡淡,“若到了那一步,爺大不了尋一處隱居之所,定遠侯他又能奈我何?”
“爺……”杜若猶豫地看了司馬燚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司馬燚的態度卻非常堅決,“爺的條件早已說過,如何決策全在你們自己。如今的情勢,爺也保證過,杜大將軍統領的鎮南大軍會暫且保持中立。事後若定遠侯與你西垚反戈,爺也會伺機撥亂反正。至於其他的條件,你們西垚未做出承諾之前,爺不會答應。”
阿木明顯為難,“可殿下,你父皇司馬繼於我西垚終是有滅國的血海深仇,我們豈能有仇不報?殿下這不是讓我主子難做?”
阿木說著直接單膝跪地,鄭重地朝司馬燚行了一個西垚的跪禮,“對西垚來說,司馬繼必須血債血償,否則我家主子無顏麵對西垚的列祖列宗啊!請睿陽王……”
“夠了!”司馬燚忽然變了臉,“爺說過,要複國還是要報仇,你們想清楚。複國爺可助你們一臂之力,複仇爺絕無可能摻和。司馬繼再是無情,可爺終究是身為人子。他與你們西垚仇深似海,那是你們的事。爺隻想叫他讓位,不會對他下手。”
阿木的眉頭深鎖,實在難以決策,“睿陽王重情重義這點正是我家主子所看重的。可睿陽王的這個要求,實在是……”
“既是如此為難,那就不必勉強了。一切按之前的約定行事就是。”司馬燚開始不耐煩,“承諾你們的爺都會去做,可爺不會配合你們去做那些應付定遠侯的表麵功夫,至於你們西垚要如何與定遠侯交代周旋,那是你們的事,與爺無關。”說完,司馬燚冷冷地大袖一揮,“送客!”
博騖長劍再度出鞘,直接簡單粗暴地把劍橫了過來,惟妙惟肖地模仿著杜衡的腔調說了一句,“請吧!”
杜若一時錯愕,沒想到博騖居然還有此等好本事。要知道他可是隻披著一張假皮,並沒有易容蠱的加持啊!
阿木的心思完全沒在博騖這個假杜衡身上,依舊被困在那個解不開的死局之中,“睿陽王殿下……”
“睿陽王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希望阿木先生也不要繼續讓我們殿下為難。”博騖打斷了阿木的話,“如若睿陽王當真是那種可以弑父的無情無義之人,你們西垚又豈敢與我家殿下合作?難道就不怕事成之後我家殿下對你們卸磨殺驢?”
阿木長長一歎,終是心有不甘地離去。杜若迅速轉向司馬燚,擰著眉頭壓低聲音問,“你把人轟走了,那接下來怎麽辦?難道你不是一直在等西垚的人來接我們走麽?”
“爺何時說了在等西垚的人來接應?”司馬燚不緊不慢地說,“是你自己那樣認為而已。”
“那咱們……”杜若話還沒問出口,博騖已經走上前來插話,“主子,人來了。”
杜若被分散了注意,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博騖。隻見博騖向屋內的書架處按下機關,一扇隱秘的石門緩緩打開。
正好奇地探頭張望之際,杜若忽然聽見石門內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睿陽王殿下,這邊請!”
司馬燚沒有猶豫,直接抬步就往門內走。杜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把拽住司馬燚,“誒,人怎麽在這裏麵?不是跟丟了麽?”
“自己想。”司馬燚丟給她這麽一句,直接拽著她一並往石門內走。
石門內,夏侯莞朝司馬燚與杜若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道了一句事不宜遲,讓司馬燚和杜若趕緊跟她走,就腳步匆匆地在前麵引路。
杜若緊跟著司馬燚,博騖隔了一小段距離跟在後麵。走了不知多久,杜若終於忍不住問司馬燚,“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說了你也不知道,隻管跟著就是了。”司馬燚緊了緊握著她的手,“怎麽?害怕?
“我才不怕呢!我是擔心夏侯莞前麵挖了個坑,把咱們往坑裏頭帶。”杜若說著,又朝身後不遠處的博騖看了眼,“誒,博侍衛,你臉上一直貼著個假皮不難受嗎?”
身後的人加快腳步跟了上來,“你管我?真是多管閑事!”
杜若一愣,心道這博騖這是哪根筋不對,竟然敢這樣同她說話?莫說這位爺還在,就算背著這位爺,博騖也從來都是客客氣氣,哪敢用這種語氣?
一愣怔,腳步就下意識地慢了下來。司馬燚拽了她一把,“發什麽呆,快點跟上。”又轉頭往後看了眼,“杜衡,你對你妹妹說話客氣點!”
杜若滿頭問號,“杜衡?不是博侍衛麽?什麽時候換過來的?”
杜衡在後頭推了杜若一把,“快走快走,別擋路!你什麽時候看見博騖跟進來了?”
“博侍衛沒進來嗎?”杜若更加驚詫,剛才進門之前,她的注意力全在夏侯莞身上,根本沒有留意到身後的石門關上之前,假扮杜衡的博騖有沒有跟進來。
在前頭帶路的夏侯莞也忍不住開口,“那扇石門從哪裏開就隻能從哪裏關,博侍衛要在外麵關門,自然無法跟進來。”
司馬燚用力地拽了她一把,“博騖他還有任務在身,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杜若解釋著,“我沒操心,我就是覺得博侍衛武功高強,跟在咱們身邊會安全一點嘛!”
杜衡一聽不高興了,“杜若你什麽意思呢?博騖跟著你覺得安全,意思是你哥我就不如博騖,護不住你們?”
“我可沒說啊,這都是你自己說的!”杜若躲遠了些,生怕杜衡會忍不住出手,可嘴上卻一點兒也不肯饒人,“本來你就不一定能打過博侍衛吧?不然你怎麽不跟博侍衛比試比試?”
杜衡簡直無語,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攤上個胳膊肘總往外拐的妹妹,“我無端端地幹嘛要跟博騖比試?我又沒病!”
“沒比過你怎知自己比博侍衛強?”杜若撇嘴,趕忙往司馬燚的身邊躲了躲,“我看你出手就是沒有博侍衛厲害,人家快如閃電,你是拖泥帶水!”
杜衡簡直要被氣炸,“死丫頭,你是不是欠揍?”
杜若仗著有司馬燚撐腰有恃無恐,“想揍我,那得問問我家爺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