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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爺素來大度

  聽罷司馬燚的話,司馬赫微微色變,卻仍舊溫和平靜地點頭,“既是謠言,那本王也就心安了。”


  司馬赫並未久留,與司馬燚說了一會兒話便離開了。杜若趕到前廳時,早已經人去樓空,不見蹤影。


  “四爺這麽快就走了?”杜若一路小跑過來,一時還沒喘過氣。


  司馬燚掃了妝容精致的杜若一眼,麵色陡沉,冷聲道,“不然呢?還留下來吃飯?”


  “真是一點兒人情味也沒有!”杜若撇嘴,“自家哥哥特地上門來,留下吃個飯怎麽了?五爺這府裏頭是窮得揭不開鍋了?”


  “敢情你這是特地趕著跑出來留我四哥吃飯的?瞧你這毫不見外的架勢,都快趕上這府裏頭的主子了。”司馬燚拉著臉嘲諷,“遇上不知情的,怕是得以為你是本王的王妃呢!”


  “王妃?爺您可千萬別隨意往人頭上扣帽子,我可沒那麽多腦袋夠砍的。”杜若惜命地摸了摸脖子,“誰不知五爺您的未來王妃乃是那位南巫公主,誰又有膽子敢覬覦那個位子。”


  “你也說了那位是未來王妃,如今爺府裏頭可沒什麽女主子。”司馬燚盯著杜若,“鳩占鵲巢聽過麽?”他又往前一步,“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聽過麽?”


  “猴子便是要稱大王,也不稀罕在五爺您這座山頭。好好的齊天大聖不做,偏生在這虎穴裏頭窩著,多窩囊?”杜若故意抬腳狠狠地踩在這位爺華貴的皂靴上,然後故作驚訝地低頭,“哎呀,不小心把爺的鞋麵踩髒了!”


  她笑眯眯地仰頭,“五爺素來大度,斷然不會跟隻猴子計較吧?”


  不然爺您豈不是與牲畜無異?


  司馬燚沒有低頭,目光一直緊鎖杜若那雙充滿狡黠的眸子,不動聲色地也將杜若的一隻繡花鞋踩在了他的腳下,“說得不錯!狗也好,猴子也罷,爺從不與這些牲畜計較。”


  杜若隻覺得腳背一痛,頓時蹙了眉,“想不到堂堂的睿陽王殿下,竟然如此……大度!”踩著司馬燚皂靴的腳發了狠,咬牙使出了吃奶的勁。


  司馬燚依舊麵無表情,好像一點兒感覺也沒有,“那是,你是知道的,爺素來大度。”


  哼!還真能裝!


  杜若憋紅了臉,繼續使勁地踩下去。某位爺也不留情,不動聲色地將重心往那隻踩住繡花鞋的腳挪了挪。


  我那個去!杜若險些就爆了粗口,鼻子眼睛都疼得皺成一團,卻咬牙生生受著。


  兩人腳下暗中較勁,看得旁邊的薄鶩與丁香是冷寒直冒,卻不敢吭聲。


  終於杜若不敵司馬燚,敗下陣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撒潑,“痛死了痛死了!你快鬆腳,我的腳都要被踩扁了!”


  司馬燚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你不鬆,讓爺怎麽鬆?”


  杜若心裏頭再不情願,終是疼得受不了先鬆了腳,她都懷疑自己再不鬆開的話,怕是趾骨都要被這位狠心的爺給踩裂了!


  而她即便使盡了全力,卻好似隻是給這位爺隔靴搔了搔癢,根本沒傷到他。這種男女力量上的懸殊對戰,實在是太不公平。


  杜若依舊坐在地上,一雙眼睛充滿哀怨地瞪著司馬燚,“司馬燚你!你欺負人!”


  “到底是誰先動腳的?”某位爺對地上的傷員沒有絲毫同情,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她咎由自取。


  杜若自然不會痛快承認是自己動腳在先,開始東扯葫蘆西扯葉,“君子尚且動口不動手,你堂堂一個皇子,不僅動口動手,如今還動腳!”她越說越氣,咬牙切齒,“你還有沒有羞恥心?”


  “羞恥心?”司馬燚蹲下身去,滿不在乎地回答,“爺的羞恥心大約是被某隻猴兒偷走之後又被某隻狗兒給吃了。”


  對付不要臉的人,隻能比她更不要臉。這是司馬燚總結出的經驗。


  果然,杜若被雷的外焦裏嫩,目瞪口呆。


  這廝——臉皮的厚度又有長進啊!看來是自己輕敵了!

  這位爺說著,還真當她是寵物似地一把撈過來,先伸手在她頭頂順了順毛,接著又掐了掐她的臉。


  最後還皺著眉一臉嫌棄地將掐了她的手指在她衣服上蹭了蹭,“臉上糊的些什麽鬼,趕緊去洗幹淨!”


  什麽叫糊的什麽鬼?那是她精心調製的胭脂水粉好麽?

  杜若幾乎是窮盡了畢生的修養,才忍住了朝那位爺臉上吐口水的衝動,在丁香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回了西沉居。


  午膳時分,將軍府那邊來了人。


  杜夫人、杜衡還有水仙一堆人擠滿了屋子。


  “我的若兒啊!你可嚇死娘了!”杜夫人一手拉著杜若的手,一手捏著帕子抹著淚,“娘聽到你出事的消息,差點就隨你去了!娘當年是拚了命才生下的你,你就是娘的命根子啊,可不能有什麽閃失!”


