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漏網之魚
杜若也不生氣,真要事事生氣的話,她怕是早晚都得被這位爺氣死。
當然她肯定也不會給這位爺好臉色,將搶過來的書卷直接往他身上一摔,哎呀一聲又立馬撿起來拍了拍說了句,“呀,不好意思,手滑。”
司馬燚也自然而然地應著,“無妨,反正爺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蠢。”
杜若剛想懟回去,可冷不防又打了一個噴嚏。司馬燚瞧她把鼻子都揉紅了,不由道,“這回不賴爺了吧?冷了就穿多點衣服,別總仗著自己不怕冷就嘚瑟。”
“我本來就不怕冷啊!”杜若伸過手去,“你看我的手都是暖的!”
都主動送到麵前了,司馬燚自然是不會客氣,順勢捉住她的手捏了捏。確實那柔弱無骨的小手暖融融的,握在手心裏頭舒適極了。隻可惜眼下的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實在不適合分心去做其他,不然……
看司馬燚握著她的手就不鬆了,杜若不由往回縮了縮,“誒,給你試一下溫度你還摸上癮了?”
她越是想掙回他捉得越緊,“爺就是覺得,這小貓爪子剁下來下酒還挺不錯的!”
“下酒?”杜若沒好氣地說,“虧你想得出來,變不變態啊!你真能吃下去我跟你姓!”
冷不防,司馬燚一口就咬上了她的手指。
“喂,你還真來!司馬燚你屬狗的嗎?”
“往後跟爺姓了。”他含糊不清地說。
杜若徹底服了這位爺,不過他也沒有太過分,也就咬了一口立馬鬆了嘴,“收拾收拾,該動身了。”
“去哪兒?”杜若一時沒反應過來。
司馬燚沒有直接回答,“等下你就知道了。”
杜若歪頭看了他一陣,也沒多加追問,懂事地起身,“好,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收拾。”
把杜若支走,博騖立馬現了身,“主子,外頭有動靜了。”
司馬燚毫不意外,“地下城內呢?”
“西垚與定遠侯已秘密會麵,想來應該是達成了共識。隻是西垚那邊終是對咱們有些戒心,想等著事情敲定之後再走咱們這步棋。還有就是,丞相公孫離在京郊遇襲,被人劫走了他從東越尋來的蓬萊煙。”
“嗬,真是有意思!”司馬燚起身,捏起棋盒中的棋子按在棋盤之上,膠著的殘局頓時逆轉,變得明朗起來。
他又將棋子一顆顆地送回棋盒之中,慢悠悠地說著,“定遠侯覺得西垚是他的棋,西垚覺得定遠侯是他的橋。這棋局之中,勝負未分之際,誰是誰的棋,誰又是誰的橋,如何說得清楚?”
“主子說的是。”博騖點頭,“那咱們是繼續按兵不動,還是……”
博騖話沒說完,杜若忽然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司馬燚,外麵有人來了……”
司馬燚按住她,“來了人好好招呼就是,慌什麽?”
“可來的不是西垚的人啊,我看那一個個身披戰甲的,好像是定遠侯手下的人找上門來了!”杜若緊張地揪著司馬燚的袖子,“我們行蹤如此隱秘,定遠侯的人究竟是如何知曉的?該不是西垚與定遠侯密談之後,定遠侯又給西垚畫了個大餅,所以西垚那些人不講信用,轉身又把我們賣了吧!”
“主子,會不會是因為公孫離被劫走的蓬萊煙?”博騖再度提及此事。
“蓬萊煙?”杜若略微吃驚,“劫走蓬萊煙的人難道是……”她說著緊張地看看門外不斷逼進的將士。
博騖緊拔出手中的劍擋在了門邊,“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領頭的將士看著凶神惡煞,卻令人意外地很有禮貌,跨前一步抱拳行禮,“我家主子想請睿陽王前去一敘。”
“聽不懂麽?”博騖寸步不讓,“讓你們報上名來。”
那群人硬邦邦地站著,重複道,“我家主子想請睿陽王前去一敘。”
杜若皺眉,“你們這些人怎麽這樣啊!我家爺都不知你們主子是誰,憑什麽要去?”
可那些人跟沒長耳朵一樣,繼續重複著同一句話,說是他們家主子請司馬燚前去一敘。
博騖回頭看看司馬燚,請示著,“主子,您看……”
司馬燚背過身去,直接吩咐博騖,“殺!”
博騖得令,沒有任何猶豫,手中的劍直接飛了出去,直接洞穿了那領頭之人的腦袋。
杜若險些驚叫出聲,下意識地捂住了眼睛,又忍不住從指縫中偷看。隻見博物長劍在手,左突右刺,快如閃電地在門外的人群中穿行。
待博騖回到原地時,屋外的人已經無一例外地盡數倒地。隻是令杜若意外的是,她並沒有聞到一絲血腥味,也沒有看到預想中的血流成河的場麵。
難道博騖的劍法精奇,可以做到殺人不見血?
