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太渣了
睿陽王府，西沉居中。
風影娥羅多姿地緩緩而來，杜若尷尬輕咳一聲，隨即假裝毫不知情地喚了一聲，“風影姐姐。”卻又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與風影保持了恰當的社交距離。
畢竟司馬燚說過，風影的身份乃是睿陽王府絕密。故而她便是知曉了內情，仍要佯裝不知。好在裝模作樣她最是在行，所以風影也未曾察覺到異樣。
“好妹妹，聽聞你前幾日特地找過奴家？”風影拿出從司馬祁那兒得來的瓶子，“這血奴家瞧過了，此人中的是七步失魂散。這毒可是個棘手的毒，主要是發作快，藥力猛，影響神智。發作起來還極難診斷，容易被誤診為失心瘋。如若不及時服下解藥，將會有後遺症。”
“後遺症？”杜若心驚，“會有什麽後遺症？”
“畢竟是影響神智與經脈，具體會有什麽後遺症，要看這人中毒的時間長短以及神智被此毒侵襲的程度。”風影不由問她，“究竟是何人中毒？這麽多天了，怕是有解藥也難救了。”
“無事，毒已經解了。而且暫時並未發現有什麽後遺症。”杜若如實描述，“可能是中毒時間不長，又及時解毒的緣故吧。”
“解了？哪裏來的解藥？”風影愕然，隨即下意識地說了一句，“是咱家爺？”
“呃，是我誤打誤撞，用一劑清熱解毒的方子給解了。”杜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頸，“大概小公主命不該絕吧，是老天爺幫了忙。”
“清熱解毒的方子解了七步失魂散？”風影瞳孔巨震，一副被驚到了模樣，這哪裏是什麽老天爺幫忙？這分明是有高人暗中出手啊！
若當真七步斷魂散被清熱解毒的方子給解了，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怕是鬼醫都要尋根麵條上吊了！
杜若渾然不覺風影的驚詫，肯定地點頭，“是啊，當時你不在，我也不知那是七步失魂散，就隨便配了些解毒的方子。沒想到效果還挺不錯，小公主的毒不僅解了，還一點兒餘毒都沒留下。”
“隨便的方子……”風影內心嗬嗬，“果然是＇老天爺’出手幫忙啊！”轉念一想，畢竟中毒的是小公主，有人願意暗中出手也是合理。
“可不是麽？”杜若其實也覺得這是件很神奇的事，“想來當時那下毒之人還是存了些良心的，沒有對小公主下死手。”
這點風影就實在無法苟同了，“好妹妹，你錯了。這個下毒之人可並未手下留情，七步失魂散可不是好玩的。隻能說是小公主命大，撿回了一條命。”
“你的意思是，下毒的人確實是想要小公主的命？”杜若被驚住。
“那可不？”風影指著那瓷瓶中的毒血，“這血中之毒含量可不少，小公主才多大年紀？這很明顯是打算要人性命的。”
杜若握著那瓷瓶的手不由緊了緊，看來她還把亦歡想得太過良善了。照這樣說來，他們那些人還當真不是什麽好東西啊！
也不知萬昭儀與司馬赫在宮中布下的“請君入甕”之局究竟進展如何了，按理說如果萬昭儀勸動了皇帝布局的話，這幾日理應有消息放出來了。
這幾日杜若與司馬燚之間冷著，她也不好跟那位爺去打聽什麽消息。不過杜若相信萬昭儀既然應下此事，就絕不會讓人失望。而司馬赫又是個妥帖的，想來應該不會有問題。
杜若所料不錯，這幾日宮裏頭確實傳出了消息，據說是六皇子司馬顯先天不足，這些年都是靠著貼身佩戴傳說中的東越國寶“蓬萊煙”續命。可前些日子宮裏頭遭了賊，導致東越國寶“蓬萊煙”被盜。幸而盜賊在宮門前被抓捕，蓬萊煙才不至於流落宮外。
可是蓬萊煙找到的時候，已離開六皇子太久，六皇子不能像之前那樣光是貼身佩戴就能夠發揮其功效了。因而宮中太醫打算將蓬萊煙煉化入藥，給六皇子直接服下。
當然這件事都是偷偷地進行的，乃是宮中的機密。至於是如何傳出宮外的，據說是有個在太醫院煉藥房值夜的藥師，因為值夜之時犯困，結果被重罰並趕出了太醫院。那位藥師因心中鬱悶，在一次醉酒之後偶然說漏了嘴，結果這消息就如此不脛而走。
原本這種坊間傳聞多了去，根本不足為信。偏偏奇怪的是就在這消息傳出之後，那位藥師一家人忽然一夜之間消失在了京都。據說當晚有人看到是宮裏頭的禁衛將這一家人帶走的，至於帶去了何處就不得而知了。
這種做法無疑為此地無銀三百兩，原本大家還對藥師的酒後之言將信將疑，如此一來反而讓大家深信不疑了。看來宮裏頭當真是打算將東越國寶蓬萊煙煉化給六皇子司馬顯入藥呢！
