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爺是皇子非君子
馬車搖晃,杜若不知不覺間竟暈暈沉沉地睡去。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個夢。
夢中,身後是一群持刀追趕的黑衣人,她帶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孩子沿著山路跌跌撞撞地不停地奔逃著。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跑到了無路可逃的懸崖。
銀色長劍橫於麵前,冷戾的聲音響在耳邊,“沒路了,跟我走!否則你是死路一條!”
“休想!”她冷笑著,“誰說死路就不是路?”她緊擁著驚恐的孩子,“別怕,閉上眼睛!”
正準備縱身躍入萬丈深淵,一把寒氣淩冽的寶劍憑空而降,將周圍的黑衣人屠戮殆盡。
男人身披萬丈霞光逆光而立,麵容模糊不清,頎長的身姿仿若巍峨挺拔的高山,令人仰止。
他的雙手伸到了她與孩子的麵前,“走,回家。”
回家……
她心裏念叨著這兩個字,忽然淚流滿麵。
翻了個身,杜若感覺眼角還是一片濡濕。伸手一摸,全是冰涼的淚水。心裏堵堵的,她蜷縮著身子,繼續沉浸在夢境中發呆。
為什麽會做這個奇怪的夢?誰要追殺她?那孩子是誰?救她的人是誰?她自己又是誰?
頂著一腦袋問號,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較真了,不過是個夢而已。
再翻了個身,她忽覺不對。
自己不是和風影在回府馬車上麽?什麽時候回了西沉居?
還有,睡旁邊的人是誰?
她猛地爬起來湊過去一瞧,還好還好,不是別人,是那位愛爬床的爺。
懸著的心頓時落了地,她放心地再躺下,忽然又覺得不對!
是不是有毛病啊,自己這是被人爬床爬習慣了?居然對這廝出現在自己床上見怪不怪了?
她伸進被子裏的腳丫不客氣地朝那位爺踢了踢,“誒,醒醒!快醒醒!”
某位爺也不知醒了沒醒,閉著眼睛一把捏住被子裏那隻不安分的腳踝,繼續睡得香。
“喂!司馬燚!”杜若不爽地提高了分貝,“你府裏頭那麽多張床不睡,怎麽偏偏要爬姐這張?難不成姐長得就像是好欺負的?”
司馬燚被杜若吵的不悅地蹙了眉,手臂一伸將這女人的腦袋直接按進了被子裏捂緊。
被蒙在被子裏的杜若胡鑽亂撞,腦門撞上了某位爺的胸膛,直撞得悶頭一響。
司馬燚被攪的無法安睡,幹脆將泥鰍似的女人撈進懷裏,手腳並用地將人壓製住,一口咬住她的耳朵用惺忪低沉的嗓音警告她,“再亂動試試?”
耳朵尖被咬痛的杜若偏不信邪,試試就試試,於是作死地動了動!
下一刻,這位徹底被攪醒的爺言出必行地立馬張口就含住了她的耳垂!
杜若被驚住,瞪大眼睛全身僵硬,再也不敢作死。
司馬燚嫌棄地輕哂,“嗬,瞧你這點出息!爺不欺負你,還能欺負誰?”言畢,指尖忽然撩開了她頸邊的長發……
“喂!司馬燚你別亂來啊!”杜若急了,“雖然你救了我,但我曾經也救過你的!”
“你這是要跟爺算賬,看誰救誰的次數更多?”司馬燚皺眉。
杜若委實算不清楚這筆糊塗賬,“不是,那個什麽……我可沒說過你救了我,我就要以身相許的!再說,再說你好歹也是個王爺,是個君子,哪能幹這種無恥的事兒呢對吧?”
“爺隻是個皇子,可從不是什麽君子。”司馬燚渾不在意,“救命之恩不以身相許,那你打算如何報?”
“我的血免費給爺養著解寒毒的蠱,爺還想要如何?”杜若竟然被司馬燚繞了進去且渾然不覺,還糾結地咬唇道,“做人可不能太貪心。”
將懷裏的人翻了個麵,司馬燚抵上她的前額,纖長的睫毛直接撩上了她的眼睫,掃得她一陣酥癢,“哦,那玉佩不想要了?”
玉佩?自然是要的!
杜若幾乎是沒有猶豫就脫口而出,“當然要!”
“以血養蠱報了昨夜的救命之恩,那……”他低聲咬在她耳畔,“玉佩你打算拿什麽來換?”
杜若耳根被他咬得發燙,連帶著臉頰也火辣辣地燒了起來,結結巴巴道,“那……那你想怎樣?”
“你說呢?”他的唇貼得極近,卻又始終保持那分毫的距離,微涼的氣息一下一下地撲在她的皮膚上,帶起一寸寸的酥麻與戰栗。
杜若如拉滿的弓弦,整個人都繃著,不知如何是好,幹脆閉上眼睛不敢去看他,“我說了又不算,還不是爺您說什麽就是什麽?”
司馬燚對這個回答十分滿意,難得地笑了,“算你識相!”他再度伸手撥開她頸邊纏繞的發絲,拉低她的領口,“連金瘡藥與去腐膏都不分,還自詡醫神弟子,蠢死了!”
司馬燚看著那個紅腫的牙印輕輕皺眉,一低頭,柔軟微涼的唇又貼了上去。
杜若驚得立馬張開了眼睛,“司馬燚,你!啊——!”
還沒結痂的傷口又被這廝咬開,瞬間鮮血淋漓!
怎麽又咬人!不僅是咬,還跟吸血鬼似的吸上了!
