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共入地獄
杜若的最後一句話非常及時地拯救了自己,司馬燚聽到她那句之後,周身的煞氣頓時收斂了不少。
那位爺一把將杜若撈了過來,順手在她頭頂揉了把,“既然如此,那還廢什麽話!”
他又回頭看了守靈人一眼,“勞煩諸位按著之前的計劃行事。”
“殿下放心,吾等必將竭盡全力完成計劃!”守靈人虔誠地回答。
杜若忐忑地望著那被烤得通紅的鐵索橋,低聲問司馬燚,“我們真的要從這兒過去?那邊可是地獄之門啊!”
司馬燚看了她一眼,“爺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說完,他忽然將杜若扛了起來,“閉上眼睛。”
不用他吩咐,感覺天旋地轉的杜若早將眼睛緊緊閉上了。可當她聽到身後的動靜之時,她又很快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那些明明無比恭敬虔誠的守靈人,在司馬燚扛著她靠近鐵索橋時,不知為何忽然就翻了臉。
領頭的守靈人忽然高聲喊道,“攔住他們!陛下有令,絕不可讓他們過橋踏入地獄之門!”緊接著追趕與兵器碰撞之聲也響了起來。
杜若睜開眼睛,整個世界都是倒立在眼前的,以至於她有些許錯愕,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夢?這些守靈人怎麽說翻臉就翻臉的?
司馬燚扛著她一邊抵禦著身後的追擊,一邊以最快的速度靠近鐵索橋。就在他靠近鐵索橋之際,忽然周邊的溫度急劇地下降,整個人都覆上了一層寒霜。
杜若忽然明白他為何敢闖這座被炙烤得通紅的鐵索橋了,原來他一早就打算激發出自己體內的寒毒用以對抗鐵索橋的高溫。這固然是個可行之法,因為寒毒發作的司馬燚整個人都猶如一個大冰塊,鐵索橋自然是傷害不到他。
可是隨著寒毒發作,他的肢體會迅速地變得僵硬,如果無法在短時間內通過鐵索橋,他會被凍僵在鐵索橋上,到時候寒火交加,旁人又無法靠近施救,那樣肯定最終是死路一條。
洞悉實情的杜若忽然心裏頭為司馬燚捏了一把汗,雖然被司馬燚倒掛在身上腦袋有些充血,但杜若卻強迫自己保持清醒,時刻注意著司馬燚的情況。
幸好司馬燚不是一個人,如果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那是不是可以做些什麽補救?
就在踏上鐵索橋之際,司馬燚將杜若調了個頭打橫抱在懷裏,說了一句:“抓緊爺!”杜若立馬點頭,緊緊地抱住司馬燚的脖子。
司馬燚周身的寒氣形成了一個天然的保護罩,所踏之處溫度急劇下降並凝結成寒冰。雖說岩漿炙熱,又迅速將寒冰融化,但在鐵索橋再度被燒紅之前,司馬燚已經迅速地挪開了腳步。
身後的追趕與呼喊之聲依舊在,守靈人不敢踏上鐵橋,最後隻能遠遠地放箭。可司馬燚的移動速動非常之快,很快已經逃出了守靈人的弓箭射程。
此時追兵已不足為懼,唯一的危險就是腳下這道天塹。能繼續順利通過,那才算真正地安全。可是司馬燚在跑出守靈人的弓箭射程之外以後,速度很明顯地慢了下來。
杜若不由擔心地緊貼著他的耳朵問,“司馬燚,你還好吧?”
“爺沒事。”
司馬燚說話明顯舌頭有些僵硬,杜若不由更加擔心,“要不要我……”
“不用!”他回答得斬釘截鐵,“爺說了……沒事!”
杜若知道他向來說一不二,既然他說了沒事,她再多問也無用,隻好繼續貼著他的耳朵說,“司馬燚,我怕死,你一定要帶我出去!答應我!”
司馬燚的手腳也逐漸開始僵硬,他隻能抓緊時間用盡全力邁開步子,朝著對岸奔赴。盡管他很想用僵直的舌頭再回杜若一個“好”字,可惜此時此刻,開口說話對他而言似乎有些困難了。
要說杜若不緊張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這個時候她能做的也隻是悄無聲息地將雙手緊握成拳,心中默默地祈禱司馬燚能夠順利到達對岸。
眼看離終點越來越近,希望就在眼前,可司馬燚卻在距離終點幾米之外的地方停住了腳步。杜若心底咯噔一下,她知道他一定是手腳被徹底凍僵,完全走不動了。
怎麽辦?她能怎麽做?
