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西垚餘孽
麵對杜若一連串的逼問,風影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
司馬燚的寒毒究竟如何,原本就容不得旁人多加置喙。雖說杜若知些內情,但卻不足以管中窺豹。
至於司馬燚與南巫之間的牽扯,想必杜若就更不了解了。在司馬燚本人未曾主動提及之時,風影又怎好自作主張?
故而杜若如何問,風影都不肯再多言,隻是嘻嘻哈哈笑了笑敷衍著,“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就別再多問了。奴家就隨口說說而已,哪裏會有什麽內情?奴家的意思是,咱家爺吉人自有天相,那寒毒早晚都有能解之日。”
杜若滿腹狐疑,不過看風影的態度,也知再問不出什麽,隻好一個勁地纏著風影帶她去尋醫神。
風影被杜若纏得沒辦法,隻好讓步道,“行了行了小祖宗,你容奴家考慮考慮成麽?”
“行,你考慮吧。”杜若見風影鬆了口,不再繼續緊逼,“那我等姐姐的好消息!”
風影以為暫時得以脫身,剛鬆了一口氣,卻沒想到杜若轉身就問,“姐姐考慮好了嗎?”
風影:“……”
“姐姐還沒考慮好?”杜若皺了皺眉,“那姐姐再考慮考慮,一,二,三!這下想好了吧?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發吧!”
風影:“……”
眼見杜若的爪子就要伸過來碰到自己,風影忽然像閃電一般跳開,躲得遠遠地,“誒喲,我的姑奶奶,你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行麽?”
回頭讓某個心眼跟針鼻兒似的爺知道了那還得了,肯定又得找他麻煩。
“那姐姐答不答應?”杜若裝作不明所以,還故意眨了眨眼。
“行行行,奴家帶你去見醫神就是了。”風影妥協讓步,這事兒就算司馬燚日後問起來也沒什麽,畢竟杜若也不是頭一回與醫神見麵了。
“真的?”杜若高興地笑了,“那咱們今晚就去?”
“不行!”風影忽然大聲喊道,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過激,他立馬解釋道,“今晚我……有事,明天再說吧。”
“好,風影姐姐可要說話算話。”杜若勾了勾手指,“咱們就一言為定了。”
風影可不敢與杜若拉鉤,“總之奴家答應你就絕不會失言就是了。”
事後風影一想,反正這師姐弟二人都是為了幫人恢複記憶才要找醫神,那不如就把這二人湊一塊兒,一起領過去得了。
當司馬祁與杜若碰麵的時候,杜若與司馬祁都氣得直向風影齜牙,心道這個坑貨,還真不靠譜。
風影裝作不懂地笑了笑,“嗬嗬,都是要去找醫神的,順路。”
“你找醫神做什麽?”杜若盤問司馬祁。
司馬祁回答,“還能做什麽?自然是幫你那個丁香打聽恢複記憶之事。”
“居然這麽好心?”杜若不由質疑。
風影繼續笑道,“這孩子怕是比你想象中的更好心,人家是……”
“誒,你這人!”司馬祁忽然緊張地一把拉過風影,恨不能堵住他的嘴,“怎麽話那麽多!”
“說不得?”風影歪頭,有些不解,“為何說不得?”
“你!”司馬祁簡直要氣炸,壓低聲音道,“那老兄你的事情,要不要也當著我師姐的麵說說?”
風影不知司馬燚早在杜若麵前泄過他的底,聽司馬祁這麽一說,頓時緊張起來,“誒,別別別,哪個男人沒點秘密呢?”
“走了走了,別去晚了又見不到醫神了。”風影拖著司馬祁往外走,生怕他再多說話。
看著這神神秘秘的二人,杜若感覺不對勁得很,但也有個好處,司馬祁和風影互相盯著對方,對於她的關注就沒那麽多了。
跟在風影與司馬祁身後,杜若一路暗自做著標記,悄悄將前往醫神住處的路線記熟。
待見著醫神的麵,說的自然是當麵能說的話,問的也是關於血玉手串與恢複記憶的問題。
醫神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錯,對司馬祁與杜若有問必答。雖說在提及那個大徒弟雲杉兒時顯出了些許遲疑,但最終也沒有避諱,“那血玉手串確實在我那個逆徒手中,當年她可是我最看重的弟子,悉心培育恨不能傾囊相授。隻可惜……”
“隻可惜什麽?”杜若好奇地問。
關雲穀環視了一圈四周,目光在風影身上停留了片刻,卻見風影隻是垂眸,並沒有過多地表現出對此事的關心。
“哎,不提也罷。”關雲穀搖頭,“終是我這是做師傅的識人不明,才釀成了大禍。”
“莫非醫神的血玉手串是被雲杉兒盜走的?”杜若再問。
“不,那血玉手串多年用靈藥精養,對活血化瘀有奇效,當年確實是我親手傳給那逆徒的。”關雲穀否定了杜若的猜測,“當年我將雲杉兒撿回來的時候她幾乎隻有半條命,那丫頭應該是從什麽地方摔了下來,重傷頭部。為了驅散她頭部的淤血,我將那血玉手串給她一直戴著。”
司馬祁著急地插話,“醫神前輩您的意思是,雲杉兒曾經也失憶過?”
