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爺就想要你
在宮中掃了一天的落葉,到了夜裏不僅是膀子酸痛,好像全身都累癱了。杜若把自己泡在熱水裏,可沒多久水溫就漸漸涼了下來,於是隻得又喊水仙進來添熱水,“嗯,再加點兒,我這胳膊腿兒都酸死了,得好生再泡泡。”
“小姐何曾幹過這種粗活兒,這忽地如此勞累,自然是難免肌肉酸痛。”水仙添了熱水,主動在旁邊替杜若捏著肩,“隻是陛下因何無端端地要罰小姐掃落葉呢?”
“皇帝老兒覺得我狗拿耗子閑得慌,於是乎給我找些事做。”杜若撇嘴,她可不覺得自己在多管閑事。
很明顯今兒激怒皇帝的並非她插手了畫師之案,也並非她拐彎抹角地替萬昭儀鳴了不平,而是因為她最後提及了夏侯莞出宮養病。
她不過實話實說,夏侯莞在宮中悶悶不樂,確實不適合養病。但皇帝的反應,恰恰也證實了夏侯莞的悶悶不樂並非庸人自擾。
如今看來,怕是當初那一場賞菊宴,都是早布好的網,為的就是不著痕跡地困住這一條魚兒。
夏侯莞想出宮,怕是難了!
除非……
水霧彌漫,在杜若輕垂的長睫凝上了一層細密的水珠,柔和的燭光之下,她眼皮輕輕一顫,驚覺自己驚打了個盹。
水,好像又有些涼了。
“天冷,水涼的快,奴婢再去打點熱水來。”
水仙準備起身,卻被杜若喚住,“算了,不泡了。再添水這浴桶都要溢出來了。畢竟不如溫泉池子泡得舒坦。”
“說得也是。”水仙取了浴巾來替杜若擦著頭發,“聽聞睿陽王府裏頭就有溫泉池,不過那池子是五爺專屬,旁人是進不去的。據說當初五爺就是看中了這處泉眼,才選擇將王府落在此處。可惜咱們將軍府落於人後,讓人占了先機。”
杜若笑笑,“聽你這話說的好似咱們將軍府若是先占了那溫泉泉眼,就必定能守得住似的?”
“小姐此言何意?”水仙不解,“難不成已經在將軍府牆內的東西,還能被人搶走不成?”
“搶走不至於。”杜若眯了眯眼,“隻是爹爹常年戍邊在外,我哥那個不成器的又指望不上,這將軍府裏頭若有這麽個寶貝,肯定是藏不住的,怕是得淪為公共浴池。”
“小姐,公子也並非不成器,隻是將軍一生戎馬,惟願子女平安,不準公子再赴沙場。公子一腔熱血無處揮灑,久而久之隻能如此渾渾度日。”
水仙不遺餘力地替自家公子分辯著,“雖然公子如今無所事事,可晨起練功從不曾懈怠。小姐是忘了,可奴婢記得很清楚。想當年,公子初生牛犢英勇無畏,與年少的五爺並肩上陣,少年雙雄是何等意氣風發所向披靡。隻可惜……”
“噗,少年雙雄?是狗熊的熊麽?”杜若自是不曉得當年之事,委實覺得好笑,可也好奇得很,“你說可惜什麽?”
“可惜五爺受傷後不再領軍,公子也再無上陣的機會。”水仙歎道,“故而小姐還是不要總往公子傷口上撒鹽,公子如今空有一身武藝,卻報國無門,想來心中也是憋屈的。”
“我才懶得衝他灑什麽鹽,我閑得慌麽?隻要他不閑得慌成日嘰裏呱啦朝我噴口水,咱們就相安無事。”杜若穿好衣服,走到妝台前坐下,“你剛說司馬燚還領兵上陣?他不是素來病病殃殃麽?連進宮多走幾步都要坐輪椅,還上陣殺敵?”
“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反正當時公子曾隨五爺出征馳援東境,還打了大勝仗。回朝之後就聽聞五爺受了傷,一直閉門不出。大雪天的,咱們公子過去探望好多回都吃了閉門羹。”
“後來不久,五爺的生母伏夫人就過世了,五爺因此一病不起險些喪命,還是在咱們大將軍的護送之下奔赴南巫求藥之後才撿回了一條命,但終究身子不如從前。”
“不過奴婢曾聽咱們公子說過,五爺在戰場之上並未受傷,也不知為何回來了之後受了傷。但大將軍聽聞公子此言後責令公子對此事緘口,嚴令他不得再提此事,也不得再提刀上陣。”
水仙對著鏡中的杜若發問,“這些事兒小姐從前如數家珍是最清楚不過的,如今當真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杜若訕笑,自己根本就不是什麽將軍府小姐,哪裏會曉得這些事情?
“你也知道我落水之後又摔了一跤,自那時起腦子就一直不好使,根本不記得從前發生過的那些事。”
水仙替杜若梳著頭發,“奴婢聽聞人有一魄,鐫刻著人此生的前塵往事,想來小姐當日丟的就是那一魄。無妨,等小姐回了魂,想來就能記起從前。”
杜若也不說破,隻是翻了個白眼,心道:這丫頭是哪裏聽來的歪理邪說?什麽前塵往事鐫刻於靈魂之上,扯淡吧!人的記憶是存在大腦裏頭的好麽?要相信科學!”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杜若晾幹了頭發,正準備將累慘了的身子撂上床休息,誰知道外頭又響起了念經的聲音。
哎呦喂,這七七四十九日,簡直是要讓人活不下去!