腳下,是冰與火的對抗,鐵索橋不斷地發出滋滋地聲響,就仿佛此刻杜若煎熬的內心。
她被司馬燚僵硬的臂膀困在他的懷裏,想要挪動很是困難。當然,如果此時她不躲在司馬燚的懷裏,恐怕也是死路一條。因為她沒有寒氣護體,一旦落在鐵索橋上,怕是立馬得變成鐵索烤肉。
沒有多餘的時間給杜若思考與猶豫,她果斷地咬開了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吸了一口血含在嘴裏,撬開司馬燚僵硬的唇瓣直接喂了下去。
事實證明她的思路是對的,她的血能夠緩解與控製司馬燚的寒毒。但她又不敢直接將手腕遞上去,怕司馬燚控製不住吸過了量,失去了寒冰護體瞬間變成烤肉。
為了準確地控製血量,她隻能一口一口地慢慢地喂他,並隨時觀察著司馬燚的狀態。片刻之後司馬燚終於有了一些反應,可能由於舌頭還是有些僵硬,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含住了杜若貼近的唇瓣,算是給予她的回應。
杜若愣怔刹那,很快回過神來,與他唇齒相依地含糊不清問他,“感覺怎樣?還要嗎?”
司馬燚鬆開了口,卻仍舊沒有說話,隻是衝著她輕輕眨了眨眼睛,然後繼續努力嚐試著緩慢挪步。
不過幾米的距離,卻花了比之前更長的時間,在終於踏上對岸之時,司馬燚有些脫力地直接摔倒在地,麵色蒼白地嘔出了一大口血。
杜若嚇壞了,也不知他是剛才喂下去的那口血沒來得及咽下,還是因為寒毒發作得太過厲害導致的嘔血,連忙扶起他將人抱在懷裏,“司馬燚,你怎麽樣了?你別嚇我!”
司馬燚有氣無力地看了她一眼,終於開口說話了,“慌什麽?不是自稱學過醫的麽?不會自己看看爺會不會死?”
杜若也來不及同他計較,慌慌張張地搭上他的脈,發現他的脈象又亂又弱,而此時搭著如此脈象的她,心裏頭也是亂做一團,“剛才寒毒催動得太過厲害,有些傷及心脈啊!”
“所以呢?”他忽然望著她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爺現在會死嗎?”
杜若完全不知道何時淌了滿臉的淚,她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要不是我這個活解藥在,你這樣作早就去見閻王了你知道嗎?”
“爺知道啊!”司馬燚笑得更開,隻是這樣放肆的笑又帶發了內傷,緊接著又嘔出了一大口血。
“你!”杜若也沒心思再說他,連忙把自己還沒有止住血的手腕送上去,“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吸啊!”
司馬燚定定地看著她,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淚花,輕聲道,“哭什麽,醜死了!就這麽怕爺死了?”
杜若心裏難受的緊,忍不住破口大罵,“你是真想死麽?我可告訴你司馬燚,你要是真死在這兒,我馬上就帶著你玉佩跟我師弟遠走高飛,絕不多看你一眼!”
“你休想!”司馬燚一口咬住了她的手腕。
杜若一直不清楚究竟多大的血量能徹底控製住司馬燚的寒毒,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絕對是超過了她最大的獻血量。因為這一回,她又被這隻冷冰冰的“吸血鬼”給吸暈了過去。
她隱約記得自己最後還迷迷糊糊地問司馬燚,“到底為什麽要放著地宮裏的寶藏不要,偏偏冒如此大的險到對岸來,難道這地獄之門的後麵,是藏著更大的寶藏?”
可那位專注吸血的爺根本停不下來,也沒有閑暇回答她的問題。再後來,她就因為失血過多而迷糊起來,最後就徹底不省人事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間石室裏,手腕已經被精心包紮過,身上染血的衣服也被換下。
環顧四處不見司馬燚的人影,她的心不由猛地一揪,從床上翻起來就大喊著司馬燚的名字。
外頭的人聽到了她的呼喚,立馬進來了。可來的人卻並非司馬燚,而是杜若想都沒想過的人——夏侯莞。
“怎麽是你?!”杜若警惕地後退一步,“司馬燚人呢?”
“若若。”夏侯莞見杜若防備著她,隻好停在原地,“五爺沒事,你放心。你失血過多需要休養,還是先回床上躺著吧!”
“這是什麽地方?”口中雖是這麽問,可想到司馬燚之前提及過夏侯莞的消息,杜若心中早有了答案:這極有可能是地下城。
果然夏侯莞回答,“若若,此處是京郊地底。”
聽夏侯莞這麽說,杜若忽然反應了過來。原來北原先祖皇帝的地宮與地下城之間就隔著一道地裂!
隻是她依舊不明白,為何司馬燚要如此費力地進入地下城,明明他書房之中就有方便快捷的地道可以直通此處,何必拚上性命如此大費周折呢?
“我要見司馬燚,我要親眼確認他沒事。”杜若冷冷地對夏侯莞說,“帶我去見他,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