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混蛋
事實證明杜若想多了,人家隻是單純地幫她輕輕揉了揉臉,又仔仔細細地看過之後給出結論,“還好吧,爺下手也沒多重,是你太細皮嫩肉了。”
杜若聽到司馬燚這麽形容她,不由驚詫,“我哪有細皮嫩肉?從前在片場那可是風裏來雨裏去,上山下水,摸爬滾打,吃土裹泥那是常有的事,哪裏細皮嫩肉得出來?”
“哦,那你就是皮糙肉厚了。”司馬燚冰涼的手在她臉頰微微發紅之處按了按,“既然皮糙肉厚就更不應該隨便捏捏就受傷了,所以你剛才是在誆爺?”
“我……我靠臉吃飯的好不好,這張臉自然是要精心保養。”杜若忽然有點語無倫次,主要是這位爺離她太近了,她總感覺自己是不是被他身上冷冰冰的寒意給影響到了,反應有些遲鈍。
“靠臉吃飯?”司馬燚托著她的下巴仔細看看,嫌棄道,“那你沒餓死還真是奇跡。”
“什麽啊!我靠這張臉吃飯怎麽就要餓死了?”杜若不忿,“非得要長成你這種妖孽樣,才能有飯吃?”
司馬燚倒也沒跟她計較她的這番話,反倒忽然回味起她前麵說過的那句,“你說的那個片場究竟是什麽地方?爺記得之前你好像跟你師弟也提起過。”
“啊?”杜若壓根都沒意識到自己又說漏了嘴,腦中嗡了一聲連忙亡羊補牢,“哦,就是上回我師弟提過的,我們采藥到過的那山……山,對,是叫那名。”
“你究竟是何時拜入你師傅門下的?”司馬燚再問,“之前也沒聽說你離開過京都,你是何時何地遇險被你師傅所救的?你爹娘又怎會舍得讓你吃那樣的苦?”
杜若腦子飛速運轉開始瞎掰,“啊,就是小時候,跟我爹還在南疆戍邊之時。有一回貪玩跑出去,結果迷了路,還險些被老虎給吃了。”
“後來幸好被我師傅所救,當時我都嚇傻了,記不起家在那兒,又一身是傷,後來就跟著我師傅在山上待了一段時間,與我師弟一起學醫采藥。”
司馬燚聽她說著,繼續問,“那後來呢?”
“後來啊?哦,後來我爹不是到處找我麽,把我找回去了。”杜若摸了摸脖子,繼續瞎編,“我自己沒跟我爹說拜師的事兒,後來我每年也會往山裏跑幾次,去看看我師傅,也順帶跟我師傅學點東西。隻是學得零零碎碎,故而一直是個半桶水。”
“那再後來呢?”司馬燚又問。
杜若沒想到他會一直問個沒完,隻能繼續痛苦地絞盡腦汁擠牙膏,“再後來啊?再後來就是……啊!陛下不是賜了鎮南將軍府給我爹麽?我們就搬來了京都,我與師傅與師弟見麵的時候就少了。”
說完這些,杜若長籲一口氣,心道總算是把這謊給圓回去了。可沒想到的是,司馬燚竟然不動聲色地開始拆台。
“照你這麽說,你當年在南疆時就已經私底下跟著你師傅學醫了,為何爺當年在南疆求藥之時,你跟在杜大將軍身邊卻絲毫不懂藥理,連相思子與赤小豆都分不清,險些誤食相思子釀成大禍?”
不是吧?還有這麽回事?
杜若忐忑著接話,“是麽?我都不記得了,可能當時學藝不精吧,你看我現在這半吊子的醫術就知道了,肯定是小時候學東西不認真。”
“你不是從前的事都不記得了麽?”司馬燚繼續拆台,“怎麽說起你師傅的事兒卻記得那麽清楚?”
“啊?”杜若驚住,才忽覺自己給自己挖了這麽大個坑!她眨了眨眼睛,幹笑著解釋,“其實我之前說的那些,我自己也記不得,都是聽我師弟後來跟我說的。”
“都是你師弟告訴你的?”司馬燚反問,“所以你根本不記得那些事,也不認識你的那個師弟,你父母也不知道你有什麽師傅師弟。你現在知道的一切都是你所謂的師弟告訴你的,如果那小子使胡說八道瞎編的呢?”
“不會的,我師傅和師弟不會有假。”杜若有些慌亂地抬高聲音掩飾著,態度十分地篤定,不容司馬燚質疑,“我雖然不記得從前,可我師傅從前教我的那些我卻沒丟,不然你如何解釋我一個大將軍之女竟然會懂醫?”
“這個我爹娘都無法解釋的問題,隻有我師弟給了我合情合理的答案。而且……”杜若繼續硬著頭皮說,“我隱約記得我們師姐弟之間有小暗號,能對上。”
“小暗號?”司馬燚微微皺了下眉,“什麽小暗號?”