眾所周知，六皇子乃是皇後之子，又是皇帝最小的皇子，一直養在宮中未曾在宮外開府，由此可見皇帝與皇後對這個兒子有多疼愛。為了這個最疼愛的小兒子，皇帝將這蓬萊煙煉化入藥也合情合理，算不得稀奇。
那些人為了蓬萊煙做出了如此多的努力與犧牲，足可見蓬萊煙對他們的重要性。如果得聞蓬萊煙要被煉化入藥，那這些人勢必要被迫提前出手來阻止此事的發生。而布下“請君入甕”之局的人，等的就是他們動手。
消息越傳越遠，最終傳入了睿陽王府。當杜若聽到府中下人們紛紛議論此事之時，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看來萬昭儀與四皇子已經說服了皇帝，如今宮中的大網已經布下，就隻等那漏網之魚再來自投羅網了。
隻是不曉得那漏網之魚，究竟會以何種麵目出現？畢竟那些人手上有易容蠱還懂得用毒，實在是不容小覷。
杜若想了想，還是得提醒司馬赫小心提防。於是親筆修書一封，差將軍府的人送去了恭親王府。至於為何不動用睿陽王府的人跑腿，實在是不敢再招惹到那位爺啊！
一想到那日司馬燚在門外那冷颼颼的眼神，杜若就覺得後背發寒。丁香形容得一點兒也不誇張，那位爺當時的眼神還真的能殺死人。杜若可不想去找死。
縮在西沉居中熬日子的杜若，盤算著等七七四十九期滿回將軍府之後，自己究竟還有沒有拿到司馬燚那塊玉佩的可能。可算來算去，能再拿到玉佩的概率都是微乎其微。除非是她能主動去把那位爺哄好，這樣才會有些勝算。
可此時杜若就是過不了心裏頭那關。如若那位爺心裏沒她也罷，事後大不了咬牙罵罵，時間久了也就會淡忘了。可偏偏現在那位爺上了心，這實在是不好辦啊！騙財也罷，還要玩弄人家的感情，這也未免太渣了吧！
或者是不是可以想法子先補償補償人家？比如說，想法子幫他解了身上的寒蟬之毒？
上回醫神就曾說過，她身上的解毒蠱雖說被鬼醫動了手腳，卻並非沒有活路。也不知道過了這麽久，她身上的解毒蠱究竟是死是活，還有沒有可以挽回的可能。
如果醫神能夠讓解毒蠱繼續存活，為司馬燚養成解藥，日後便是狠狠地傷他一回，這救命之恩應該都可以抵消那些愧疚與負罪了吧？
思及此處，杜若覺得還是得去找藥神問問。可是即便去過藥神那兒兩回，杜若依舊不認路。畢竟在那荒郊野外，又沒有路牌，杜若感覺哪條路看上去都是一樣。
為此杜若隻好又去藥舍尋了風影。上回是風影親自將她從藥神那兒接回的，或許風影會知曉去藥神隱居之處的路。
風影聽聞杜若所求，不由心驚，“你找醫神做什麽？”
杜若怕風影會將消息透露給司馬燚，最終功虧一簣，隻得隱瞞道，“聽姐姐之前提到過醫神有一血玉手串，能夠活血化瘀，對散去顱腦之中積壓的淤血有奇效。我想跟醫神親自求教那血玉的出處，以及養成的法子。”
風影聽罷，不由輕聲嘀咕一句，“你們這師姐弟二人，還當真是心有靈犀啊！”
“姐姐在說什麽？”杜若沒聽清風影的嘀咕，下意識地追問，“什麽心有靈犀？”
“啊，沒什麽。”風影連忙轉開話題，“我是說，你求見醫神是想幫助丁香那丫頭恢複記憶？”
杜若的確也是有這個打算的，於是坦誠地點頭，“不錯，丁香雖然如今已經想開，不再強求恢複記憶，可我不想讓她留下遺憾。”
“當真隻是為了丁香？”風影忽然眼神古怪地打量著杜若。
杜若被風影瞧得心虛，連忙別開頭，“那不然呢？你以為我還要做什麽？”
“我以為——”風影拖長了尾音，慢慢地說，“難道你不想恢複自己的記憶？”
“我自己？”杜若當真沒有想過，“我的記憶又不重要，恢不複恢複有什麽所謂？”
“你覺得不重要，可或許人家並不這樣想。”風影意味深長地說，“你不在意之事，並不代表人家不在意。”
杜若聽罷不由涼涼地笑了笑，“風影姐姐，你該不是想說，司馬燚也想要找醫神來助我恢複記憶吧？他若有那個閑心，何不讓醫神先行想法子把他那身寒毒給解了？”
“這……”風影不由尷尬，司馬燚似乎並沒有要給杜若恢複記憶的想法。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風影於是說，“其實，咱家爺身上的毒不用擔心，時候到了自然就解了。”
“什麽意思？”杜若皺眉，不解地追問，“我親耳聽鬼醫說過，寒蟬之毒無解。醫神也說過，解毒蠱養成的解藥方能解那寒蟬之毒。什麽叫時候到了自然就解了？風影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