杜若心底哀嚎,這家夥是看她血能抗寒毒,所以沒事喝一點兒熱熱身?看來往後要多補補血才行了,不然早晚得貧血。
唇染血色的某位爺邪魅地勾唇,指尖拭過唇邊殘留的血漬,輕輕點在了杜若的唇瓣上,“味道不錯,嚐嚐。”
杜若皺眉且無語。
心裏問候他祖宗,應該不會掉腦袋吧?於是她使勁地在心裏問候了某位爺的祖宗十八代。
不過好在這位爺還懂得善後,雖然咬了人吸了血,但後續上藥包紮一條龍服務還是頗讓人滿意。但這種事還是少來點的好,畢竟疼啊!
磨磨蹭蹭地從床上起來,已經到了晌午。
丁香在外麵等候多時,應該說從昨夜杜若回府她就一直在外頭候著,生怕在再有任何閃失。
之前那燒毀的破廟讓丁香至今心有餘悸,此刻小姐失而複得,她心底暗暗發誓,從今往後定然寸步不離小姐,萬不能再讓小姐有任何閃失。
昨夜小姐是被五爺抱進門的,進了房間就沒有任何動靜。早晨倒是有些動靜,丁香剛想進去瞧個究竟,卻被博騖的劍給攔在了門外。
丁香急得直跺腳,卻又奈何不得博騖,險些轉身回將軍府去請杜衡。然博騖提醒她,“丁香,你可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如今是睿陽王府的奴婢,五爺才是你的主子。”
博騖說得有理,丁香隻能低頭,捏緊手心咬唇不語,內心卻糾結萬分。
“放心吧,主子在裏頭呢,杜小姐不會有事。”博騖輕咳一聲,“你是丞相府裏頭出來,你應該懂得規矩。主子們在屋裏頭睡著,這種時候你怎麽能進去呢?”
丁香從前是伺候相府表小姐柳依依的,柳依依雖是刁蠻跋扈,但仍是未出閣的姑娘家,萬不會有男子留宿於閨房這種荒唐之事。故而對於如今眼下的這些事情,丁香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雖說也聽聞過將軍府小姐與睿陽王之間的關係有些不清不楚,但從前隻是耳聽為虛,如今眼見為實,委實還是讓人震撼。
女兒家的名節,多重要啊!小姐如今與五爺這樣,今後可如何是好?聽聞五爺的未來的王妃乃是南巫公主,杜將軍又舍不下麵子讓自己的女兒入府為側妃,難不成小姐就這樣一輩子無名無分地跟著五爺?
正想著,門忽地從裏麵開了。
司馬燚從門內步出,吩咐丁香,“進去伺候吧,另外讓廚房中午燉些補血的湯膳送過來。”
“是,王爺。”丁香領命。
博騖這才上前稟告,“主子,四爺來了好一會兒了,正在前廳候著。”
司馬燚與博騖去了前廳,丁香進門屋伺候。
一進門,就瞧見穿戴整齊的杜若沉著一張臉,對著鏡子擺弄著一條臃腫的圍脖。
這天兒雖冷了,可終究還未到寒冬臘月要穿厚襖戴圍脖的時候,故而杜若怪異的裝束讓丁香瞧著怪別扭。
丁香不敢吭聲,上前整理床榻。一掀開被子,被褥之上落下的血跡讓丁香頓時心驚,“小姐受傷了?傷哪兒了?”
杜若表情古怪,含糊地應著,“無事,一點小傷。”
丁香不好再問,整理好床榻,上前替杜若梳頭,無意間提起到司馬赫來了。
杜若猛地偏頭,正好撞上了丁香手裏的簪子,登時疼得捂住了頭。
“小姐沒事吧?”丁香慌了,立馬跪下,“都怪奴婢笨手笨腳傷到了小姐,奴婢該死!”
“誒,你這是幹嘛?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關你什麽事?”杜若拉了丁香一把,“別跪著了,趕緊起來!”
換做丁香從前的主子柳依依,奴婢若犯了這樣的事,是絕對免不了受罰的。被簪子刺了一下怎會不疼?可杜若卻絲毫不計較,這反倒讓丁香更加難以心安。
杜若於丁香有救命之恩,故而丁香是知道杜若心善且待下人極好,卻不知她竟是絲毫沒有官家小姐的架子且如此大度。
“小姐……真沒事嗎?”丁香忐忑不已。
“真沒事。”杜若安撫著丁香,“趕緊幫我把發髻梳好,隨我去前廳看看。四爺大抵是為我的事而來,我得去一趟。”
前廳,司馬赫安靜地候著。
茶用了幾盞,司馬燚方才慢悠悠地出來。
“四哥?這是等多久了?”司馬燚冷了顏色,轉頭質問博騖,“一群混賬家夥!怎麽都沒人跟爺提過?”
司馬赫上前替博騖說話,“五弟別怪博騖,是本王有些心急來早了些,便讓博騖暫不攪擾,隻管待五弟醒了再說。”
“四哥一大早過來,定是有急事。”司馬燚皺眉,“既是如此,又何須計較這些?”
“之前聽聞杜姑娘在城郊破廟遇害,將軍府都差點辦喪事了。後又聽聞五弟將杜姑娘救回來了,就想來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司馬赫關切地問,“杜姑娘如今怎樣?可有受傷?”
“受了點小傷,不妨事。”司馬燚輕描淡寫,“就是貪玩跑出城迷了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蹭破了點皮。這個丫頭,素來是個路癡。”
司馬燚看了眼司馬赫,“四哥是在何處聽到的謠言,說杜若出了事?這傳謠之人,怕是是居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