“既然是小暗號,自然是不能告訴旁人的。”杜若故意賣著關子不說,“而且你要說我師弟有假,那他究竟為何要騙我?你都已經確認過了他是你們司馬皇族血脈,那他騙我做什麽?如果他的目的是想要接近你,直接攤開身份就是了,反正你肯定會暗中查個清楚明白的,又何必冒認我這個師姐轉這麽大個彎?”
果然,經由她這麽一糊弄,司馬燚好像當真相信了,隻是莫名地有些不爽。因為杜若就是不肯說她與司馬祁之間所謂的暗號是什麽。
見司馬燚若有所思,杜若繼續說,“其實我也很好奇,你是如何認定我師弟就是你們司馬皇族的血脈的?”
司馬燚心裏頭不爽的勁兒還沒過呢,冷冷地睨了杜若一眼,“你想知道?爺偏不告訴你!”
杜若吐了吐舌頭,衝他做了個鬼臉,“不說就不說,真是小氣!”
兩人冷了好半天,司馬燚忽然伸手,“藥呢?”
杜若原想不理他,可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捧出藥盒,“怎麽?時辰又到了嗎?”看看盒子裏剩下的藥,“這怕是也撐不了多久,還是省著點用吧,萬一要談正事,藥卻用完了豈不是糟糕。”
司馬燚一個彈指嘣噔在她腦門上,“想什麽呢?爺吃的藥!”
“誒,誰讓你不說清楚,你早說是雲杉兒的藥不就完了嘛!”杜若捂著額頭換了藥盒扔過去,“真是不可理喻!”
“頭一天認識爺麽?”司馬燚打開盒子取了顆藥丸,又繼續使喚她,“水呢?”
“誒,司馬燚,你怎麽又把我當你丫鬟使喚?讓你把你那蘇姑娘帶著你又不帶,自己有手有腳總這般使喚人是什麽臭毛病!”杜若故意站得遠遠地,“我可不是你的蘇姑娘,我不會慣著你,要水自己去倒!”
司馬燚看著她,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我不!”杜若雙手抱臂靠著石牆,“你讓我過來我就過來?我也是要麵子的好吧?”
“爺記得,明明有人說過,要臉有何用?”司馬燚起身,“怎麽,如今轉性了,曉得要臉了?”
“你,你別過來啊!”杜若總感覺他沒安好心,“回頭我要是大喊大叫把人召來了,丟臉的可是你!”
司馬燚腳下不停,“你難道不知道,爺的臉早被你丟盡了,如今已經沒什麽臉可丟了。”說完,他瞬間閃現在杜若的跟前,將手中的藥丸塞到了杜若的嘴裏。
杜若壓根沒看清他是怎麽忽然就過來了,用快如閃電來形容司馬燚方才的動作一點都不為過。藥丸苦澀的滋味在口中漫開,讓她眉心皺成一團,“誒,司馬燚你是不是有病?你的藥給我吃幹嘛?”
“哦,你不吃就吐出來唄。”那位爺站在她跟前瞧著她,“不許吐地上!好好拿東西接著。”
杜若心道,接著幹嘛?難不成你還要接著吃?惡不惡心啊!
她左右看了看,從桌上順了個茶杯吐了進去,然後看也沒看直接伸手遞給司馬燚,“給你!”
“給爺作甚?”司馬燚鐵青著臉,“你在想什麽呢?也不好好看看自己吐了什麽東西出來!”
杜若:“???”
她低頭往杯子一瞧,頓時驚叫起來,“這……這是什麽啊!”
司馬燚這才上前接過杯子,往裏頭倒了些水涮了涮,又從杜若頭上拔了根簪子下來挑起裏麵的東西,滿臉嫌棄地說,“看吧,這便是雲杉兒的誠意。”
杜若看著那條在簪子上蠕動的蟲子,登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忍不住頻頻作嘔,“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這是蠱蟲。”司馬燚將那蟲子扔進杯子裏狠狠一紮,淡淡道,“他們想趁著替爺治療內傷之際,讓這蠱蟲進入爺的體內,日後再通過此蠱蟲來控製爺。”
“這樣你就徹底成為他們的傀儡?”杜若恨恨地磨牙,“雲杉兒這個毒婦,身為醫神弟子,怎麽盡弄這些邪門歪道!簡直把醫神的臉都丟盡了!”
說完,她不由緊張地看看司馬燚,“那之前你吃的那些藥有沒有蟲子?”
司馬燚看她緊張的樣子,緊繃的唇角忽然微微往上翹了翹,“有。”
“什麽?!”杜若一下子跳了起來,“那怎麽辦?還能取出來麽?”
“能。”司馬燚直望著她的眼睛,“不過需要你的幫忙。”
“我?”杜若下意識地說,“是不是需要我的血。”她左右看看,沒有絲毫猶豫地拿起桌上那根簪子就準備朝自己剛長好的手腕之上劃下去。
司馬燚連忙拉住了她的手,“不是。”
“那該如何?”杜若很是著急,那樣子比司馬燚這個當事人還著急。
司馬燚忽然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緩緩道,“就需要你親爺一口。”
杜若:“???”
她一拳砸在司馬燚的胸口,憤怒地吼了他一句,“混蛋!你又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