可惜又不能回將軍府,如今將軍府可在重點防範著她在驅邪回魂的這段時日中途偷跑回家呢!用杜夫人的話來說,絕不能半途而廢導致功虧一簣。因為法師交代過,若一直魂不歸體,性命危哉!
嗬!真特麽能扯!
杜若覺得,這個時代法師倒是個不錯職業。隻要會念經和忽悠,那白花花的銀子可是閉著眼睛張口就來,多容易啊!
“水仙!給我兩個棉花團子!”杜若趴在床上喊著。
大約是今兒在宮中真的累壞了,水仙的棉花團子還沒送進門,杜若竟然就這樣趴著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杜若伸了個懶腰,剛準備掀開被子起身,卻發現有些不對勁——怎麽好像腰上壓了什麽東西?後頸之處還有涼颼颼的氣息噴得癢癢的?
她扭頭一瞧,頓時變了臉,尖叫著喊道,“啊——!司馬燚你怎麽回事?怎麽又睡到我床上來了!!”
被尖叫聲擾了清夢的某位爺未睜眼先皺眉,“吵死了!”言畢,翻了個身繼續睡。
杜若鑽出被窩,站在床上依法炮製,拖著他的一條手臂扯了把,“喂,司馬燚你是不是有夢遊症?一到晚上就晃悠著四處爬人家的床?”
昨兒經曆過大掃除義務勞動的杜若此時雙手有些力不從心,這位爺似乎也沒有昨兒早晨那般迷糊。於是就在杜若扯他的當口,那條被拖住的手臂忽然發力,輕輕一帶就將人帶摔了下來。
杜若被摔得前額磕在了床板上,頓時有些發懵。還沒反應過來,這位爺一個翻身,如同車軲轆似地滾了個圈,疊羅漢一樣將她壓在身下當起了床墊,還沒心沒肺地評價道,“肉太少,硬梆梆的一點兒也不軟。”
太特麽欺負人了!
杜若簡直要氣炸,“司馬燚,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快點起開,老娘要被你壓扁了!”
“別吵!”司馬燚涼颼颼地聲音飄在她頭頂,“爺要睡覺!”
都快被壓成肉餅了,還睡個屁啊!
杜若咬緊牙關抬了抬酸痛無力的手和腿,結果很顯而易見,根本紋絲不動!於是她又作死地試著撅了撅屁股,試圖利用腰背的力量把壓在身上的某位爺拱開。
可——好像不太妙!她似乎碰到了某樣不該碰的東西!
大清早,男人的某個部位是不同尋常的!
霎時間,杜若僵住了!她頭皮發麻,滿身都是雞皮疙瘩,卻不敢喊出口,隻能死死地咬住下唇,自我麻醉地在心裏念叨:他沒感覺到,隻是碰了一下,他肯定沒感覺到!
而忽然受到刺激的某位爺也頓時猛然張開了眼睛,一下子把身子撐了起來,飛快地將身下作死的女人如同煎魚似地翻了個麵。
四目相對,司馬燚直勾勾盯著一臉窘色的杜若,音色暗啞,神情莫測,“你今天是不想下床了?”
似威脅警告,又似投石問路。
下不了床?
啥……意思?
杜若眼睛眨了眨,忽地驚恐地猛然瞪大,結結巴巴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你先壓我!”
看著她驚恐無措的模樣,司馬燚周身的寒意稍稍收斂,似恢複了剛醒來時的慵懶,“是麽?爺怎麽記得是你先招惹的爺?”
“招惹你?我……我何時招惹你了?”杜若全身緊繃,舌頭打結。
司馬燚順手撚起她一縷頭發扯了扯,又瞥了一眼她的胳膊,“那爺原本睡得好好的,究竟是誰跟爺拉拉扯扯,又故意撩撥,這才把爺弄醒的?”
“你!”杜若努力地捋直了舌頭,抬高音量,“我拽你是因為你睡了我的床!”
司馬燚依舊一動不動盯著她,“睡你床而已,又沒睡你,你大呼小叫個什麽?”
“什麽叫你隻睡了床沒睡我?”杜若不爽,“我人就在床上,你都鑽了我被窩怎麽叫沒睡我?”
某位爺忽然邪肆地勾唇,低頭湊近她耳邊,意味深長地說,“看來,爺有必要讓你感受一下,何為‘睡你’!”
杜若愣怔,待反應過來時臉已如同瞬時炸開的禮花,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司馬燚,你混蛋!”
“嗬!”司馬燚身體緊貼著她,指尖悠悠掠過她繃緊的臉頰,“你不是口口聲聲地對外宣稱自己對爺一往情深麽?怎麽?爺現在成全你的一片癡心難道你還不想要?莫非你從前都是虛情假意?還是你移情別戀,心早不在爺身上了?”
“我……”杜若深吸一口氣,咬牙道,“司馬燚你別作妖,你想要什麽就直說!”
司馬燚笑得頗是瘮人,“爺就想要你,不行麽?”