杜若卯著膽子探出門外,再度仔細環顧四處,忽然後頸一涼,被司馬燚跟拎貓兒似地直接提到了院中。落地之時腳還踩上了一個圓滾滾的腦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慌亂中杜若尖叫著踢開了腳下的腦袋,連忙抓緊司馬燚的衣袖,閉著眼睛藏在他身後。司馬燚卻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偏要拽著她上前。
“怕什麽?這可是難得一見的,你還不好好看看?”
杜若眼睛閉得緊緊地不肯睜開,一個勁地搖頭,“不要不要,我不要看!”
那位爺卻用博騖的劍挑起剛才杜若踢開的那個腦袋,一邊仔細觀察一邊說,“看這個腦袋多麽精致,看這雙眼睛多麽有神……”
杜若寒毛豎起,抓狂地跳腳,“啊啊啊!你不要再說了!司馬燚你是變態的嗎?死人腦袋有什麽好看的啊!快拿開快拿開啊!”
博騖看著杜若那上躥下跳的抓狂模樣也是好笑,忍不住開口道,“杜小姐,您睜眼看看,主子是逗您玩的呢,哪能真拿個死人腦袋嚇唬您呢?”
杜若將信將疑地睜開眼睛,可撞入眼中的卻是一個晃蕩著的腦袋!她驚得大聲尖叫,恨不得掐死司馬燚和博騖才好。
“博侍衛!!!你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就不能學點好的!”
杜若一邊大叫一邊跳腳,結果一後退又不小心踩到了一隻斷掉的手臂。她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慌忙把那殘肢踢開,卻用力過猛把腳尖都踢疼了。
那手臂又硬又僵,一點兒也不像有血有肉的東西。杜若這才定下神來看了看腳下,“這……這究竟是什麽東西啊!”
博騖拾起地上的那節斷臂,將斷掉的截口朝向杜若,“杜小姐請看。”
杜若倏爾睜大雙眼,驚詫道,“木……木頭的?”
她再仔細看看四散在周圍的那些零碎的屍身,“這些全是木頭人?”
“是傀儡。”司馬燚踢開腳下逼真的假腦袋,“製作如此精良的傀儡,北原國內還當真少見。”
“主子,難道是他來了?”博騖不由猜測,“莫非丞相公孫離京郊被劫之事,竟是他所為?”
司馬燚沒有過多的表情,看似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想趁火打劫?這盤算打得可真好!”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博騖接著說,“主子,他們怕是有備而來。”
司馬燚卻說,“嗬,博騖你錯了。他們要做的可不光是漁翁,而是黃雀。”
杜若聽得一頭霧水,左右看看,滿麵懵然,“什麽漁翁?什麽黃雀?你們說的那個他究竟是誰呢?”
可她還沒得到答案,阿木就帶著西垚的人出現了。在此之前,司馬燚非常有先見之明地讓博騖迅迅速清理了現場。
“睿陽王殿下,我家主子應允了聯合定遠侯提前起事,到時候西垚潛伏京中的探子們會與我們裏應外合,共同舉事。”阿木遲疑了一瞬,接著說,“但可能需要委屈殿下先在定遠侯那兒露個臉,並配合一並指揮舉事。”
“你們這麽說還不是要讓我家爺頂這個鍋?”杜若不爽地說,“讓我家爺背上千古罵名,你們卻在背後撈好處,心不虧麽?”
阿木頭低了低,耐心地解釋著,“杜小姐誤會了,此舉隻不過是為了迷惑定遠侯。待定遠侯大軍攻陷京都直搗皇宮之際,便是睿陽王殿下出手之時。我們的暗樁屆時都會暗中助力,竭力幫助睿陽王撥亂反正。”
“誰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杜若不肯輕信,“口說無憑,你們到時候讓我家爹爹幫著我家爺與定遠侯鷸蚌相爭,將北原國力消耗殆盡,然後你們西垚再漁翁得利麽?”
不得不說,杜若此番話一針見血,戳中要害。阿木一時間竟無言以對,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可阿木迅速反應過來,接著說,“杜小姐說得有些太過極端與武斷了,沒有考慮到我們西垚的實際情況。如若我家少主身子無恙,不得不說杜小姐方才提到的確實是個一箭雙雕的好計策。”
“然實際上,比起讓西垚複國,我們眼下更需要的是那兩味奇藥救我家少主。沒有少主,我們西垚還複什麽國呢?”
杜若聽阿木說完,不由追問,“聽你這麽說,我很好奇你們少主的身份。聽聞當年西垚皇族被司馬繼滅族,難不成還真有漏網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