“是,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血玉手串驅散淤血之後,她依舊想不起過往,我也診斷不出因由,隻能將她暫且留在身邊。正好那時又有故友病重將其子托付於我,我尋思著兩個孩子正好做個伴,便同時收下了這兩個徒兒。”
說到此處,醫神顯得有些懊悔,“當時覺得那孩子聰明伶俐,對藥理頗有悟性,卻沒想過那麽小的孩子,居然會有那麽深的心思。當初若我能早發現那孩子是假裝失憶,將她早早送走,就不會發生後麵的那些悔事!”
“什麽?”司馬祁目瞪口呆,“雲杉兒是假裝失憶?那血玉手串到底有沒有治療失憶的效果啊?”
“有。”關雲穀肯定道,“那逆徒重傷之後確實有失憶,可由於及時得到了救治,並且一直貼身佩戴著活血化瘀的血玉手串,故而她其實很早就恢複了記憶。可是我沒有想到那麽小的孩子居然會假裝自己沒有恢複記憶,還一直隱瞞自己的身份藏匿在我身邊多年。不僅習得了我的大半醫術,還最終害了我那小徒兒!”
“所以,雲杉兒害了她一並長大的師弟?”司馬祁更加驚詫,“她為什麽啊?”
關雲穀握著藥捶的手緊了緊,“因為我那小徒兒發現了他師姐的身份,所以那逆徒竟不顧多年的師姐弟情誼,朝我那小徒兒下了手,還謊稱她師弟是因為采藥不慎落下了懸崖!”
“雲杉兒究竟是什麽身份啊?”司馬祁忍不住追問。
“她是西垚餘孽。”靠著門一直垂眸不語的風影忽然開了口。
“西垚?”杜若一臉茫然,她對西垚聞所未聞,不知這個西垚究竟是什麽。
“是那個被北原滅國的西垚?”司馬祁顯然比杜若知道得要多,一對比就知道他穿越之後還是做了些功課了解這個時代的相關曆史的。
風影沒有在醫神麵前刻意做出扭捏的媚態,自然而然地說著,不過他原本就有些男生女相,原本的聲線也不是特別渾厚低沉的那種,顯得有些雌雄難辨。
“西垚原是緊鄰北原西南的一處小國,二十多年前北原君主司馬繼親自領兵攻打西垚。司馬繼的兵馬一路勢如破竹直搗西垚王宮,將西垚君主萬俟川斬於殿前,西垚萬俟一族舉族被滅。據說當年西垚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風影的表情有些漠然,畢竟事不關己,無法感同身受,“此後,世上再無西垚,隻有北原的一處轄地——沐西。”
“西垚就是現在沐西?”杜若有些意外,這個地名她倒是在北原的版圖之上瞧見過,“雲杉兒是西垚餘孽,那是不是意味著還有其他的西垚餘孽依舊潛伏在北原?”
“那是自然的。”風影點頭,“西垚萬俟王族雖說是舉族被滅,但總有漏網之魚。隻要有萬俟川的一絲血脈存世,西垚餘孽便會心存希望,不肯放棄。”
杜若不由想到了那工程浩大的地下城,心裏頭顫了顫,“這些西垚餘孽究竟是想要複仇還是複國?”
“複仇和複國有區別嗎?”風影淡淡地說,“複仇即是複國,複國亦是複仇。”
“誒,不管他們西垚餘孽如何,我就想知道,那血玉手串現在還有沒有活血化瘀,助人恢複記憶的功效?”司馬祁忍不住插話,“畢竟照醫神前輩所言,那血玉手串都讓雲杉兒戴了這麽多年了,那藥力不知有沒有減弱呢?”
關雲穀笑了,“那串血玉被靈藥精養,已經生出了靈性,其藥效是不會因為佩戴的時間長短就消減,這點不必擔心。”
司馬祁又接著問,“那如果是失憶了很長時間,淤血已經在腦中殘存了多年呢?”
“多年?”關雲穀不由問道,“這多年具體是多長時間?兩三年?四五年?還是十幾二十年?”
司馬祁忽然有些猶豫,他下意識地瞥了杜若一眼,又慌忙將眸光收回,然後回答,“也就是半年左右吧。”
“半年?”關雲穀笑了,“半年也算是多年?那我可以打包票,隻要戴上血玉手串,這失憶絕對可以很快就能恢複。”
“不是,那個……”司馬祁欲言又止,湊近了關雲穀低聲耳語了一句。關雲穀意味深長地看了司馬祁一眼,“好。”
杜若見狀不由心中生疑,卻仍是不動聲色地半開玩笑說著,“這還需要咬耳朵?是有什麽我們聽不得的?莫非你這小子今兒壓根不是為了丁香而來?”
司馬祁心虛地看看杜若,“師姐,你想多了。”
風影在旁不嫌事多,“沒想多,這小子今兒就是為了你而來。若你不好生看著他,估摸著這幾日就得去找雲杉兒要那血玉手串了。”
杜若意外地瞪大了眼,“為我?司馬祁你小子是不是瘋了?”
“風影!你這不講信用的家夥!”司馬祁跳腳,“不是說好要替我保守秘密的麽?”
風影淡漠地望著司馬祁,“喂!你是當你師姐沒腦子還是眼瞎?你做的這麽明顯,隻差沒親口告訴你師姐你不是為了丁香那丫頭了,還需要我保守什麽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