  “娘!我這不是好好的麽?”杜若拉著杜夫人的手晃了晃,“五爺不都說過了麽?那些都是謠言,信不得。下回再有這樣的事情,您千萬別信!”


  丁香與杜衡心知肚明的互看了一眼,沒有吭聲。


  “還說沒事?你看看你這手上,還上著藥呢!方才娘看你走路也一瘸一拐,是傷到腳了吧?”杜夫人跟偵探似地一點點在她身上檢查,“這天兒還沒到寒冬臘月下大雪的時候呢,你圍個大圍脖,是脖子上也受了傷吧?”


  杜夫人心疼地抹著淚,“讓娘看看,還疼不?”


  “沒事,一點小傷,早不疼了。”杜若連忙將被杜夫人拉鬆的圍脖攏了攏,雖然那傷口包紮過,但她總是有些心虛,生怕被人瞧出了異樣。


  為了讓眾人轉移注意,杜若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瞧您緊張的,我是娘的命根子,那我哥難不成就不是了?”杜若朝杜衡努了努嘴,“你看我哥,他又得要吃醋了!”


  杜衡啐道,“誰吃醋了,我閑的慌麽?倒是你,越來越能耐了,敢一個人跑出外麵……”說了一半,忽然覺得說得有點多,杜衡立馬收住了話端改了口,“路都不認識,還敢往外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水仙紅著眼睛湊過來,“小姐,都是奴婢不好,要不是奴婢膽小怕鬼回了將軍府,小姐也不會獨自在外頭遇上這樣的事。奴婢往後哪兒都不去了,小姐在哪兒奴婢就在哪兒!”


  “行了行了,你們一個個都別再說了,這事情就是個意外,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此翻篇。”杜若吩咐丁香,“再讓廚房弄幾個菜,都來了就一起吃飯了再走。”


  她拉著杜夫人坐下,“娘,您來嚐嚐這睿陽王府廚子得手藝,比咱們府裏頭的如何?”


  杜夫人手指點了點杜若的額角,“你這丫頭,寄住在五爺這兒,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杜若聽杜夫人如此說,便順勢提到,“娘,那我可以回家了嗎?”


  “這四十九日未滿,你怎麽能回來呢?”杜夫人諱莫如深地壓低聲音,“你這孩子,可千萬不能任性,否則前功盡棄,功虧一簣啊!”


  “哦。”杜若咬著筷子尖兒,“聽說我師弟去過將軍府,如今他人呢?”


  “阿祁啊?他昨夜聽說你回來,就匆匆地走了,說是家裏還有事要處理。”杜夫人拿出一個信封,“這是他留給你的信。”


  這個臭小子,要不是為了他,昨兒自己也不會落進人的套裏頭。這小沒良心的也不過來看她一眼,真是越想越讓人生氣。


  杜若塞了個水晶丸子在嘴裏頭嚼著,接過杜夫人手裏的信封打開,發現信封裏頭卻空無一物。


  啥意思?

  這小子玩什麽花樣?還是這空信封代表了什麽特殊的含義?


  之前她讓司馬祁去調查司馬燚將她弄進睿陽王府的原因以及他在宮裏頭私會的那個小情人身份。難道司馬祁這小子就為了告訴她,他其實一無所獲,什麽也沒查到?

  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廢柴繡花枕頭!杜若心裏吐槽。


  好在如今她已經知道司馬燚是為了用她的血養蠱解毒,至於司馬燚在宮裏頭那個小情人,到底是什麽人呢?回頭進宮得好好查查,抓住那廝的把柄,才有籌碼跟他談條件。


  隻要想到今早被那廝繞了進去,把捏在手裏的一把好牌打得稀爛,她就懊惱得很。


  什麽叫替他養著解毒蠱抵了昨兒的救命之恩?實在是太奸詐了!那當初他寒毒發作時,她還幫他壓製寒毒呢,這筆賬怎麽算?

  這廝哪裏是個皇子?分明是個奸商,是個無賴!

  杜衡驚訝地望著那碗裏頭被杜若戳得千瘡百孔的紅燒獅子頭,“這獅子頭莫非和你有仇?”


  杜若一筷子捅進去,戳起那“傷痕累累”的大肉丸子狠狠咬了一口,“豈止有仇?簡直仇深似海!”


  丁香將燉好的湯端上,“這是王爺特地吩咐廚房為小姐準備的,王爺說,小姐受了傷得好好補補。”


  杜若嗅了一口,忙捂住了鼻子,“這不是驢皮膏燉湯麽?我最討厭驢皮膏了,快些拿開!”


  杜夫人不解,“什麽驢皮膏?”


  丁香低頭答話,“夫人,是阿膠。”


  “阿膠可是補血的好東西呀,你這孩子別任性,快喝快喝!”杜夫人按著杜若,“別辜負了五爺的一番心意啊!”


  母命難違!杜若皺眉,捏著鼻子好不容易喝完一碗,卻聽杜夫人道,“再喝一碗,你這氣色這麽差,得好好補補!”


  “娘!您饒了我吧!”杜若哭著臉,“我寧可吃苦藥!”


  “你這孩子,是藥三分毒!”杜夫人苦口婆心,“吃藥怎麽能比得上食補?快些再喝一碗!”


  杜若心中恨恨,補血的東西那麽多,司馬燚這廝,真是怎麽討厭怎麽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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